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春情
作者:
一苯正烃 更新:2021-06-11 05:40 字数:2245
云惜一回家就被晏怀安堵住了。晏怀安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云惜自然是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回事?”
“你在绮花苑。”
云惜一愣,心想他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反应很快,立即反诘:“啊,好啊晏怀安,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居然去绮花苑?!”
晏怀安被这么一问也涨红了脸:“对,我就是故意去的!”
“你、你还好意思讲!”
“哼,我去也是找你,不会找别人。”
“晏!怀!安!”云惜满脸羞红,他这话不是把自己跟那些妓女们相提并论了么?
“怎么了?晓得害臊了?”晏怀安自己害臊得不行,但还是理直气壮:“害臊还往那里钻。我今天可是专程去找你的。”
“找我干嘛?”
“你先回答我——你去绮花苑干嘛?”
“我?去画画。”
“画画?”
晏怀安虽然已经知道是画画,但心道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于是抬高了声量:“你居然在绮花苑……给人画画?”
云惜很奇怪,心想:这事儿有那么难理解吗?
晏怀安神神秘秘的:“云惜,你不缺钱吧?”
“这不是钱的事。我就是喜欢。”
“啊?你喜欢……你可以跟我说。”
“说什么?”云惜心说,你又不通丹青。
“说你喜欢那啥,我其实可以帮忙……”
“你帮忙?帮我什么忙?”
“唉,云惜,我男你女,还能帮啥,当然是帮你实现……你画的那些呗。”
云惜越想越不明白,有些不耐烦了:“晏怀安,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晏怀安咳嗽一声,红着脸,却大言不惭:“你去绮花苑画画,那不就是……哎呀就是不穿衣服,然后男那女女看了都喜欢的那种画嘛……”
“让男女都喜欢……”
云惜渐渐明白了过来:“晏怀安,你说的该不会是……”
“哎呀,就是春……”
云惜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流氓!”
晏怀安知道春宫,也是衙门里其他同僚那儿听来的。
他没看过,只是有一次搜捕行动从一个大官的家里搜出来好多。那些春宫是外地官员给京城大官“雅贿”的证据,据说还是从前一个著名画家画的,虽然衙门里的同僚因为晏怀安年纪小不给看,但还是让他很大开了一下眼界。
从那时候他就担心,要是云惜也开始画春宫了怎么办……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帮她。
至少总不能让别人“帮”她吧?
所以晏怀安发现云惜去绮花苑,就有不好的联想。后来听说她是去画画的,内心里第一反应是画那个。
“不是画春宫那能是画什么啊?”晏怀安不依不饶,“我明明看见了,你画画就画画,怎么里边还有绳子、蜡烛、木板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晏怀安是真看见了,龟公从里头退出来,以及吕良辅进门出门的那些时间,足够他伸着脖子把里头情况看清楚些。
“哟,晏怀安!”云惜从前去买画集,不小心从东洋的泊来画里看到过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晏怀安这么一说,她立即回想起这些来,立马羞红了脸。她没想到晏怀安也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两人都是大人了,这年纪有孩子的都不少,知道也不奇怪。
不过她还是讽他:“平时没看出来,你懂还挺多——你跟衙门里都学什么了?看我下次给晏伯伯伯母烧纸钱的时候不跟他们说!”
“那、那你说你要那些玩意做什么?”
云惜长长叹了口气:“我在里头,画的是一墙的海棠树。你说的木板是尺子,有些地方我得算比例,当然得用尺子。因为那画很大——从地板到天花板,尺子那么短有时候我掌握不好距离,就把绳子拉直来做参照。至于蜡烛,那不是因为天色晚了,而房间角落里又太暗了,我看不清必须用蜡烛照明么!”
“真的假的……晏怀安露出怀疑的神色,画几株海棠还这么费工夫呢?”
“假的假的。我就是去画春宫了,你满意了?”
云惜砰一声,差点没把门甩晏怀安脸上。
***
那一晚云惜睡得不沉。夜半,窗外有呼呼的风声。这春天,真是冷得恼人。风声里,云惜翻来覆去的梦境都是海棠与那个恩客宴饮的画面。果真是俊男美女,配上满室的荣华,绮丽的花树,真是人间难得的养眼绝色。恩客醉酒,海棠更醉,她歪歪斜斜地倚在新画好的海棠花树下,烛火映照在娇美的脸上,令她明艳得如同暮春时节飘散的海棠一朵。恩客重新爱上了她,站起来,如同摘下花朵一般摘取了她。就像他们几年前第一次相见时一样。
一宿反侧,外面的石板路上终于响起了车轱辘的声音。云惜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走到窗边,浅浅地推开,心里面有一丝微弱的憧憬,憧憬那是绮花苑的车驾。但其实呢,不过是给各坊送水的牛车。
再看看时间,其实还早。但虽然还早,现在毕竟已是初春时节,天已经亮了。她睡不着,便起了床。
这一天守在画店里,感觉时间如同龟速行进。每每耳边有车驾的动静,她便忍不住探头去看。
但一次次探看,一次次失望,车驾没来。
没来,大概就是好消息。
说明昨晚一切顺利,红烛罗帐,彻夜欢娱,以至于现在海棠还没有起。
云惜又想起昨晚的那个梦,以及晏怀安所说“春宫”,俊男美女,美好年华,坦诚相对……
云惜脸红了。她赶紧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好好一姑娘,瞎想什么呢?
可是她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当然,她也只能好奇而已。毕竟绮花苑是娼馆,她总不能主动去一探究竟。那成何体统。
快到晌午,云惜准备收下摊子回屋做饭。而这时候,晏怀安来了。
云惜看看他:“没在衙门里吃午饭?”
晏怀安不回答。云惜再细看,发现他眼神古怪。
云惜说:“你还因为我去绮花苑画画生气呢?不会吧,晏大官差,你是个男人,还是个官儿,有点儿肚量好不好?我真就是去画画的!而且对方请我去请得很小心,也就是这官差破案子破出习惯来了能发现,换别人根本不知道我这两天去了哪里……”
云惜一边拉下小店窗户的竹帘,一边絮絮解释。然而她话没说完,晏怀安突兀道:“海棠死了。”
云惜手一松,指尖的绳索倏忽而去——竹帘哗啦一声,整个儿掉下来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砸翻了一片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