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遭受家法
作者:浅谷子      更新:2021-06-10 12:46      字数:3710
  翌日,辛月收拾完房间,便匆匆想着离开。
  殿外,她仰起头,再看了一眼这座宫殿,她幽幽问了问身旁的小宫女,“十公主远嫁,这座宫殿当如何处置?”
  “自然是供给别的贵人再住啊,这般华丽的住所,总不能荒废着吧。”宫女回答道。
  辛月默默低下头,若有所思,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终是无奈一笑,慢悠悠走过这座座宫墙。
  一个悲剧的结束,并不会影响另一个悲剧的开始,而这一座座华丽的宫殿,终将成为许许多多悲惨人生的见证者,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有的人从出生便带着使命,男子从军,文人治国,武人护国,最悲哀的还是女子,从父,从夫,从子,却不从己,至死方休。
  不论是公主,还是淑妃,她们都认了各自身为女子的命,那么我呢?终究,也要认命吗?
  直到到了宫门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才终于停止了胡思乱想。
  淑妃像是刻意在此等着她,见着她来便乐呵呵走了过去。
  “见过淑妃娘娘。”
  “不必多礼。”
  淑妃伸手将她扶起,并屏退了左右随侍。
  “恭喜你啊,终是化险为夷,熬过来了。”
  “宫里头是熬过来了,只怕回了府上,还得再熬上一阵。”辛月忍不住自嘲道。
  “义父为人良德,想必不会太为难你。”
  “我这个父亲,平生最好面子,如今我让他颜面扫地,他是不会轻饶我的。”
  “不会有事的,不是……”淑妃忽的停顿片刻,面色微红,继续说道,“不是还有你的长兄在吗?”
  辛月见她神色怪异,又想起昨日里淑妃言语里对兄长的过于关心,轻易便猜透了她的心思。
  难怪淑妃会在此处等她,想必不是为了给自己送别,而是为了见见她心心念念之人吧。
  “你……你喜欢我家兄长?”辛月试探着问她。
  淑妃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低头默默不语。
  “你心中既然记挂着兄长,当初又为何还要进宫?”辛月实在不解,想要问个明白。
  她仍是低着头,面色多了几分愁容,犹豫了好半晌,才慢悠悠的开口:“这世间,爱别离,求不得,虽揪心,却无奈,还是认命吧!”
  她这般讲,辛月像是又有几分理解了,不过又是一段痴情!
  “娘娘既已认命,便千万记得,离我们这些戏子远些,以免他日,入戏太深,忘了身份,毕竟,你输不得。”
  “谢谢提醒,我会把握分寸的。”
  “嗯。”
  辛月知她心里的难处,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轻轻握起她攥紧的手,以示安慰。
  “只是看来,今日别说是你,连我都见不着那个人了。”
  辛月望了望空荡荡的宫门口,都快午时了,辛府竟无人来接她,太不对劲了。
  辛月掩饰着心底的疑惑,耐心的跟淑妃道了别,快步出了宫门,四处张望许久,仍未见着辛府之人前来迎接。
  即便是父亲生气不派人来接,可兄长总不会不管她的吧,还有白天,昨日明明说好今日会在帝宫门口等她的,为何此刻还不见人影?真的是被什么急事耽误了吗?
  其实辛晨早早就依着父亲的吩咐,拿着信件去了白府,恰巧遇见白天正打算出去,二话不说便将他拦下,说有要事相商,白天本想先将他敷衍过去,再去接辛月,却被辛晨所说之事惊住,一时,竟忘了辛月出宫的时辰。
  既无人来接,辛月便只有徒步走回去,好在辛府离得也不远,就当是散散心了。
  只是没走两步,又听见一阵熟悉的叫喊声,抬头望去,才知,又回到这个老地方了……玉烟阁!
  可她实在是不想再招惹是非了,何况,她也丢不起这个人了,只能忙着掏出一块手巾遮面,大不了一会儿路过的时候头低着点,她们应该不会认出来的。
  果然,到了玉烟阁门口,仍是当日那几个与她大打出手的女子,竟真的没有将她认出,正打算加快步伐赶紧离开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却传入了她的耳中。
  “陈公子,您请慢走,下次可要记得再来找我啊。”
  “芸香姑娘,你放心吧,我下次,一定再来找你。”
  男子故意用手抚脸挑逗,女子娇羞躲闪。
  辛月虽看不清那人长相,可这熟悉的声音,再加上男人对她的称呼,便确定,玉烟阁门口身穿艳丽服装正送客之人,便是芸香!
  原来那日在此遇见她并非偶然,原来她早有进玉烟阁的打算。
  辛月心里实在不甘心,想找她理论,可还未踏出去一步,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若此时前去理论,只怕又要旧戏重演了,无奈,她只好忍气吞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辛月怎么也不明白,那芸香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明明那么喜欢白天,如今为何要进妓院生存?她难道不知,她此举,只会把她与白天的距离推得更远吗?她疯了吗?
  思考了一路,总算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府门口也是空荡荡的,无人看守,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也不愿再多想,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可真当她见了府里的景况,她却被吓住了。
  …………
  辛夫人在房里绣完了一块锦帕,想着出去透透气,却发现门被人从外头锁起来了,一时怒气当头,大骂道:“放肆!谁把我锁起来的,快给我开门!”
  门口小斯万般纠结,低声低语道:“夫人,您别生气,是老爷说今日想让您好好静静心,到了晚上会放您出来的,要不您再回去休息休息?”
  “那个老东西,他凭什么把我锁起来!你赶紧给我开门”辛夫人气呼呼大吼。
  “夫人,您别为难小的,老爷的吩咐,不敢不从啊。”门外小厮求饶道。
  “你……”辛夫人本想破口大骂一顿,却突然想起,今日恰好是辛月出宫的日子,辛桓又偏偏这会儿把她锁起来,难道是要对辛月下手?
  辛母从小疼爱辛月,怎能忍心辛月受罚,便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
  木棉正好路过,听着声音,便寻了过来,见着眼前情景,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便凑近门前,问了句:“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被锁起来了?”
  “你先别管,我且问你,小姐可回来了?”
  “小姐?没有啊。”
  “那,那公子呢?可在府上?”
  “公子?公子好像一大早就出门了。”
  “出门了?……这样,木棉,你且先去前厅守着,若是一会儿小姐跟公子一块儿回来便罢了,若是小姐一个人回来,老爷又怒气冲冲要打她的话,你便赶紧跑去白府,去找白小将军来帮忙,听见没?”
  “哦,是,木棉这就去。”
  木棉虽没弄清楚夫人为何这般吩咐,可见她如此着急,也不敢轻易耽搁,便赶紧遵着吩咐做事。
  …………
  到了辛府大堂,只见着父亲端正坐在上位,闭目养神。
  堂下站着许多下人,个个表情严肃又紧张,像是在恐惧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辛月四处瞧了眼,都没有看见长与母亲的身影,心里大概猜到,许是父亲用计将他们支开的。
  看来她今日,在劫难逃了。
  “你回来了。”辛桓坐在上头,不慌不忙的喝着茶。
  辛月怕的赶紧乖巧的上前迎合道:“是啊,父亲,女儿回来了,许久未见,父亲身子可安好?”
  “拜你所赐,为父这几日过的可实在是憋屈。”
  察觉到父亲眉眼间怒气加深,辛月急忙识趣的跪地求饶,“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只怪女儿一时鲁莽,犯下大错,自己丢了名声,还让父亲在朝堂上失了颜面,女儿不求父亲原谅,只望父亲保重,莫再气坏了身子。”
  “好,以退为进,故作姿态,”辛桓从椅子上站起,慢慢走近辛月,手里微微颤着的茶杯,足以证明他此刻隐忍的多深,又像是突然爆发了一般,辛桓将茶杯狠狠地砸向辛月,声音洪亮的,怒骂道:“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教你读书识字,教你为人处世,你倒好,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这些年来学到的东西全都用在欺骗自家人身上了吗!”
  木棉瞧着情况不对,好在她站的位置并不是很显眼,趁着众人不注,便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辛月摸着被父亲砸的生疼的额头,又被父亲毫不留情的指责一顿,心中不由的委屈。
  “父亲,为什么不管女儿说什么,做什么,您都觉得女儿是别有用心的?在您心中,辛月就那般不堪吗?”
  “到如今你还是这个态度?辛月,为父实在是厌极了你这个样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的指点,提醒,你可曾听到心里去过?你只会责怪为父不公平,可你仔细瞧瞧,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糊涂事!你从小有眼疾,大家都护着你,没让你受过什么苦,可如今,为父若再放纵你,只怕你迟早注下大错,今日,你便好好记着,犯错之人,是何下场!”
  “父亲……”辛月低声哀求。
  她眼睁睁看着父亲从桌上拿起一根长棍,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她挪动着膝盖后退,眼底尽是哀求。
  “老爷。”管家实在不忍,开口为她求情。
  却换来辛桓一句冷语,“今日谁敢替她求情,乱棍打死!”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终是无人再敢出声。
  辛月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生气,微颤着声音,拉扯着他的衣角,求饶道:“不要,父亲,不要,女儿再不敢了,真的,父亲。”
  辛桓一把将衣角从她手机扯出来,怒道:“晚了!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做错事的代价!日后,你若再自作聪明,不知分寸,便如今日,受家法!”
  语罢,辛桓高高扬起的手便重重的落下,打在辛月的后背上,只一下,她便有些受不住了,疼的直咬牙。
  就这样,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管她怎么求饶,辛桓都听不进去。
  终究是自己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可就是因为太心疼了,所以从小就宠着她,纵着她,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辛桓突然发现,辛月的性格开始变得极端,变得自我,他甚至觉得,有的时候,连他都无法掌控无法揣摩辛月的心思,他只是害怕,害怕她终有一日,踏上一条不归路啊。
  “你总说为父偏心,为父不公平,”辛桓一边打一边说着,“那你可知,这家法棒在你兄长身上断了几根!五根!而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公平?今日为父就给足你公平!”
  又是一杖落下,辛月一阵轻吟,泪如雨下,即便是宫里陛下赐的那二十杖,也比不上如今父亲亲自下手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