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朗月溪
作者:仲孙青阳      更新:2021-06-11 10:08      字数:2880
  公子,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进小女子这朗月溪中?女子眉眼带笑说着。
  曲叶一只脚已经踏进朗月溪的阁楼中,又慢慢的收回,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问道:姑娘方才还要为在下弹奏一曲,现在为何这楼就上不得了?
  刚才还四野无人,如今这朗月溪楼下却是门庭若市,男女少年都出现在这里,中间有人指向曲叶,口中说道:我还记得上月也有人上去朗月溪,可就没见下来过,这又来了个不要命的家伙。
  谁说不是呢,这种风尘之地岂是一般人能享受的起?一看这位公子就是外乡人。可惜了,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留在月溪楼中了。
  公子,你也都听到了,风尘之地只接风尘中人,不知公子此番可愿意成为这风尘中人?女子殷勤的说着。
  手中的剑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想必姑娘不会介意,说着曲叶右手向后握在剑柄之上,慢慢将剑拔出剑鞘,朗月溪周围就在曲叶拔出赤霄剑的瞬间,空气中寒气逼人,剑气腾腾。朗月溪下方的人感感不妙,皆眨眼之间散去。
  公子,好俊的武功!小女子真是佩服,只是公子你看小女子这朗月溪若是染了血气味,倒是破坏了朗月溪的风雅清幽,公子可曾忍心?
  不知姑娘,这一曲还能听得?曲叶声音故意拉长,向面前女子说道。
  若是公子想听,小女子弹上一曲又有何难!请坐,小女子这就弹与公子听。素手指了指身旁的木椅女子平淡的回了句,不曾动容。
  曲叶将半出鞘的赤霄剑又收回剑鞘,“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在下也信这一回,说完还是踏进了朗月溪中,向女子手指的方位优雅从容的坐了下来。
  小女子,这就为公子弹上一曲,公子且听好!
  且慢,听曲之前,敢问姑娘芳名,就算真的要死,也好去阴间做个明白鬼!曲叶嬉笑道。
  公子,说的哪里话,什么死不死的!小女子这朗月溪本事温江城中数一数二的风流快活之地,只是糟了些变故,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以前那些个风流才子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风尘女”,想来小女子身处风尘中,用这个名字也算贴切,便就用了!
  风尘女?曲叶口中念叨,说道:有些诗意。
  不知公子何名何姓?这有些诗意又从何说起?风尘女问道。
  海曲城人曲叶,路经此地。曲叶接着说道,昔日古人有诗云: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姑娘不妨把曲叶当做这风尘中的知音人!
  没想到曲公子不仅博学多才,还懂音律,那风尘女就献丑了。
  风尘女口中所唱正是东坡居士《卜算子》一曲,词中说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雨打窗台,孤鸿落泪!非一般靡靡之音可比,曲叶赞美道。
  多谢曲公子夸赞,风尘女说道。
  曲叶方才听姑娘弹奏此曲,心志颇高,既不愿随波追流,哪有为何不离开这是非之地呢!
  孤鸿也只能在月夜下徘徊,栖身之地也只能是稀疏的梧桐树而已,有怎敢奢求太多,风尘女回答。不知曲公子,可愿意带小女子远离这是非之地?风尘女有意无意的问了句,不过也对面前少年有些欣赏。
  承蒙姑娘不弃,只是——只是却不能带姑娘一起离开!
  为何?风尘女问道。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曲叶也不知路在何方,该去何处,又怎么能带姑娘一起上路。
  曲也听完了,公子该下楼去了,小女子便不送了,说完风尘女将面容转向窗台之外,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小雨。
  江湖险恶,公子小心了,风尘女柔和的说着。
  多谢姑娘,保重!曲叶这就告辞了!说完缓缓的从楼梯处退了下来。
  世人都说女子是痴情的种,若是谈论起男子的无情与绝情,却是更胜一筹了。风尘女口中念叨,曲叶也听得明白,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对着窗外的雨暗自落泪的风尘女。
  正当曲叶走出楼下,站在风尘女窗台下来,风尘女开口说道:公子,难道不想知道为何进我朗月溪中就没人出来过吗?
  想必是死了,短短的五个字,曲叶说的很肯定。
  是死了,痛苦的死了。
  曲叶听完风尘女说完,向着前面的集市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像过眼雨烟一般,也不知忘了风尘女没有。
  以前那些人若不是心怀鬼胎,想将自己霸占,有怎么会痛下杀手!如今,为何——为何下不去手?风尘女一直注视着少年的背影,直到消失!
  风尘女不知,曲叶也不知。就在刚才风尘女问曲叶能否带自己离开之时,曲叶想到的人是远在万里之外海城之中的海清,而不是近在咫尺朗月溪中的风尘女。
  师父,你终于来了,徒弟刚才……
  刚才怎么了?是不是被勾了魂,失了身?老人不正经的奸笑。
  师父,您说什么呢,只是刚才进那朗月溪中,没想到里面的女子也是苦命人罢了!
  你我也不背井离乡,走在异国的道路上。说着,老人和曲叶已经离开温江城有一段距离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清儿的情若是用死能够抵消掉倒也简单,我曲叶这一辈子怕是要被清儿赖上了,说完,曲叶心中夹杂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只是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还忘不了她?老人问道!
  师父,难道您就没有一些忘不了的人?
  旧事如天远,为师该忘记的都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也忘了差不多了!
  那还是没忘记!曲叶说完,向前面跑去。臭小子,竟敢拿老夫开涮,看我不好好教训你。长袖轻轻一挥,一股真气不轻不痒的打在曲叶的后背上!
  曲叶还没有反应过来,接连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口中说道:师父,你好狠的心啊!
  这是为师给你的磨练,再多废话,为师让你就这样滚到大颠国!
  徒儿再也不敢了,师父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徒儿这一回吧,曲叶哀求道。内心却已经把老人咒骂了千百遍,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师父——师父,容弟子说句话再滚,曲叶身上遍布灰尘,哪有刚才英俊潇洒的模样!
  若是还不着调,为师让你滚回大梁城去,说不定还能练成一门世所罕见的武功?
  哦?还有这种武功,不知厉害不厉害?曲叶一边向前翻滚一边口中说道。
  厉害,厉害至极,怕是这世间还没有人能够练成呢!要不要为师教你?老人坏笑道。
  师父,教我,快些教我!有这种武功还和弟子藏着掖着,真不地道。
  好好好,如你所愿,为师这就教与你,徒儿你可要虚心学习,莫要怕苦怕累,老人又是一股真气打在曲叶的后背上,脸上怪笑,口中说道:名曰百转千回,只要徒儿不断翻滚,肯定能够练至炉火纯青!
  老家伙,此番恩情,小爷我铭记在心,日后定当加倍奉还!曲叶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老人微微一笑,问道:刚才,徒儿想问我什么?
  师父,你也得先让我停下来再说吧,曲叶抱怨道。
  说吧,为师倒要看看你能问去什么来?
  师父,您认识去大丘国的路了?没好气的问了声。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师若是不知去大丘国的路,还怎么为你寻找古藤!
  师父,你刚刚还不说不知道去大丘国的道路,现在怎么又知道了?
  老人偷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丢在曲叶面前说道:这上面就有去大丘国的路!
  原来师父借口打酒,倒是去买地图去了,老不正经!咦?按照地图上标明,我们如今早就在大丘国境内,怎么荒无人烟,是这般凄凉萧瑟的景象,老人听曲叶说着,便将曲叶手中地图摄了过来看了看。
  又在打趣老夫,明明还有三十里才到大丘国境内,徒儿我看你是真想练练这百转千回了!再次一股真气打向曲叶。
  师父——饶命啊!徒儿再也不敢了!
  师父,大丘国到了!曲叶说道。
  为师眼又不瞎,难道城楼上“大丘国”三个硕大的漆黑大字看不到?
  站住!大丘国不欢迎外地人,两位是请回吧。城门口两位守城士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