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匣子
作者:一苯正烃      更新:2021-06-11 05:40      字数:2262
  果然,那镶玉金钗,就是这龟公拿的。
  “小的该死,小的财迷心窍,小的长了这贱手该剁!小的今天早上被礼王叫进来看海棠姑娘是怎么回事,当时这金钗就掉落在茶几的脚边,被海棠姑娘的衣服挡住了,当时礼王殿下宿醉刚醒,加上烦躁,就没有注意。我顺势一笼,就把这金钗笼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说着,归十三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金钗来,果然精雕细琢,夺目摄人,澄黄的金钗雕成一只祥凤的形状,尾巴那里还镶嵌着一颗羊脂白玉。
  礼王的管家接过这钗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方道:“哼,下贱奴婢,王家器物给你的脏手碰着了,真是辱没。不过好在此钗完璧,没什么破损,否则的话,非叫你掉脑袋不可。”
  说罢看了看身边那俩官差,又道:“既然东西已经拿到,我也可以回去复命。至于这里的事怎么收拾,就劳烦二位了。”
  说完一掀衣袂,走了出去。
  雀娘忙不迭地踩了跪在地上的归十三一脚。
  “下贱胚子!平日里又不缺衣少食,不要脸的玩意,莫说这是礼王殿下送的东西,哪怕是姑娘们手里戴厌了不要的,也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真是没看出来你平日里端茶倒水是个好把式感情干起偷鸡摸狗的事情来这双手也是巧得很啊!”
  “没有啊没有啊!雀娘,您大人大量,看我这么多年在苑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帮我说两句好话,帮我求求两位官差,就、就别把我送官了吧!”
  归十三一双手死死抱着雀娘的大腿,雀娘又急又怒,拔又拔不出来,随手抄起个东西在他脑袋上一阵狠敲。
  云惜看不下眼了,说:“好了,雀妈妈你这么敲还不得敲出人命来不可?你等一下,我们还有话要问他。”
  雀娘倒是停下了,但那归十三知道,这种事情,身为绮花苑老鸨的雀娘始终有一些发言权,所以把她当作救命稻草似地死死抓着。雀娘虽然这时候巴不得撇清关系,但是要是真闹到了衙门里头,自己信任多年的龟公居然是个隐藏很深的家贼,传出去自己脸上也不好看。尤其那几个资历老的、被有钱少爷捧在手里的小贱人,平日里就有点儿仗着自己恩客有权有势对雀娘颇不待见,要是知道了这等事情,也说自己少了这个那个,怪罪到这些龟公头上,雀娘怎么处理?
  于是她铁青着脸,当面啐了那龟公一口。龟公甚至连脸也不敢擦,怕一松手雀娘这救命稻草就要飘走了。
  雀娘抬起眼来看吕良辅,说:“吕捕头,我看这下贱胚送官府也是污了官府,既然东西寻回来了,礼王那里就是没损失。这厮不如还是交给我家法处理?”顿了顿见吕良辅没表示,又说:“毕竟到了衙门里做笔录写卷宗什么的,不免要说起那金钗是礼王送给一个娼妓的,这给礼王那边也是不好看。”
  吕良辅也因为考虑到这一层,有些拿捏不定。他也不想节外生枝,不过雀娘昨天仗着自家有礼王这么尊大佛,没怎么给自己好脸色,今天又搬出礼王来求他,吕良辅当了这些年捕头,也是有些脾气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云惜问了归十三一个问题:“归十三,我问你,你真的就只拿了这么一个东西么?”
  归十三一听这话,顿时煞白:“真的、真的啊!我真的只拿了这么一件,其他绝对什么也没有拿啊!你们要相信我,要相信我!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好了!”
  雀娘听了这话,一声冷笑。不过看归十三这模样,她也没有什么更多可怀疑的。
  只是几个人都不知道云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怀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云惜,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云惜点头,说:“除了这个钗头凤,这个房间里还少了一个东西。”
  “还少了什么?”
  云惜没回答:少了一个匣子。
  云惜也是刚才一阵翻找才突然想起来,原来是那匣子不见了。
  下午的时候她跟晏怀安判断房间里进了贼,所以一阵翻找。当时云惜就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来。
  这东西自然不可能是那钗头凤。毕竟钗凤头十分珍贵,海棠寻常不戴出来,云惜没见过,自然不会注意丢没丢。
  但那匣子就不同了——头一天她在这里作画,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匣子,慌乱中还在上头溅了几滴颜色。
  漂亮的的漆器匣子。也正是因为那匣子做工精细,所以让云惜记在了心里。
  刚才为了找钗头凤,云惜与众人一起翻遍了全屋。既没有找到钗,也没有找到匣。
  现在金钗完璧,而那个本应该更引人注目的匣子却依然不见踪影。
  云惜就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那匣子……现在回想起来,昨天海棠对那匣子就有些讳莫如深。云惜想要捡起匣子擦掉上面的颜料,海棠却匆匆将其放在一边。
  现在,匣子又不见了。
  应该是被偷了吧?那就说明的确有外人进出过这个房间。
  这就让昨晚的拼图又多出了一块。
  如果海棠是半夜被毒死的,而同一时间礼王李成谭也因酒醉而熟睡,那么这个进出房间的人是不是下毒之人呢?他她的目的是不是要毒死二人,好偷走那个东西?如果不是,他她偷走那个东西的目的又在于哪里?他她进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海棠已经死亡?
  云惜关心的可不仅仅是个匣子,而是整个案件,是海棠的死。
  所以她很慎重,把前因后果在心里转了几转,没有回答晏怀安的问询。
  她这一沉默,就让雀娘十分着恼:“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姑娘干嘛不直说?我自己都不嫌丢人,姑娘更是没有必要帮我遮掩什么吧?”
  没错,雀娘第一反应就是倘若有贼,那必然是苑里的。这间房间在二层,前面隔着一整个前厅,而后头又隔着一整个后院。外人哪里有那么轻易出入?所以要真有行窃,必是内贼。
  云惜摇头:“不是遮掩。而是那东西我昨天看见放在地上,想来不是那么贵重。要紧的并不是那东西,而是偷东西的人。”
  雀娘就有些不明白了:“姑娘不告诉我们那东西是什么,我们当然没辙去找到那人!”
  云惜不慌不忙,走到阳台那里,哗啦一下推开阳台的扇门,看着隔壁:“既然归十三说昨晚没有任何人从前门出入,那么偷东西的人要进来,除了这阳台,还能走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