第31章 西南有厉鬼
作者:偏执的狷狂      更新:2021-06-11 10:27      字数:2140
  酆都的天明灭了数次,折花双眸阖眼数次,庭院深深几许,亭下正与太阳干瞪着眼。终于,折花眨了眨眼睛,面色古怪地拿起手机。
  他一度怀疑当年那人的话完全是谎言,整座江湖的高手女人只占三分之一,太上十卿有女四位,最高的也只有第三。金刚三境女人只占其一,还是垫底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水分。子青七儒女人有二,一个垫底一个首位,可真正拼杀起来也只有第三的人思锦尚还够看,其他的就羸弱多了。
  可关键在于,折花的师父,太上十卿之首,在他下山前最严肃的叮嘱,便是女人的恐怖!
  他当然知道女人的恐怖,于是他理所当然地避开了迟氏那位女魔头所在的洛阳,他不想被追着打。但师父告诫的是小心所有女人,至于其中道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远方白鹭一行萧索,秋风扫落叶,折花收回目光。手机上频发的消息让人难耐,但不知为何总是会不厌其烦地逐条回复,就是间隔时候也会晚间心境乱起,端着手机写写删删,最后发过去一句晚上好都心满意足了。这还不够恐怖吗?
  昔日昆仑山有猿百叫无绝,母猿戏于山涧,相互益得。他没有觉得两者相处之时有何激荡,一母一公是谓阴阳,男女之事虽多有偏差,但大体是阴阳之道。这又于此有何干系?
  折花扣起来算盘珠子,思考时总喜欢扣珠子,这是十余年来的习惯。
  酆都的天空,月色隐约可见。折花觉得西南方血色的不详有点阴翳,又看了眼手机,略作思索,觉得她可能进入了梦乡,但这个时间去找周公女儿的几率不大,也许是有其他事情。
  至于睡觉为什么是去找周公女儿,折花当然不知道,反正师父是这么说的。他说的一准没好话,但听久了也便习惯了。
  折花起身,弹了弹衣袂,面色变得冷峻。一只不知死活的小鬼来到酆都,说起来着实有些可笑,但想想也对,酆都也是有鬼城的称呼,气运倒是龙盘虎踞的,没成想还有招鬼这一妙处。
  于是折花气机延伸至屋内,晃晃悠悠钩来一柄三尺青锋,花纹无几,只有寥寥几许,瞧起来像是飘飘长发,犹似女性佩剑,有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折花心想这样出去怕是还没寻到鬼,就被拘留了起来。于是便将剑悬于空,立于门户檐下,转身回到屋里。
  天空上乌云稀稀疏疏到来,屋檐下长剑晃来晃去,嗡嗡作响。
  折花再次出了来,披上了道袍,是鱼白纹,青绣边,没有太多的玄奥符文,只是衣领上有两条不知名的文字。其怀里揣着木制剑鞘,嘴里衔着剑鞘头上自制的木盒,抬头看了眼头顶清鸣不止的剑。
  剑安静下来,又缺少了气机牵引,遂落。折花终于心满意足,会心一笑,负剑西南行。
  愈行,乌云愈重,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连出租车都十分少见。折花一步一踏地走着,每落下一步都小心翼翼,真不知道是谁家发了洪水。所幸没有泥泞,纵是没处落脚也能踏水而行,折花便如此突破了那片障碍。不是说有洁癖还是什么,西南方一处人家让他不知觉得总想以最完美的形象去面对。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下一刻便有一辆车呼啸而来,携来的还有一人高的水浪,像是要拍打暗礁,几乎就要落在折花身上。折花当然不愿,于是撑开了气机,将它们阻隔在了外面。
  折花见车窗落下,天庭惨淡的一位中年人探出头来,问道:“小哥去哪?上车吗?”
  折花嗯了一声,嗯代表的意义有很多,很多时候都能用到,比如这时便是同意的意思。
  这人的笑意顿时多出了一丝和善,这年头每个人都不容易,但眼下还是先挣到钱再说什么势利不势利了。
  折花抱剑坐了上去,低眉瞧着窗外,雨已经滴滴答答落下,雾气腾腾,原本的大日隐没,而皎洁的月光似要透过乌云耀下,却只映下小半,隐隐若现的残月散发着猩红,似在蕴育不详与大恶。
  中年人见他沉默,也索性专心开车,虽然街道上空无一人,但他是很遵守交通规则的,他最遵守交通规则了。
  周围环境飞逝,折花感受到怀中剑时不时颤抖,心想你还是这么胆小,明明能一剑斩了所有诡异,却偏偏怂地连一般小鬼冤魂也不敢近身,到底是遗传了谁的?
  此点折花许是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当然也没必要知道,反正能用就行了,管那么多作甚?
  酆都不大,相对藏部地区是如此,几分过后便到了目的地。折花称过谢,那人说:“好说好说,共十一元,看你年纪轻轻,给个整数便行。”
  折花笑了笑,双手一摊,无赖道:“师傅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身上有钱的?”
  这人撇嘴道:“就知道你没钱,早点回去罢,钱下次见了一定要补上。另外,你这副语气让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说罢还恶狠狠地看了折花一眼。
  折花当然明白这只是玩笑话,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但是你根本打不过我的。还有,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也不能亏待了你,这些东西就当做车费吧!”言毕伸手掏出一沓冥钞,递给了眉心愈黑的中年人。
  “呦!做白布生意呢?这一沓冥钞才值几个钱。”中年人道,只是后面一句话顾及面前这青雉鬼的面子,没说出来。
  少年将冥钞递给他,中年人没有犹豫,天庭的惨淡略是回转。
  折花道:“不全是,回去罢,雨天不好走。”言罢便抱剑西行。烟雨蒙蒙,少年的身影渐渐不见,消逝在夜色风雨中,而那轮残月永远伴随着。
  中年人神色唏嘘,天庭又黑了下,摇了摇头,调转车头便回。
  大雨倾盆,气势磅礴,好不容易看清了红绿灯,又将车往后退了些,生怕过了那根线,毕竟他最遵守交通规则了。
  呼啸声先至,一辆出租车支离破碎。红色的大巴速度不减,一骑绝尘。
  中年人自然身死,死前仿佛看到一沓冥钞莫名自燃,火光洒在脸上,倒是惬意地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