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钗头凤
作者:
一苯正烃 更新:2021-06-11 05:40 字数:2365
他们没去找礼王,礼王反倒先派人来了。
三人精神俱是一怔,对来人点点头。
来人气派十足,也不闲话,直接说:“礼王殿下说了,死者的有一枚钗头凤,金雕玉琢之物,是殿下多年前送给死者的礼物,现在想要收回,留个念想。”
钗头凤?云惜在记忆中搜索起来——当时海棠身上的确穿金戴银,但是头饰似乎并没有特别繁复之处。钗头凤,听起来似乎是一支凤型金钗,其间镶玉。云惜不记得自己看见过。
吕良辅对来人点点头:“死者在验尸之前身上的饰物都已经取下来单独报官,请随我来。”
几人跟着吕良辅来到衙门内另一个地方,在对负责看官的衙役说明来意后,衙役拿出一个匣子,吕良辅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打开了匣子。
海棠死前佩戴的金珠翠玉都在里头,吕良辅低头一阵翻找。
但他没能找着。
吕良辅回过头来问礼王那位管家:“您知道那个钗头凤大概长什么样子么?我这里倒是有头簪之类的东西,但你说的那个好像没看见。”
管家凑过来只瞄了一眼,便说:“这里头没有。”
“没有……”吕良辅说,“也许是昨晚死者没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得去绮花苑问问老鸨了。”
不过云惜摇了摇头:“恐怕绮花苑也没有。”
吕良辅一愣。
云惜问晏怀安:“你记得自己看到过?”
晏怀安不确定:“我对首饰哪懂的?”
他又问管家:“大概多大、什么样子、材质,您知道么?”
管家回:“也不是什么特别气派豪华的,大概也就三寸许,凤型,金子打的,顶上是一枚磨圆了的羊脂玉。我主子是这么告诉我的。”
云惜这下就更确定了:“总之我和晏怀安之前刚在海棠妆奁里翻找过,您说的东西我的确没有看见。”
这下管家急了:“没有?这可怎么办?找不着这个,我怎么跟我们家王爷交差?要是这里没有绮花苑也没有,那能到哪儿去了?”
晏怀安和云惜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被偷了!”
钗头凤被偷了,他们好歹发现了一样失窃的东西。
一行人顾不上时间早晚,连忙赶回绮花苑。
***
如果在别处,估计早就关门歇息。不过绮花苑做的就是晚上的生意,一进去,莺歌燕语明烛高烧,一派极乐景象。
虽然自家场子里死了姑娘,但好歹跟礼王牵涉,所以外界并不知情。来玩的男人们一点不受影响,纸醉金迷,大把撒钱,该胡闹胡闹,与平日里无异。
雀娘从旁边隔间里看到这一切,心情十分愉悦。楼上海棠的房间都已经锁了起来,平日里本来也没什么人随便上去。就目前来看,这事儿应该就此翻页。雀娘是不相信那帮小小官差敢定礼王的罪的。无非走个程序罢了,人家可是礼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要杀个把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就算是海棠……就算是海棠那又如何,两人再互相喜欢那也是从前,人人都说婊子无义,在雀娘看来,比婊子更无义的是男人。
礼王也是男人啊!
雀娘狠狠吐了一口瓜子皮,像是把内心的愤怒和不悦都给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烦恼吐出来了,心里面就剩赚钱的欢快了。
她就是要赚尽这帮臭男人的钱。
老鸨就是老鸨,人间事见得到底是多。海棠死的时候她是有几分难过,但这难过也要有个限度,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因为一个死人伤了自己的身子。所以雀娘在心里头纪念了海棠一番、为海棠不值了一番,但也就到此为止。她再为之不值又如何?还是那句话——这回负心的,是礼王!
正是因为雀娘自己的“豁达”,就更显得楼上那个杜鹃的可笑。这杜鹃就那么想不开,居然要到后边的院子墙脚下给海棠设灵位、烧纸!开玩笑!那祭奠死人的烛火一点,让我这生意还怎么做?雀娘一脚踢了杜鹃的香案后,杜鹃气得几乎要过来跟她搏命!绮花苑的姑娘们彼此有情有义,雀娘自然是赞成的,不过生意毕竟是生意,杜鹃要怀念谁,往自己的房间里弄,她雀娘是半个字都不会讲。
就在雀娘云淡风轻,嗑了几口瓜子,准备端起盖碗茶好好舒心细品一番时,龟公又垂着手走来了。
他后头跟着早上那几个人——除了官差和那个叫云惜的女画师,还有另外一位。
雀娘的心情瞬间黯了下来。
盖碗茶才端到嘴边,又重新放了下去。
她懒洋洋地看着几个人:“我看几位莫非是喜欢上我们绮花苑了……”
吕良辅知道跟雀娘这类人什么东西最直接,所以懒得废话,指着那礼王府管家只一句:“礼王派人来,说是有东西落云惜姑娘房间了。”
雀娘差点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下来。
因为怕晦气,所以晏怀安和云惜傍晚时分走后楼上海棠的房间雀娘命人给锁上了。这下子礼王府里来了人,她不得不着人立即给打开。
点上几支蜡烛,房间被照得恍如白昼,几个人仔细翻找起来,的确,非但妆奁,床底,茶几,墙脚,地毯的下面,都找了一遍。
没有那支“钗头凤”的踪影。
这就麻烦了。既然是礼王的东西,交不出来,整个绮花苑都别想脱清干洗。
雀娘虽然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但这下子也不由暗暗着急。
这个礼王府的管家是个头脑清醒的人,见找了一圈没找到,便想起之前云惜和晏怀安的话,问:“您两位之前就说东西可能是被偷了,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晏怀安说:“之前我们勘察这个现场的时候,怀疑可能有人闯入行窃的可能。”
“您是官差,想必心里已经有数?”
晏怀安只能按常理来推断:“昨晚到现在,出入这个房间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死者本人,礼王殿下,服务海棠姑娘的龟公,还有闻讯而来的雀娘。”
雀娘立即尖起嗓子来:“就是把老身的脑袋砍下来,我也不敢拿礼王殿下的关系。”
众人看看她,也觉得不太可能。云惜说:“如果是雀妈妈,拿也太小气了些,毕竟掌管这么大一间绮花苑,金珠翠玉不知见过了多少,没必要贪图那么一枚金钗。”
雀娘听这么说,心下安定一些,说:“如果那钗是海棠昨晚戴的,那就奇怪了,我进来时就没看见。”
云惜道:“那雀妈妈进来之前,只有龟公归十三进来过……”
吕良辅眉头一动,立即走到走廊,喊进来归十三。
归十三做贼心虚,一看这么多人在这儿,个个又都是凶神恶煞的,额头上已经湿了一片。
礼王的管家刚开口问,归十三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小的不知道那是礼王殿下的啊!官人恕罪!礼王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