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空的?一日为师
作者:
剪刀尺子布 更新:2021-06-10 13:26 字数:3767
雪疆千里,寂寥无声!
生出这等事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那些孩子们,看向秦枫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和恐慌,他们害怕秦枫会不会找他们报仇,毕竟之前欺负过秦枫。
而那些大人,则是眼中充满了震惊,几乎都要忘却了去呼吸。他们不曾想到,那个被他们称作小乞丐的少年,这般的果断杀伐,出起刀来,毫不犹豫,甚是很辣。在他们的印象中,秦枫是个胆怯,单纯,甚至有些憨傻。
可就是这个憨傻的少年,就在刚刚,用一把杀猪刀,像杀猪一样,解决掉了二十多个人。
寂寥无声,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秦枫身上。
不知何时,天空中的雪花如白色飞羽般飘然而下,秦枫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转过身朝着山家的一个坟头走去。
在所有人不解的情况下,秦枫蹲下身子开始刨起了山家人的祖坟。
一瞬间,远处的人直接炸了窝一般,乱作一团!
在以往,若是两家人发生了争执,大概都会有人说,信不信我把你家祖坟给刨了。
当然,这都是听说,只是常挂在嘴边上的气话,谁也没见过真有人会去刨人家祖坟的,毕竟太过强势。除非是真的不死不休,闹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如今,他们却是亲眼目睹了,有人把人埋进山家祖坟地,还要刨他们家祖坟。
山元武此时像极了一个气球,虽是都有可能爆炸。他真的被气坏了,虽然秦枫刚刚解决掉了他的二十多个下人,他也怕的很,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他山家的先人给刨出来吧。若是真的发生了,他以后到了地下,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估计到那时会把他山元武给大卸八块不可!
不多时,秦枫已然是在山家坟头刨出了一个小坑,正待秦枫要继续下刀子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
“秦枫!”
秦枫转过头,却是看到一个身穿儒白色长衫的中年人也在看着自己。
中年人气质儒雅,明显是个读书人。此人正是白绍镇那个有着大学问的教书匠姜先生。
“我知晓你心里有道不尽的憋屈,想要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但你当下做的事,终究是不妥的!”姜先生语气平和,望着蹲下身子的秦枫说道。
秦枫听了姜先生的话,眼睛眨了两下,似是在思量着姜先生所说的话。
良久之后,秦枫终于搭话,回应道:“姜先生说不妥,那就不挖了。”
于是,秦枫当即便回头,将挖出来的土又都给填了回去。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来到镇上有十多年的教书先生,只是说了一句话,就使得那个发了疯的少年平静了下来。
至于其中缘由,只有秦枫自己清楚。在秦枫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他想去多读些书,只是,在八岁那年,这个念头就被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选择当一个少说话,多看,多听,多想的孩子。
在秦枫想来,姜先生是读过书的人,懂得的道理自然比他多的多,既然姜先生说不妥,自然有他的道理,虽然自己不懂。
此时,一旁的山元武瞧见这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同时转过头,似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望着姜先生。
“姜先生,那天杀的小子把人埋到了我家祖坟地里,你看能否……!”山元武希望让姜先生再阻止秦枫,不让秦枫把人埋在他山家祖坟地。
然而,让山元武有些恼火的是,姜先生只是瞥了他一眼,理都没理他,一甩袖袍便离去了。
并非是姜先生为人傲慢,实在是觉得山家所行之事难以谅解,不提当下出了两条人命的事,单单以往仗着他山家有些权势,在镇子上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都让人心生愤意。若非姜先生是个读书人,又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先生,当真是要骂的山元武狗血淋头。
在这之后,秦枫不去理会旁人,起身离去,又回到了棺材店,扛着另一个棺材将跛脚的二爷爷放进棺材里,同样埋进了山家的祖坟地里。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是过去了三日,而秦枫还是随着杀猪匠师傅在镇子上卖肉,安心的的剔着自己手里的猪排骨。
这几日里,镇子上还是如以前一样,各忙各的,不温不火。但又有些不一样,好比如,以往每天都会来摊贩前逗弄秦枫的那群孩子不见了,就连以往会来买猪肉的许多顾客也不见了。
猪肉摊前,杀猪匠斜躺在一张椅子上,时不时的打着哈欠,还不停的叹着气。有时还会偶尔瞧上一眼正在剔着猪骨的秦枫。
“哎——,这啥时才是个头啊,怎的好端端的一块肉都卖不出去了,这可怎么过啊。”杀猪匠蓦然间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在和秦枫说话。
秦枫听了后,没有搭话,依然是埋头剔着猪骨头。
日落西山,秦枫随着杀猪匠收摊回家。如此,又是一天没有卖出去一两肉来。
在两人回到家中后,杀猪匠坐在了堂屋的门槛上,秦枫则是进了厨房,准备弄些吃的。当晚饭过后,这瞎了眼的杀猪匠,又是一屁股蹲在了门槛上,不知是不是天生就和门槛过不去。
过了良久,杀猪匠突然开口道:“我觉得你不适合跟我卖猪肉了!”
杀猪匠突然的一句话,让秦枫蓦然的愣了一下。
“你是要赶我走?”秦枫转头望向坐在门槛上的杀猪匠。
“算是吧!”杀猪匠过了好久,叹了口气,然后才回应道。
“那我能去哪?我走了之后,你又去哪?”秦枫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你可以去那里我不知晓,不过,你想去哪,都可以。至于我,——自然还是在镇子上卖肉!”
“那我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出发吧。”
“我大……”
“放心吧,你两个爷爷的坟头我帮你看着,没人敢动。”
“那…”
“每逢过年过节,我也回去带点东西去祭拜一下!”
“哦——!”秦枫说的两句话,都被杀猪匠给打断,只得哦了一声?
随后,杀猪匠起身回了屋子,“我回屋睡觉了,明早走的时候不用喊醒我!”
“对了,桌子上那把杀猪刀,也带上,被你碰过之后,我总觉得用着不顺手了,所以你还是拿走吧,就当是做学徒这么多年,送你的出师礼了!至于其他的,我也没有。”杀猪匠进屋没多久,又响起了他的声音,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传出来。
秦枫听了杀猪匠的话,几乎很少笑的他竟是出奇的笑了,秦枫记得,这应该是他和杀猪匠六年来年来,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
……
翌日清晨,秦枫收拾好了行礼,只带了些干粮,和换洗的的衣物。然后,秦枫跨出了房门。
“我走了!”
秦枫真的走了,离开了这个待了六年的地方。
在秦枫走了很久之后,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杀猪匠起身下了床,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睡下了,杀猪匠又再一次坐在门槛上。
秦枫离开镇子时,有些个镇子里的人都远远的在秦枫身后跟着,就这么目送着秦枫的离开,他们想要亲眼看着秦枫离开镇子,他们才会安心。或许是觉得以前有做过对不起秦枫的事,如今有些怕了吧!
在秦枫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这些人的视野中时,有几个孩子张了张嘴,想要喊些什么,却是被大人一手捂住。因此,只能从孩子们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或许孩子们在想,这呆乞丐真的就走了吗?
秦枫离开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这谁又知道呢!
在秦枫走出了镇子,看到前方的那五座长亭,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在小时候,他经常来这里玩,也时常自己一个人待在这五个长亭下,有时候是想一些事情,或者就单纯的来坐一坐。
今日,秦枫再一次来到这五座长亭,他一亭一亭的跨了过去,如此,秦枫迈过五座长亭。而那五座长亭之上,分别是写着“仁”“义”“礼”“智““信”!
当秦枫收拾好心情,将要就此离去时,却发现前方站着一个人,那是姜先生。
“要走了?”姜先生说道。
“是。”
“觉得待不下去了?”
秦枫想了想,说道:“那倒不是,如今我可以养活自己,如何能待不下去了,只是…,只是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了,觉得大家如今都很怕我。”
姜先生仔细的看了看这个还不算高的少年,然后说道:“那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
“既然你也不知道,不妨我给你说个地方,在镇子东南方,有一宗门,想来如今正是收纳弟子的时候,你不如去哪里瞧一瞧。”姜先生说着,又从袖口里拿出一本书,递给秦枫。
“我不能要。”秦枫拒绝到。但是从他的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很渴望这本书。
“收着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是我早年游学四方,自己编写的一本游记,上面写的都是写所到之处的见闻,其中与你说的那宗门,便是路过过。”姜先生把书送到了秦枫手中,说道。
于是,秦枫双手接过那本姜先生写的游记,随后蓦然问道。:“先生可记得我第一天去上读书,也是最后一天,您教了我们什么?”
一袭白色长衫的姜先生被秦枫这般突然发问,却是一愣,想了想回答道,:“如今都已过去六年了,却是不记得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秦枫正色的说道。
“你还记得?”姜先生有些惊讶。
“是的,我都记得,虽然我只读了一天书,也不懂这句话的道理,但是以后应该会懂的。”
是了,记得就好,道理总会明白的。就像是他用了六年时间,加上两个老乞丐的死,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如果忍让的多了,别人就会越想欺负你,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如何去反抗。
人就是这样,记性永远都很差,跪的久了,就忘了如何站起来,殊不知,站着才是最舒服的姿势!
永远都不要去做一个弱者,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讲道理,特别是比你强的人。
在最后分别时,秦枫朝着姜先生拜了三拜,正要离去,却是又被姜先生喊住。
“这是为何?”
“我在镇子里老是听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的多了也就记住了。所以我觉的应该如此。”
姜先生听了秦枫的话,笑了笑了。
“好一个一日为师,既然如此,不妨再送你两个字!”姜先生说道。
“昔日你的名字秦枫是我给你取的,今日便送你字“玉生”二字如何!”
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如此,秦枫,字:玉生——!
最终,秦枫真的走了,或许还会回来,或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从此,世间只是少了一个杀猪的学徒,却多了一个杀猪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