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昆现在是死的心都有了。
  恶化者的速度极快，几乎一个腾跃就到了离地十来米的枝干上，再穿过一层浓密的枝叶，就能完全看见他俩。
  咻
  咻
  另一颗巨衫上的夜枭迅速开枪，两发子弹分别射入爬树的恶化者膝关节。
  然而恶化者的身躯早已恶性变异，即便是膝弯爆碎，甚至是整条小腿被打烂，也能迅速生长出来。
  “别藏着掖着了，都把看家本事拿出来！”
  罗阎沉声吼道，从背后抽出一柄九十多公分长的日式武士刀，往智慧恶化者杀去。
  而其余两人也不再藏拙，红蛛手里出现一根血色长鞭，鞭身无数透明的锋利金属丝如同蛛网，向恶化者缠绕而去。
  铁岩从他背囊里取出来的竟然是一柄造型夸张的电锯，两米长的锯片像是门板，哧啦着火星子的锯链粗暴地横扫......
  其余几头恶化者虽强，毕竟没有智慧，几分钟之内便被两人肢解成血腥的碎片。
  正在与罗阎激斗的智慧恶化者见状不妙，心生退意，豁出去一条骨爪如剑的胳膊硬抗罗阎一刀，翻身便冲进了废墟森林深处。
  没能留下这头怪物，罗阎脸色有些难看，抬眼瞧见已经爬到双脚打颤的叶昆身下的那头恶化者，左臂一抖，武士刀被他猛力掷出，将恶化者的胳膊砍断。
  失去一条胳膊，恶化者从百米高的树冠轰然掉下，还未挣扎着爬起来，就被红蛛铁岩二人切成了一地碎肉。
  “那头恶化者逃了。”
  罗阎将武士刀收入皮鞘，沉声道：“或许接下来有更多的恶化者扑杀过来，不过也有可能已经往目标地点聚集过去了，我们必须换一条路绕过去。”
  “走吧，这一次换做我来开路，你殿后。”
  扛枪的夜枭直接换了个方向，往前走去。
  几人一路上不再敢发出任何声音，但凡遭遇到的低阶异化种，都被悄无声息地击杀，随后喷上净气剂，掩盖住血腥味。
  大概在建筑废墟和潮湿的森林中穿行了三四个小时，直到下午时分，一行人终于听见浩荡水声，带着刺鼻腥味的水汽凝成了湿雾，在前方弥漫。
  扒开湿漉漉的肥厚的异种芭蕉叶，前方视野陡然变得开阔，一条浊浪滔天的汹涌大江映入眼帘。
  嘉岭江，涱江的一大支流，更是华夏西南盆地东部最大的水系。
  时值六月，强劲的暖湿季风从西太平洋裹挟着充沛的水汽，在上游方圆数十万平方公里范围内降下暴雨，使得这条大江迎来了短暂的汛期。
  近千米宽阔的大江声势浩荡，轰鸣声中激荡起十几米高的浪头和水雾，但这一江大浪和水雾在烈日的照耀下却呈现出五彩斑斓之色。
  莫小刀知道这奇怪的色泽其实是水体中丰富的浮游生物，它们几乎都携带着细菌和毒素，大量聚集之下，使得整条大江都变成彩色。
  他们站立的这一岸是几乎垂直的百米悬崖，对岸则是渝中半岛，曾是这座超级城市最繁荣的核心，即便百多年过去，如今仍能看见十余座大厦残墟默默耸立于浓绿的树冠层上，成群的飞鸟在这些长满了灌木和苔藓的高楼残骸间飞过。
  罗阎打开便携晶脑的立体地图，眺望向半岛尽头，那里两江交汇，水势更为浩大。
  收起晶脑，他指着半岛最前方那两座形如天门，又像是两座船帆的大厦废墟说道：
  “那里就是潮天门，盘踞着强大的恶化者和异化种，极度危险，虫巢就位于两座大厦下方。万毒地龙一般会将虫穴入口建在水下，因此我们必须从那个地方潜水，沿着半岛一岸寻找入口。”
  “可是我们如何过江？”铁岩问道，同时一脸凝重地望向汹涌的江面。
  莫小刀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只见激荡的水流和漩涡间不时浮现十几米的巨大黑影，那是异化之后的水生物，有的偶尔跃出江面，如同铠甲的鱼鳞和狰狞的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红蛛说道：“水下比陆上凶险数倍，我们沿着此岸向前走，我记得曾经那里有一处跨江大桥。”
  几人详细核对地图，开始沿着这一条江岸向东走去，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一座残破但仍旧连接着两岸的混凝土钢梁大桥出现在视野中。
  莫小刀远远望去，只见大桥桥墩处一座石碑被藤蔓野草爬满，斑驳的字迹呈现出“潮天门涱江大桥”的字样。
  “吼！”
  “嗷呜......”
  此起彼伏的嘶吼从大桥两岸以及桥下的江水中传来，远在数百米外，莫小刀就看见无数异化生物在岸上徘徊，数十头面目狰狞的恶化者则盘踞着桥墩和桥面。
  目光上移，众人看见数十头体型巨大的异化猛禽在低空盘旋，它们的翎毛堪比千炼钢刀片，偶尔俯冲下来，恐怖的利爪便抓起一头肌肉滥长的恶化者，轻轻一啄，巨大而腐臭的脑袋就被吞了下去。
  无头的尸体被抛弃，还没完全落入江中，又有鬣齿怪鱼从水面跃起十几米，吞得残尸吞入腹。
  莫小刀脊背生寒，发现叶昆、闵浩、简无心都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步子，双眼发直。
  他之前听鬼手描绘过此行的危险，却没想到是这幅景象。
  “妈的，早知道老子就不来了......”
  叶昆忍不住低声哀叹，红蛛冷冷地斜睨他一眼，让他突然地打了个哆嗦。
  铁岩皱眉道：“桥头和桥面已经被恶化者占据，想要过桥，就只能杀过去！”
  红蛛冷笑道：“哼，杀过去？对方可是几十头初步复苏了智慧的恶化者，到底是谁杀谁？”
  罗阎沉默不语，他和夜枭略一商议，便迅速布置起来。
  其实想要过桥并不算太难，他们只需要驱赶岸上的异化种与守桥的恶化者厮杀，等恶化者被清除，便可以混杂在成群的异化种中从容过桥。
  可目前的局面是，这些数量庞大却实力低微的异化种显然不敢与恶化者对抗，只在原地徘徊嘶吼，不敢踏足桥梁半步。
  半晌之后，莫小刀也不知他们几人布置的什么，对讲仪里突然传来红蛛的声音。
  “这边拢共有普通级异化种三百七十二只，蜕变级低阶异化种二十八只，无蜕变级高阶和破变级个体。”
  罗阎皱眉道：“想要驱虎吞狼，这点数量还不够。”
  毕竟桥上和桥对岸，有着近百头实力接近或者已经达到蜕变级的恶化者把守。
  “夜枭，开始吧！”
  夜枭默默扛起一杆火箭筒形状的武器，然后取出一只易拉罐大小的红色炮弹喂入筒中，斜着四十五度向桥梁上聚集的几十名恶化者发射而去。
  嘭！
  炮弹在几十头恶化者上方爆炸，没有造成任何杀伤，只是爆出一团浓郁而刺鼻的红色粉末，洋洋洒洒，沾染在恶化者身上。
  这股独特的气息让岸上的异化种变得暴躁起来，但仍不敢妄动。随后，特殊的气味被江风吹出老远，废墟森林深处开始传来此起彼伏的吼叫，无数低阶异化种践踏草木、撞破水泥废墟，往此地汇聚而来。
  莫小刀几人再度攀爬上巨型树木躲避，又听红蛛的声音说道：“又有十几只蜕变级的异化种过来了！它们汇入了兽群，此时已经去了桥头！”
  夜枭神色冷漠，将一只精密的光学倍镜装在枪械上，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报点！”
  “西北10.50.23，距离1250米，墨绿独角！”
  咻！
  空气被撕破发出轻鸣，针管型的子弹无声射出，目标是一头小山般高大的墨绿独角蛮牛。但是莫小刀通过望远镜看见弹头只没入那牛臀部不到五厘米。
  “嘶......好结实的皮囊！”
  他不由得惊叹，但夜枭这一枪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击杀或重伤那头蛮牛。
  “昂......”
  几秒钟之后，雷鸣似的兽吼传来。
  子弹中药物效力催发，那头蛮牛突然双眸赤红，鼻孔喷出两条滚烫的白气，扬起簸箕大的前蹄便往桥上沾染了某种气味的恶化者猛冲出去。
  附近数十头低阶的异化种吭都没吭一声便被它踩成肉泥，而桥梁上的几头恶化者如临大敌，向蛮牛围杀过来。
  “西北10.63.71，距离1109米，黄色双头！”
  咻！
  “西北09.79.32，距离1224米，黑色獠牙！”
  咻！
  ......
  红蛛潜伏在未知的地方缓缓报数，而夜枭则冷静地击发一枚又一枚子弹，将一头头实力达到蜕变级的异化种的凶性激发，纷纷不顾一切往桥梁上的恶化者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