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山河，腊冬时节。
  午后的白绍镇，在不算温和的日光和北风的关照下，路上的行人着实比以往少了许多。
  在这镇上有一棵粗壮的老梧桐下，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汉靠坐在梧桐下，身上裹着一件破旧的灰色棉袄，也不晓得多久没换洗过了，瞧着都有些发黑泛亮。山羊胡老头双手互插在袖子里，嘴上叼着一根烟杆子，已经有着不少肉褶皱的枯嘴不时的嘬上两口，不停的往外冒着阵阵白烟。
  山羊胡老头并非一人待在那梧桐下，让人奇怪的是，在老头的周围还围了五六个孩童，七八岁那般大，有的双手撑着膝盖，撅着屁股。有的是蹲在地上，双手拖起冻得通红的小脸。总之，姿势各不相同。唯一一样的是每个孩童的脸上都带着满满的期待和好奇！
  不时，那山羊胡老头狠狠地猛抽了一大口烟，而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团的白烟，直呛得周围的孩子连连挥手。
  老头抽完那口烟后，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终于是伸出了左手，将嘴里的旱烟杆子拿掉，然后对着露着大脚拇指的布鞋底子使劲磕了磕。随后瞥了瞥那五六个孩童，才沉声道：“好，今天看在你们这些娃儿等了这般久的份上，老头我就给你们讲个咱们镇子的秘闻！”
  “想必你们这些娃儿都去过咱们镇子的东头，在镇子的出口外，不是立了五座长亭吗，其实啊，那五座长亭大有来历，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据传，咱们白绍镇以往出过许多豪侠，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名头，甚至还有人说，出现过我给你们讲的那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仙中人。”
  听到这，那五六个孩童顿时瞪起眼睛，惊声呼叫起来！
  不过，有一个脸上挂着鼻涕虫的孩子皱了皱眉头，然后出声问道：“出不出豪侠，还有那厉害的神仙，和咱们镇子上的五座长亭有啥关系？”
  老头言语顿了顿，瞥了瞥那孩子，先是咳了一声然后大声道了一句：“好，你这小娃问的好啊，问到重点了。”
  挂着鼻涕虫的孩子听了老头的话，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随后，老头继续说道：“据说，但凡是咱们镇子上的人，若是有一日踏五座长亭而出，那江湖上便会再出一位盖世大侠……”
  山羊胡子老头和一群孩童滔滔不绝的讲着故事，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孩子们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眼中皆是充斥着炽热和向往。
  当老头的故事讲完后，孩子们都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离开，有的心里想着，是不是过会儿自己去镇子东头的出口走一遭，走过那五座长亭，说不得自己就成了那令人仰慕的盖世大侠了。还有的孩子心中有着一个疑惑，他记着镇子外的长亭挺新的啊，不是只有几十年的时间吗？总之，孩子们心中想着各自不同的事离开了。而老头，又重新把那烟杆子叼在了嘴里。
  ……
  在镇子靠东的一个偏隅的破败巷落，巷落里有一个用破布和棍子撑起来的棚子，里面是一些枯黄的干草和秸秆，走进了，还会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发出来。
  这时，巷落口出现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少年，面容清秀，又带些憨厚。在少年手里拎着几个包好的馒头。少年在巷落口驻足停步，然后径直朝里面那个破棚子走去。
  有些奇怪，这少年好似经常来过一般，轻车熟路的直接在那棚子里的草堆上坐了下来，然后，便不再有动静了。
  过了许久，两个身影走进了这个巷落。两人皆是蓬头垢面，破布烂衫。这两人年岁颇大，走起路来已是少许的弯腰驼背。并且两人，一个脚跛的厉害，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另一人则是有只眼睛瞎掉了，像是被什么利器给戳瞎的。
  当两个老人看到坐在草堆上的少年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然后加快步子，朝着少年走去。
  少年见到两个老人回来，亦是赶忙起身，小跑过去，一手搀扶着一个，让两个邋遢的老人坐下。
  “大爷爷，二爷爷，还没吃上饭吧，诺，我给你们带了馒头过来。”少年对瞎眼和跛脚的两个老人轻声说道。
  “几天没见你，秦枫你又瘦了许多！”瞎眼的老人说道。
  ……
  其实，名叫秦枫的少年，是这两个老乞丐早年在镇子外捡到的，一直抚养到七八岁那么大，说起来着实的不宜。
  在秦枫被捡到的时候，两个老乞丐怜惜的很，恨不得当做手里的珍宝。后来，两个老乞丐想着要给孩子取个名字，可是两人身为一个要饭的乞丐，哪里有学识给秦枫取名字，更何况，他们自己都没有个姓甚名谁。
  不过说来也巧，就在捡到秦枫没过几日，镇子里来了个教书先生，听说学问大的很，还开了个私塾，教镇上的孩子读书。若是以往，读书是只有镇子里的有钱人家才能做到的事，都是自家请的教书先生或者伴读。
  于是，两个老乞丐便抱着孩子去找了那个大学问的教书先生。当抱着秦枫见到了那儒雅气质的教书先生后，说出了缘由。教书先生当时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先是盯着秦枫看了一会，又望了望两个老乞丐。随后便转身回了屋子。
  当时两个老乞丐不知如何是好，以为那教书先生不愿意给孩子取个名字，正当二人要离开时，那儒雅的一袭白衣重新走了出来，并且手上还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字，‘秦枫’！
  在这之后，两人每天想着上街多要一点吃的，怕秦枫这孩子饿着，因此也遭受了不少白眼和辱骂，有时甚至会遭到一顿毒打。
  就这样，秦枫在两个老乞丐的艰难抚养下慢慢长大。当然，小秦枫自是受了不少的白眼，嫌弃。还有同龄人的欺辱。
  在小秦枫八岁那年，到了读书的年龄，见同龄人都去私塾里读书，便哭闹着也要去。两个老乞丐便想着能不能求求那教书先生，让小秦枫也去他的私塾里读书，哪怕只是在一旁听一听也好。
  很幸运，那教书先生倒是很好，允许了让小秦枫来私塾里读书。
  那天，小秦枫很开心，虽然自己的衣着和私塾里的其他人有着天差地别，但他觉得，能读书真好！
  然而，在第二天，镇子里的几个有钱人家知晓了此时，很不高兴，觉得小秦枫一个小小乞丐儿，如何能与他们的子孙共处一室。
  于是镇上一户姓崔的，命下人将小秦枫赶出去，而两个老乞丐自然是不愿意，便上前护着小秦枫，于是便在此过程中发生了撕扯，而那两个下人仗着主人家有权势，也是发怒了，就大打出手。
  最终，两个老乞丐，一个被打瘸了脚，一个被误伤，刺瞎了一只眼睛。当时什么也不懂的小秦枫被那一幕吓得哇哇大哭。他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以往也只是见到大爷爷和二爷爷被别人骂上几句，或者踢上两脚，这一次却是如此大打出手，遭了毒手，留了满地的血！
  自那之后，小秦枫便变的沉默寡言，少有言语。没有再提过去私塾里读书这件事，也没有再去过那私塾一次！
  值得庆幸的是，在那件事发生后，镇上一个杀猪卖肉的找了过来，说他那里缺一个徒弟，可以管吃住。起初小秦枫死活不愿意去，就想待在两个对他好的老乞丐身边。后来还是两个老乞丐硬推着小秦枫去的。
  在这之后，八岁的小秦枫做了那杀猪匠的学徒，每隔几日便会回来看一看两个老乞丐，倒是让两人感到很欣慰。不过每次来，若是被同龄人见到，都会嘲笑秦枫。
  对此，秦枫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蹲在两个老乞丐面前，看着他们把自己带来的馒头吃掉。而两个老乞丐时常都会呢喃道“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的很。”
  ……
  翌日清晨，白绍镇穿上了一层银白的外衣，空中不时的落下淋淋洒洒的雪花，倒是一下子增添了不少冬意。镇子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不少，吆喝声此起彼伏。胭脂，糖葫，馒头，猪肉，总之，什么物件都是应有尽有。
  此时，镇上一家卖生猪肉的摊贩前，有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围在卖肉的摊子前。
  其中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当这个小男孩吃完一个后，往摊子前面挪了挪，先是看了看那那个肥头大耳的卖猪肉的中年人，然后又望向中年人身边的一个少年。
  “呆乞丐，今天卖了几两肉啊，还有没有猪屁股可买？”
  那个吃着糖葫芦的小男孩朝着少年问道，问完之后，哈哈大笑。那些个其他小皮孩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卖猪肉的中年男子身边，那个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剃着一根根猪排骨肉，手上弄得油花花的。
  少年听到吃糖葫芦那个小男孩的话后，抬起了头，用那油花花的手抓了抓脑门，顿时搞得脑袋上也是油花花的。却又是惹来那些孩子们的大笑！
  “哈哈，真是个呆乞丐——！”
  少年目光望向这群孩子，眼神很清澈，犹如透亮的镜子，好似能照映出人的人心。
  少年就是那个跟着杀猪匠讨以生计的秦枫，他只是看着那群孩子，没有笑，也没有恼怒，很平静！
  当那些孩子见到少年的这种眼神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少年像是洞穿了他们的一切，让他们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想要羞恼，却又提不起劲来。
  如此对视了一会，只见那个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小男孩，狠狠地从签子上咬下一个糖葫芦，然后大口快速的咀嚼起来。
  “噗——！”
  蓦然间，吃完那颗糖葫芦的小男孩，突然把两颗山楂籽猛的吐向了那平静看着他们的少年。
  两颗山楂籽应声而至，丝毫不差的飞溅到了少年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唾液。
  此时一旁的肥胖杀猪匠，见到这一幕后，皱了皱眉，却也是没有动怒，而是低着嗓子吼了一声：“去去去，滚…滚…滚，别妨碍老子卖肉，一天天竟给老子瞎捣乱！”
  一群孩子听到杀猪匠的低吼声，终于是有了些怕意，虽然这杀猪匠从来没打过他们，但是每当看到这个有着一只瞎眼，那瞎眼上还留着一道斜刀疤的肥胖中年人时，他们这群孩子，还是怕的很的。只因为长得太吓人，凶神恶煞的，孩子们觉得他不是啥好人。
  于是，孩子们化作鸟兽四散而去，临走时，还有人在雪地上团了一个雪球，朝秦枫砸了过去，随后还做了个鬼脸，嘴里还不忘回头喊着：“呆傻儿，我们明天再找你玩！”
  孩子们在哈哈笑声中散去，只有他们知道，所谓的找少年玩，其实就是来欺负他，笑话他。每天乐此不疲，不亦乐乎！
  在这群孩子散去后，少年抹了抹脸上的那两颗山楂籽，拍掉了头上的碎雪，又低下头开始剃排骨。
  对于刚才的事，杀猪匠没有替秦枫出头，秦枫心里早就知道，已经习惯了。虽然杀猪匠这些年教秦枫杀猪剁肉的手艺，但是杀猪匠只是管莫羽的吃和睡，其他的便再也不多操一点心。
  ……
  当天下午，据说是镇上要来一位达官显赫，负责迎接这位贵人的便是镇子东头有权势的山家。
  就在那位达官贵人即将到达白绍镇时，山家已是将迎接事宜准备妥当，一袭红毯自山家大门，一直铺到镇子外的五座长亭。还别说，在这白雪皑皑的银色世界，铺上一袭红毯，多少是增添了不少喜庆，不在那般的单调乏味，犹如一条红色长龙，游盘于这白绍镇！
  然而，让山家恼火的是，在这隆重严肃的时间，一跛脚一瞎眼的两个乞丐蹲坐在那镇子出口处，着实的碍眼。
  “你们两个，将那两个老乞丐赶走，若是因此惊到李大人，坏了李大人的雅兴，而坏了家主的大事，我等都吃不了兜着走。”山家的一个老管家望着两个乞丐，然后对身边两个下人吩咐道。
  于是，山家的两个下人走到了两个乞丐那里，上去便要将两个上了年纪的乞丐给拉走。
  “你们两个臭乞丐，这里怎的是你们可以待的地方。你们就在这镇子外待着，若是今天敢回来，我就把你们那小乞丐整死！”山家下人将两个老乞丐拉到镇子外的一块荒地，并出口威胁道。
  如此，当天空挂上了墨染般的画布，两个老乞丐依然在镇子外待着，两个人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月轮高悬，腊冬的午夜时分本就寒冷异常，如今又下了一场冬雪，当真是冷如刺骨，雪上加霜。
  此时的两个老乞丐已经不在发抖，因为身子已经僵住了，在最后的迷离之际，不约而同的是，两个老乞丐没有去回忆他们的一生，而是脑海中想起了那天在白绍镇的镇子外，捡到秦枫的那个初晨。
  记得那天，头顶好似略过一个巨大的黑影，犹如遮蔽了天幕，紧接着，两人便感到了大地一阵震动，随后又是一阵震动，不过比方才的小了许多。
  而下一刻，他们见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景象，本是清明的天，一下子变成了黑白相伴，‘夜昼通天’的奇景。天空中好似有一道无形的中轴线，自西向东，不知绵延至何方，将天空分成了一黑一白，各执一方！
  不过，这般奇景只是出现了一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好似从来没出现过。紧接着，两人便听到了一声尖锐异常的孩子哭喊声……
  ……
  第二日，少年秦枫像往常一样随着杀猪匠出摊，等到临近中午时，昨日那一群孩子又跑了过来。
  “呆乞丐，你怎的还在这卖肉，你那两个爷爷在镇子外待了一宿，我们见都冻僵了，怕是死了呢，你还不去看看？”
  当秦枫听到这话后，没有去理会他们，在以往，这群孩子总是会想着法的骗他，一次两次的，秦枫也不再相信他们了。
  一旁的杀猪匠听了后，先是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看了那群孩子一眼，然后沉声吼了一嗓子：“再瞎说，老子撕烂你们的嘴！”
  “这回是真的！昨日还是那山家迎接那个大官，让下人把他们赶出去的，谁知道怎的这般傻，都不知道回来？”
  “嗡～～！”
  手里还依然握着杀猪刀的秦枫，脑袋一下子嗡嗡作响，愣了好大一会儿。而一旁的杀猪匠则是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又过了一会，秦枫还是没有说话，他又低下头，开始继续剔起猪骨肉。
  不知失了魂魄还是怎的，手里的杀猪刀猛的划到了抓着猪骨的手指，顿时血水顺着猪骨流了下来。
  此时的秦枫，双眼微红，眼泪开始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不晓得是手指的伤痛引起的，还是别的什么！
  终于，秦枫离开了肉贩摊，径直朝镇子东出口而去。杀猪匠望着秦枫离开，没有搭话。而那群孩子则是跟在秦枫的后面一道离去。
  当秦枫来到镇子外，见到已是没有了丝毫生气的两个老乞丐依偎在一起，他没有出声，而是又转身离去了。
  那群孩子对此疑惑不解，这呆乞丐怎的见他两个爷爷都死了，却一言不发，就这般又走了。于是，孩子们又跟随着秦枫离去，想要看看这秦枫究竟要做什么。
  秦枫回去时，步子走的很急，又回到了猪肉摊前。
  “借我些银两，以后还你！”秦枫站在那满脸横肉的杀猪匠面前，很是平淡的说道。
  杀猪匠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秦枫，似乎是想要从秦枫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良久之后，杀猪匠才开口说话：“这是二十两银子，拿去！”杀猪匠从裤腰处扯下一个钱袋，丢给了秦枫。
  “多出剩下的，之后会给你！”秦枫将钱袋拿到手，回了一句便离开了。
  当秦枫就要转身离开之际，杀猪匠却是又喊住了秦枫。“把我这把刀拿上，早上刚磨的，好使～。说不得就能用的上！”
  秦枫看了看杀猪匠，没有说话，接过了那把刀，然后离开。
  平时的秦枫很少和杀猪匠说话，今天已是多说了很多句。
  当秦枫离开了猪肉摊，直奔镇子上的一家棺材寿衣店，选了店里两口最好的棺材，一共花去了五两银子。而后，秦枫蹲下身子，在店老板和一群孩子惊讶的眼神中，竟是扛起了一口棺材向镇子外走去。也不知秦枫这弱不禁风的身躯，哪来这般大的气力！
  这一天，白茫茫一片的白绍镇，一个少年身负一口黑色玄棺而行。在他后面，那群孩子依旧在跟着，当秦枫扛着棺材碰到路过的行人时，有好些人好奇，就会喊着秦枫的名字，问怎么了。
  秦枫对此没有做出回应，没有理会那些发问的人。这在以往，哪里会有人喊秦枫的名字，就是一些大人私下里也是称他小乞丐，如今，却是许多人在同一天都喊起了他的名字。
  “喂，呆乞丐——，你这是要去哪？去作甚？”后面跟着的几个孩子，有人出声发问道。
  秦枫依然是没有搭话。
  “喂——，跟你说话呢！”那孩子似乎是恼火了，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朝着秦枫身上扔了过去。
  当雪团丢在了秦枫身上，秦枫依旧是没有停下步子，扛着棺材不出声的继续往前走。
  秦枫的这一举动，无疑是让几个孩子动起了无名火，各自在地上抓了一团雪朝着前面的秦枫扔去。
  然而，五六个大小不一的雪弹，有一个没扔准，却是砸到了那口棺材上。
  秦枫在感觉到一个个雪弹砸到自己身上，他没有停顿，可是当他意识到有一团雪砸到了扛在身上的棺材时，少年秦枫，终于停下了步子。
  秦枫的突然停顿，使得这群孩子明显一愣，随后，他们看到少年秦枫缓缓的转过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
  而下一刻，那群孩子却是听到了一句令他们毛骨悚然的话。
  “若是胆敢再丢，我便将你们都装进这棺材里，——埋了！”
  这群孩子从来没有遇见过这般模样的秦枫，他们怕了，真的有些怕了！
  是了，人就是这样，总爱欺负老实人，可是殊不知，当你触碰到了老实人的底线，那么他内心用忍耐和善念禁锢的恶魔便会出现，然后把你撕咬成碎片，让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就这样，那群孩子不敢再挑事，紧跟再秦枫后面，同时，还有几个好奇的大人随行。他们都很好奇，好奇这个小乞丐去哪里，又作甚么。
  而这一切，只有少年秦枫自己知晓，他打算去山家的祖坟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