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个问题。
  也怎么都没有想到方依依居然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语气还那么的...娇憨？
  “等一下...我还没有整理好情况...”林凡把方便面随手放到了一边的地上，然后扶住了头，闭上眼睛皱起眉头低声说道。
  方依依本来还有些担心，不过看到林凡这个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静静的等待着林凡的回答，同时心里一个想法渐渐的明晰。
  “或许...这样可行？”
  想了半天，林凡也没发现是自己那里出问题了。
  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吃饭的时候多吃了几根鸡腿而已...还有...占据厕所太长时间？
  但是这些应该都不至于拿到台面上来说吧？
  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其他的，林凡又想不出来了，除非是...
  尽管林凡不想去这样考虑，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答案比较接近真实了。
  “是因为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吗？”林凡揣着一副都是我的错的痛苦的表情说道。
  本来还在偷笑着的方依依听到了林凡的话语，像是一道电流突然从头顶进入麻痹了全身，又像是一盆冷水浇来身上到处发凉，方依依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嘴巴张开又闭上，又张开，然后轻轻舔了舔嘴唇，身子缓缓前倾，然后林凡自责的表情更加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方依依睁大了眼睛后又慢慢的挪回了原地，低下头闭上了嘴巴，眼皮微微下敛，将双手放在腿上，手指都纠缠在了一起勒出了点点红印，用像是快要哭出来的的，沙哑的发音不清的声音认真的说道：
  “不...不是的...”
  说完后咬紧了牙关，松开了褶皱的裙子，以及下面藏着的更大的红印，双手更加用力地抓在了一起。
  “不是的...”
  林凡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别说是快要哭出来了，方依依已经哭出来了。
  没有啜泣，也没有颤抖，只是睫毛上扬起的水珠格外的耀眼，像是一颗玻璃制成的珠子，在太阳下肆意的挥洒着各式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目光。
  “别...别哭啊...我...开玩笑的...”林凡有些结巴的说道，只是声音也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乎都听不清楚。
  方依依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身子耸动，然后硬扯出了一丝笑容。
  “嗯，我知道的。”
  尽管如此，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依旧有些黏糊听不清楚。
  感情这种东西到了时候，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了的。
  林凡在等待着方依依整理感情，同时也是为自己整理感情。
  不管怎样，自己将自己的烦恼以及自己的负面情感泼洒给了别人，就是自己的错。
  更何况还引起了别人的不适。
  林凡有些悔恨。
  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方依依身子轻轻的抽动，然后做了三四个深呼吸后，慢慢的抬起头，因为方依依的皮肤很白，所以可以清楚的看见微红的鼻头以及眼睛下面的那一缕刺眼的红。
  那努力装作平静却还不停抽动着的嘴角，以及倔强的目光，刺痛了林凡的心。
  林凡递过来了一张纸，方依依接过，然后突然转过身子，等了三四秒钟后才转了回来。
  这时候除了之前留下的那些抹不掉的痕迹外，方依依已经恢复了正常。
  “谢谢。”如蚊子般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后，方依依又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虽然就在眼前，但是林凡总觉得两人见有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气氛有些尴尬，但既然是林凡自己的问题，林凡就会负起责任。
  在心中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半握紧了拳头，然后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
  “那个...”
  “抱歉。”方依依抢先说了林凡想说的话。
  不管如何先道歉的真理被强先一步，让林凡有些不知所措。
  方依依紧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有些发红的小拳头拍了拍自己的胸，然后看向了林凡，这时方依依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迷茫。
  这让林凡感到有些震撼。
  “听着，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谁也不会怪你。”方依依语气有些强硬的说道。
  同时，还将身子前倾试图给与林凡压力。
  林凡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越是后退，方依依也越是迫近。
  直到林凡退到了角落里。
  “我...”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方依依强横的打断了林凡。
  “这绝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林凡被方依依强大的气场所感染，然后点了点头。
  “很好。”方依依笑了笑，同时身子也往后退了一点，刚才如果再前进的话两人脸都要撞上了。
  这同时也给了林凡反应的时间。
  在搜寻着逃跑路线的林凡注意到了方依依脸有些微红。
  即便强忍着羞涩，也有一定要对我说的话吗？
  林凡突然想要放弃逃跑，唯有这份真挚的感情林凡不想辜负。
  等到了安全距离，方依依喘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你不需要为其他人的死感到自责，也没有人想要你这样做...”
  这里方依依顿了一下，然后又吸一口气，只是不像之前那样，现在方依依的状态更像是快要爆发前的阶段。
  宛如暴风雨下的海面，平静下面隐藏着波涛汹涌。
  然后随着一声惊雷，整个世界都开始晃动。
  “你以为你是谁？神吗？”方依依大声的喊道。
  用着实在不怎么淑女的声音咆哮着。
  “你以为你是老几？啊？”
  “有那么一点点能力就可以自以为是到能对他人的生命负责了吗？”
  “不过死了几个人就开始一蹶不振，就开始哭哭戚戚...你是个娘们吗？”
  “还存在不死人的战争吗？你都要对他们负责吗？”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可以拯救世界的英雄吗？”
  “别笑掉我大牙了...”方依依喘了口气，然后接着大声吼道。
  “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一个人，一个能力者，你就是林凡。”
  “一个有些胆小，有些直男，但又很温柔，很有责任感的普通人而已。”
  “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林凡的眼前有些恍惚。
  明明被骂的是自己，心中却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情。
  虽然不太清楚，但是林凡知道那不是愤怒。
  “他们并不是你害死的，也没有人会埋怨你，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一旦做出了决定，只有自己才能为此负责。”
  “你承载的是他们的希望而不是浑浑噩噩的度过剩下的人生。”
  “你要振作，比起复仇，大家更多希望的是你能够完成大家的理想，让所有人看到希望，你不会辜负他们的死...”
  果然只是一个小姑娘，还没说多少句话，就没劲了，内容还没有什么逻辑性，乱七八糟的...
  最后还需要撑着地面大声喘气。
  林凡没忍住突然笑了起来。
  本来已经做好了挨骂准备的方依依有些懵逼的抬起了头。
  看着林凡那熟悉的温柔的笑，方依依不争气的脸红了。
  明知道现在不应该这样的，但方依依还是心动了。
  林凡挑起嘴角，非常认真的语气温柔的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