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顿了一下，紧盯着她，“所以你今天要去吗？”
  周周犹豫了一下，还没说话呢，就听到苏牧叹口气，“算了吧，我看你最近挺累的，好好休息吧！”
  看苏牧转身而走，周周一瞬间是想叫住他的，可是随后却又放弃了。
  她觉得对于两人一起吃饭这件事，她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期待了，就算真的坐在一起，也是相对无语或者客套寒暄吧。
  何必呢？
  ……
  自那日后，苏牧再也没上来过，也没悄悄送过东西给她，他们之间基本见不到面。
  日子一天天过得极快，离月底没几日了，可周周却突然特别舍不得。
  人就是这样，从前和苏牧一个办公室，她就迫不及待想要走，可现在她见不到他了，再说辞职的事，却觉得那么艰难。
  何况她跟秦悦赌了气，她就越发不想走了。
  这日秦悦和她去了食堂，两人刚端了菜坐下，秦悦突然冲远处招了手，“苏牧，来这！”
  周周回身，看苏牧端着餐盘正在找座位，与她眼神相撞时，苏牧一顿。
  她没避开，就那么渴求的看着他，任凭思念在眼神中倾斜而出。
  而苏牧的眼神，亦然。
  她知道自己很想他，可见到苏牧才知道，她有多想，想到苏牧走过来，坐在她对面，她还在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像是能看一眼是一眼，看一眼少一眼一样。
  苏牧看她一直看着自己，那眼神简直跟饿了几天的人见到肉一样，咳了一声，“你在减肥吗？”
  “啊？”周周这才回神，见苏牧瞧着自己的餐盘，里面都是几样素菜，没有荤腥。
  “不是，最近没胃口，不想吃。”
  苏牧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周，好像比之前又瘦了些，眼圈也有些青，脸色看着挺不好。
  联想她之前的嗜睡，苏牧担心道，“怎么回事？没去检查吗？”
  看着苏牧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心，周周心头一暖，微微笑道，“没事，就是最近肠胃有些不舒服，又休息不好。”
  看她她嘴角的笑意，似是真心而发，苏牧点点头，没再说话。
  秦悦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她完全屏蔽，秦悦努力的想要加入群聊。
  “苏牧，你知道吗？”
  苏牧和周周同时停了筷子，看向秦悦。
  秦悦看着两人兴味盎然的笑笑，“周周她说她不辞职了，你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吧？”
  苏牧一愣，看向周周。
  周周也是错愕不已，不可置信的瞪着秦悦。
  她的事，秦悦干嘛要告诉苏牧，和她有关系吗？
  再说了，秦悦故意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让苏牧觉得她言不由衷吗？
  还是想要试探苏牧的想法？
  苏牧垂下眼，拿起筷子，“哦，是吗？没听她说。”
  反应很平淡嘛！
  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很高兴。
  秦悦心下一喜，看周周有些失望，便笑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还不知道，原来我还担心她要走呢，我觉得周周工作干得很好，想着她要是走了还挺可惜，现在可好了……”
  秦悦自说自话的很开心，身为局中人的周周一直默然，而那边的苏牧就更是漠不关心。
  周周心里涩涩的，她以为苏牧会开心的，就算不开心，也不该这么冷漠吧？
  才想着，秦悦就替她问出来，“苏牧，你不高兴吗？”
  苏牧轻轻抬眼，扫了秦悦一眼，那眼神淡淡的，却叫人莫名觉得压迫。
  秦悦乖乖闭嘴了。
  苏牧这才看向周周，依旧是平淡的神情，“辞不辞职，这都是她的决定，和旁人无关！”
  无关！
  周周心里一下凉了，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苏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秦悦得意的眼神，像是在说苏牧根本不在乎你。
  他怎么可以不在乎？
  她觉得，他应该在乎的。
  至少之前不是一直卡着自己不让辞职吗，还想尽办法各种理由挽留她？
  难道他现在放弃了？
  苏牧说，我是不是该成全你？
  这就是他的成全吗？
  即使她说不辞职，他都无动于衷？
  见周周受伤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苏牧嘴角撇了撇，并不是真能无动于衷，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只夹了盘子里的一块鱼递给她，在周周惊讶的眼神下，苏牧还是温温的笑了，“吃吧。”
  他在关心她啊。
  看到秦悦妒忌的眼神，周周心里特别满足，虽然觉得这样比较很没意义，但是苏牧在他前女友面前毫不吝啬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并且从头到尾也没怎么搭理过秦悦，周周觉得，苏牧也许对秦悦真的放下了。
  她给苏牧回了一个笑。
  秦悦看着两人无声的默契，这种经年累月下磨练出来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灭的，也不是别人轻易就能插进来的。
  秦悦很妒忌，妒忌的发狂。
  想到周周最近肠胃不舒服，秦悦眯了眯眼，故意将自己盘子里的红烧肉夹了几块给周周，“周周，你还是要吃肉的，不然免疫力会下降，我要多了，你帮我吃点吧。”
  “不用……”周周伸手拒绝，却也拦不住一个妒忌发疯的女人。
  看着盘子里那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油腻的要命，周周胃里突然就开始翻江倒海的，赶紧捂住嘴起了身。
  苏牧起身想要在追上去，“你没事吧？”
  哐啷！
  “啊！”
  秦悦的餐盘不知道怎么打翻，里面的热汤一下泼了出来，秦悦捂着手背皱了眉。
  苏牧脚步一顿，看了周周一眼，她已经跑了很远。
  而秦悦捂着手背，疼的倒抽冷气。
  苏牧只能先管秦悦，“烫到了吗？”
  周周想吐，可跑到了食堂门口时，却又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拍着胸口缓了缓，慢慢回了头。
  她听见苏牧叫她了，她以为苏牧会追上来。
  可她看见的是苏牧拉着秦悦的手……
  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更看不到苏牧的表情，可就这一幕，就看的周周心都酸了。
  心里一酸，胃里更酸，周周转头奔向厕所，一阵干呕。
  ……
  周周从厕所出来，彻底没了吃饭的感觉，自己最近总是这样，看见油腻荤腥就难受，还总是干呕，嗜睡，种种症状加起来，她是学医的，若还不知道怎么了，就真是白当护士这么多年了。
  但就那一次，就那么巧中招了吗？
  她那天心情不好，想起来吃避孕药时已经快24小时了，虽然吃了药，但是也不是百分百有效。
  如果有了的话怎么办？
  她和苏牧现在这种情况，这个孩子来的绝对不是时候！
  周周越想心里越慌，随后她努力安慰自己，没事，现在还不确定，不能自己吓自己，等下班去买个避孕试纸试试再说。
  这么正想着呢，她捏了拳头，忍不住说出口，“没事没事，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不会什么？”
  突然有人出声，吓了周周一跳，抬眼看见苏牧站在她眼前。
  周周本来就心慌意乱的，看到始作俑者这回就更加担心了，心里只觉得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苏牧知道。
  不想拿着一个孩子，去威胁苏牧，或者捆绑他。
  周周力持淡定的干笑一下，眼神不敢看苏牧，“苏医生，你怎么来了？走路没声音的，我都没听见。”
  苏牧沉沉的眼神定在周周脸上，盯得周周都要叫救命时，他才说道，“看你没吃，给你拿了点东西。”
  看着苏牧递过来的面包和酸奶，周周说不感动是假的，苏牧的好总是恰到好处，这种无声的关心最是容易腐蚀人的意志。
  她默默接过来，心情复杂的看着苏牧，如果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不能让苏牧知道！
  她这么想呢，苏牧就问道，“我看你刚才想吐，你肠胃不舒服吗？好点了没？”
  周周努力笑的很正常，“没事，就是有点肠胃性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你确定吗？”
  “确定！”怕苏牧不信，周周还用力点了点头。
  闻言，苏牧细密的视线紧紧盯着周周，盯得周周惴惴不安时，就怕被他看出来自己说谎。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你是不是有了？”
  周周一惊，看着眼前的苏牧，那么平静，那么淡然。
  像是问你吃过了没一样的平常。
  他是怎么做到的？
  刚才自己都天塌了的感觉，周周突然有点难受，苏牧这个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
  不应该有点高兴吗？
  苏牧看她眼底情绪变了几变，最后才力持镇定的笑道，“苏医生再说什么，怎么可能？我那天……吃了药了。”
  说到这个，周周还是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说不下去。
  天哪，她为什么要跟苏牧在这里说这些？
  她是怎么做到的？
  求你别问了，行吗，大哥？
  但苏牧没听到她内心的祈求，一个字一顿，像是再做医学报告一样的专业口吻，“嗜睡，呕吐，不吃肉，肠胃性感冒？”
  说到最后，苏牧甚至失笑出声。
  周周想砸墙！
  她忘了，苏牧也是个医生，还是比她更专业的医生！
  周周还想垂死挣扎，“我最近没睡好，打瞌睡不行吗！我胃不舒服想吐也不行吗？那个我最近减肥不吃肉也不行吗……”
  她说一句，苏牧的眉毛挑高一截，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说不下去了。
  难得苏牧有耐心，还能听她睁着眼说完了瞎话，才说道，“我忘了说，你中午打的菜是酸菜粉条，醋溜白菜，酸辣黄瓜……”
  全是酸口的！
  看周周挫败的低下头，苏牧几步逼近她。
  周周眼睁睁看着一张俊脸怼到她眼前，那双隐含压力的眸子紧紧锁着她，不容她逃避，不容她说谎。
  “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