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语：你肯定在梦中尝试控制那个神秘世界吧。只要你能清醒过来，化被动为主动，你就是那个世界的主宰。
  或许已经适应了“转换”，这一次没有什么刺激的感觉。
  当身边的景物逐渐清晰，我又回到大街上。不过这一次商店挂的都是中文招牌，车水马龙，也是一张张亲近的面孔，似一帧画风过了气的电影镜头。
  中国的商业街总离不开几样东西，一是商店门前大招牌后依附的小摊，二是结伴货比三家的大妈。不过现在在一线城市里倒越来越难看到，我想这次十有八九是穿越到十几年前去了。
  我不记得我来过这里，这儿也没一点城市身份的标志。
  在人山人海中闲逛了一会儿，之所以只是闲逛，是因为身无分文，想想也是无奈。
  在这个没有时间、没有安全感的世界里，看似人山人海，实际上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吧。然而我适应了虚无，也从不孤独。
  突然，一个高硕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身披一件怪异的棕黄色野兽服装，戴着个狰狞的尖牙头套，回头率很高。这种街头艺术的确少见，通常是外国人组织的，我莞尔一笑，却想起他这形象在哪里见过。
  闪电？那个斯巴特说过的速度型战斗者，我们在第一次任务时见了一面，不过是它惨死的面孔。
  这种东西的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我于是悄悄跟着。
  它倒是一直没发觉，在人流中淡定走着，或许也是发觉自己并没有引起地球人怀疑吧。
  直到它走出商业街，走到一个小区旁停了下来。我假意买东西，靠在路灯下，看着它翻进了小区。我立即飞奔起来，一起步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格外轻盈，后腿稍一用力，一步就迈出四、五米。当跑到刚刚闪电站的位置，我一跺脚，后空翻越过了三米多的高墙，再完美落地。
  爽！有点玩跑酷的感觉！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远远一看，发现闪电已经在头顶的空调架上，一个翻身又爬进了十一楼的窗户。我尝试着一阵助跑，一下跳上了三楼那个住户家的窗台，正想着去攀四楼的防盗窗，就看到闪电已经在对面那栋楼上，看样子是又要回到之前的商业街。
  不知道是不是被它发现了，故意耍我。我跟着它在这小区里“翻山越岭”，不一会儿就手脚酸麻，第一次深切到武侠小说人物的不容易。
  所以当我赶到那条街时，闪电早就没了影子。
  看来有轻功也没什么用啊。我喘着粗气，看着这拥挤的闹市。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让我想起个人，晨，我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这么一想觉得她俩长得更像了。
  她正呆呆地站在一家玩具店的橱窗前，身旁却无人看护，头上戴着的那个荧光色发夹格外亮眼。
  荧光色标记？目标？星际格斗？我脑子里跳出这么一组词，其实是想到了当初斯巴特和我们说过的它那个“十年前的任务”。
  当初的十年前，也就是我十五岁左右，通过凌晨当时也向我们坦白了她的身份，正好对应她十二岁的时候。所以我没推断错的话，我应该是回到了十年前，眼前这女孩就是凌晨。
  想到当初大学恋爱生活的幸福美满，想到她承认内奸身份时我的辗转纠结，想到在异星上生死一别的痛心疾首。我顿时热泪盈眶，可又不自觉地干笑了一下。想大学分手时，我天天喝得烂醉，抱怨世态炎凉，可知道她是芯片人后，我只能追悔莫及、嘲笑造化弄人，因为我本就是个废物，做不了什么。直到我成了英雄，直到她为我而死我却还是无能为力。我当时就想，最好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存在神殿，到时候我一定会一路杀上去，但凡是对我命运动过笔墨的，我一个不留。
  可如今梦把她还给我了，还是以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形式，你说我该如何与命运算这笔账？
  我大概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于是打算先下手为强。
  “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我尽量让自己放轻松，微笑着走过去。
  她转身看了我一眼，果然是缩小版的凌晨，脸上还保留着童孩的稚气，一双小眼睛里闪着天真与纯结。
  “叔叔！”她一开口，我的心就被扎了一下，“我找不到我爸爸妈妈了。”
  “我陪你去找他们，好吗？”我伸手拉她，却被她躲开了。
  “我妈妈说了，只要我站在原地，他们会找到我的。”说着，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安全意识还不错。
  “叔叔认识你爸爸妈妈……”我正想继续哄她，她却突然退到墙角，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一双小腿有点发抖。
  我有这么可怕嘛？于是我回头看了一眼，见迎面碰上一张鬼脸，我也吓得不轻。原来闪电已经找到这儿。
  它指着我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和我谈判，可我一句没听懂。所以它干脆直接抢。
  她跳向凌晨，我连忙抓住它的爪子，又被它另一只爪子挡住，它猛地一甩，却仍被我牢牢锁住。还好它力气不大，如果是斯巴特，我不知道被甩出几条街了。
  见我愣了一下，它又反手扣住我右臂，再次向后摔去。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我直接被它摔过头顶，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人群这下子开始动乱了。
  眼看着凌晨面临危险，我忍着伤痛爬起。一个起跳将闪电踹飞，它整个摔进一边的玻璃橱窗里。
  我再次附下身子，把手伸向凌晨，小家伙这次学聪明了，抓住我的手，跳上了我的背，那双小手紧紧勾住了我的脖子。
  “准备好，叔叔要起飞了。”
  我开始飞奔起来。此时，这一头的街道已空无一人，偶尔出现几辆车，我凭借着我的弹跳力可以直接跳过去。仅一分钟左右，我已经跑出千百米。
  我找了个小角落，那儿有一台售货机，就先躲在后面。没想到的是我这一路“飞”过来，这小家伙一点儿都不害怕，当我转头看她时，居然一脸的享受和兴奋感。
  “叔叔是超级英雄吗？”她问，“刚刚我看你一下就打倒了怪兽。”
  原来晨小时候就这么胆大，我知道机会来了——获取她的信任。咦，怎么从头到尾感觉我像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我此时蹲着，身高和她差不多，我用额头顶了一下她的头，这让她很是开心。
  可转念一想我也没法和她说些什么，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的世界里还没有一个叫杭峰的男生。我叹了口气，转身便侦查身后。
  突然，身后传来一句“叔叔救我”，我一回头，发现多了好几个身影。
  斯巴特？我看着那个带头的怪物。还有绒毛、大耳、长腿……剩下那个不认识。
  我注意到斯巴特的右手还不是钢铁机械臂，想必此时的它们根本还不认识我。凌晨被绒毛抱在腰间，死命挣扎。
  我一定要保护好晨，但如果要从斯巴特手上抢过来又根本不可能，而且我现在也不敢乱动，生怕斯巴特一紧张，直接使出它的“致命绝招”一下把我弄死。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猎手!”我主动打破冷战，用英语喊出斯巴特的名字，因为它刚来地球时和我们交流的就是英语，我想赌一把。
  “你知道我的名字。”它回答了我，明明是一个反问却被它读成肯定句，明显是还不熟练。
  我舒了一口气，好歹能说上话了。
  “我还知道更多东西，我知道你们的任务，知道你们要寻找目标。但那女孩是无辜的。”我试着谈合。
  也许它们从未与地球人接触过，对我的反应表示很诧异。大耳本来想和我说几句话，但是用它们的语言，我不知道它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地球人？”斯巴特问我。
  “对，和你一样，都是地球生物。”不出所料，我这一句话引起了斯巴特的兴趣。它用那锋利的眼神盯了我好久，我则想着这时的它是否已经有读懂我大脑的能力。
  突然，身后又出现五个影子。没来得及转身，斯巴特就先把我的肩膀紧紧勒住，拉到它的身后。
  新来了五个怪物头上都长有一大一小的犄角，其中一位半张脸被某种金属光泽覆盖。它们身高和斯巴特差不多，手臂肌肉上长着两排倒刺，身上的装备也各有不同。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斯巴特给我讲的细节，猜想这就是末日的队伍。我躲在斯巴特那强壮的脊背后，又瞄了一眼，发现那末日长得也不过如此，估计是脸毁容了，有半张脸是被金属材质包裹，体型倒是这几名战斗者中略显健壮的。
  在我想这些东西时，它们已经叽叽歪歪说了半天，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懂。
  终于等到了它们一言不合的时候，对方其中一名队员直接拎起角落的一个一米多高的铁架砸了过来，被斯巴特单手挡下。
  随之，双方开始厮打起来。我和凌晨远远站开。
  当年只是从斯巴特口中老听说末日是几届几届星际霸主，如今一看果然不一般，轻松撂倒绒毛之后，又接住了斯巴特迎面的一腿。这时，斯巴特一个转身，身体稍微弓起，右手作蓄力之势，末日应该是料到了它的出招，抓起身旁那个售货机。好歹也是三百来斤的重物，被它轻易拎起转了一圈，斯巴特那一拳刚好打在上面。售货机瞬间支离破碎，饮料和零食掉得遍地都是。
  这下知道斯巴特为什么叫“猎手”了。
  打是肯定打不过，我想是过去习惯了逃跑，我拉上凌晨准备撤退。不料我没走几步就被一枪打中左小腿，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涌入大脑，像是被倒进一瓶辣酱。
  “叔叔！”凌晨拼命扯我，但我实在无法动弹我的腿。我督了一眼，刚好膝盖骨烧了一大块，而我回头的一瞬间也看到斯巴特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枪口正对着我。
  那一枪是它打的。我忘了此时它把我当敌人。
  一时间，我说不上是腿痛还是心更痛。
  斯巴特在看到我的眼神后呆滞了一下，但又马上投入战斗。很快，末日小队占了优势。
  不知从哪儿开始冒出烟雾，视野被完全覆盖。我感觉突然被人拎起，被扛在肩上，一路飞奔。
  待视野恢复，我果然被人扛着，因为头朝下，血液全集中在我脑门。腿上的痛觉也一个劲往身上窜，我耳边嗡嗡响，只有凌晨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猎手，我们现在在哪儿？”我问了一句。
  “先躲开末日再说。”声音是从我右边发出来的，说明背着我的这人不是斯巴特。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上？”我其实有点明知故问，“战斗者不都是冷血无情的吗？”
  斯巴特沉默了几秒。
  “你一个地球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包括战斗者。”
  “我说了我知道你的一切。”我有点故弄玄虚，为了可以取信梦中的这个“斯巴特”。
  很快，身后的闪电已经追上来。
  背我的那个人喊了一句什么，听声音很陌生，应该就是那个我没见过的斯巴特的队员。那不就是，钢牙吗？
  如果我没记错，它马上就是垫后然后被俘虏的那个。原谅我说得这么直接，主要是我现在在它背上。
  我正想喊什么？它把我放到一块巨石后面，自己蹲下射击，而斯巴特等人已经远远跑了。
  怎么这样！我又忍不住大骂几句，可都被枪声淹没。
  于是我回头看那钢牙，可以说，它是我见过身形最接近人类的。四肢比例和地球人差不多，只是头椭圆形；一双耳朵又小又尖贴在脸两边。这角度一看乍像奔波儿霸！
  突然，它“啊”一声，便捂着手臂倒下，双腿同时蹦出血液——是紫色的。我吓得立即缩头，钢牙看看我，费力地把手枪扔给了我。
  一会儿来了一群怪物。其中有闪电和末日，还有一个头领貌似之前见过，叫蓝焰。它们正指着地上的钢牙兴奋地议论着，并没发现躲在石头后面的我。
  我知道我肯定杀不死它们所有人，于是就用枪顶住末日的后腰，却也暴露了我的存在。可末日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只是低头看看半躺在地上的我。我与它对视之时，却看不到它的眼睛，或者说那是一双没有生命的眼睛。
  我示意其他的战斗者后撤，可这些怪物分明就不怕威胁，还径直向我靠近。
  我立即把枪口对向蓝焰，按下扳机的一瞬间枪口被暗箭打偏，几乎同时，闪电身子一躲，结果我那一枪打爆了闪电身后的一个队员的头。
  闪电愤怒地叫了一声，但却指着蓝焰，蓝焰则轻蔑一笑，冲我使了个眼神，下一秒闪电的刀便抵在我的喉咙上。
  这都要算在我头上呀！我脑子里就这么一个念想。
  我咽了下口水，刀却并没有割进我的气管。我看了一眼闪电身后，一只强有力的手正抓着它的臂膀。随后，闪电放开了我，揪起我开始向山上走。
  该不会觉得摔死我会让它们更爽一点吧。想到这儿我也开始死命挣扎，被闪电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瞬间感觉脖颈被折断。还好，头还没掉下来……
  我被它们带着进了山洞，在洞穴里七拐八弯，终于有了出口。
  走进洞口，外面是陡峭的崖壁，我们走的位置不过是这边崖壁上生出的一小段平台。头顶有个透光的大口子，而脚下约十米多深处有一个平台，这让我想起火星那个格斗场。
  突然，其中一名战斗者不知道碰到什么机关，我们脚下突然出现一抹红光，而且洞穴气温开始上升，我侧过身子一看，我的天！刚刚脚下的岩层平台四周突然涌动起火焰，刚好将平台团团包围，而斯巴特等人出现在了正中央。
  我怀疑我眼花了，刚刚底下还什么都没有呀！我这下知道为什么当年斯巴特会输得那么惨了。天要亡它，挡也挡不住。
  斯巴特啐了一口唾沫，抬头便看到了我们。
  末日开始和斯巴特谈判，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中火花四溅，大概就是让斯巴特认输的内容吧。
  突然，我看到斯巴特开始缓缓挪动步子，走向岩浆。
  “斯巴特！斯巴特！”我着急地大喊，可它没任何反应，“猎手！”
  它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
  “别听它的，它是骗你的。”末日虽然没听懂我说什么，但嫌我太吵，揪起我的头发给我来了一拳头。
  我被瞬间点燃，发了疯地用头顶向末日，但毕竟力气太小，腿也站不稳，它纹丝不动，并且又一次揪起我的头。
  它把脸贴近仔细地审视着我这个陌生人种。我才发现原来外星人也有瞳孔，而且不止一个，还有末日那张脸原来是机械品，金属连接着半个脑壳，样子极其骇人。
  不对，那双眼睛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双。如果说我之前看不出末日的眼睛，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没见过，所以在梦中也不会有印象，但是现在我看到了……
  这时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一个猛地伸腰翻转，双腿紧紧夹住末日的脖子。它立即放开了我的头发，转而用双手抓住了我的双脚。
  我知道，只要它一使劲我搞不好会被它瞬间撕成两半。于是……我顺着头部的重力向下倾倒，双手抓住崖壁，整个身子已经倾向平台外边，连着末日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斯巴特，就凭这个，下次见面一定得好好谢谢我。”临死前我还不忘喊上一句。死在岩浆里，也算是一种体验吧。
  突然，远远看到斯巴特疾跑飞奔，踩上绒毛的手掌向我跳了过来。就在我离岩浆还有四、五米时，它突然出现在我身下，抱住了我，并顺着惯性一起甩在了崖壁上。
  我看看脚下的岩浆，吓得直冒汗。再看斯巴特，它一手抓着我，另一只手紧紧的抓在石头上，身体已经有些微微发抖。刚刚那一跳显然费了它不少劲。难以置信，这距离等于是三分线起跳扣了个四米多高的篮呀！真的不夸张。
  这一刻，我一个大男人差点被感动浸湿了眼眶。
  平台上方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几下枪声，还有一个人掉下悬崖的声音。马上，从上面放下来绳索，斯巴特依然紧紧抓着我，一直等两人回到地面。钢牙虽然多处受伤，但坚持着把我们拉上来。
  此时，上面的敌人都已经不见。我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危机就这样解除了？我盯着洞口发呆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顺着绳子上来了。
  接着我们安全撤出山洞。
  斯巴特小队在这一仗中大获全胜，不仅消灭了几只队伍，而且目标完好无损，就是钢牙可能要多休息几天。仿佛一切都像设定好的故事结局一样，无论过程如何，最终都是完美的。
  比如，我并不记得末日是否真的掉进岩浆。
  比如，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个火山口里会有绳子。
  或许就是因为这是个梦吧。而我在觉醒以后，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把我的腿简单包扎后，斯巴特邀我一起去火星受勋。
  “如果不是你打败了末日，可能我们都没法活命。”它的眼睛里是我最熟悉的那种柔和。
  “你也救了我，扯平了。”不知怎么，我躲开了它的目光。因为我知道，无论这个英雄对我怎样，它毕竟不是真的。相反，我开始想念斯巴特，开始担心它和学怡在我梦境外又经历着什么。
  于是我还是抱了一下它，这才想到要替凌晨求情。
  “我有一个请求，别带走那女孩好吗？”我指一指凌晨。刚刚结束了惊心动魄，现在，小家伙正安静地吃着我们给她找的果子。
  “这是我们的任务……”斯巴特表示抱歉。
  我灵机一动，把凌晨头上的荧光色发卡摘下。小家伙也很懂事，并没说话。
  “这个不也一样吗？”我把发夹递给它。
  绒毛说了一句什么，斯巴特点了点头。四人扶上受伤的钢牙，转身离去。它从来都是这样。用沉默表示告别。想必这个斯巴特在读过我的大脑之后也已经知道，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也再不会成为从我记忆中看到的那个斯巴特。
  愿这个世界里的它们，永远安好。
  最后，我把凌晨送回到之前那个商业街路口，叔叔阿姨正焦急地等待，之前我和闪电打斗的地方已经被一群警察封锁。看到我们，阿姨激动地抱住凌晨，哭得撕心裂肺，我也没解释什么，果断离开。
  在我走远后，我发现小家伙还在一直看着我这个方向。如果问我对她有什么期许的话，希望这个世界里的她不会爱上一个叫杭峰的男人吧，那样的话，或许会遇上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眼前逐渐模糊，“转换”再次启动。我闭上双眼，刚刚压抑很久的泪水不自觉流下。我开始明白，这些梦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让我有机会去弥补了曾经的缺憾与愧疚，让我知道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东西。
  如果这些梦真的是历史回放，无疑，我是这段历史中最大的bug。
  当“转换”结束，我依然身处模糊的场景中。四处是弥漫的雾气，视野局限在很小的一块区域。我稍微往前迈一步。还好，地是实的。我看不清前方，甚至看不清脚下，只有头顶那束光，可以让我确定自己还是个实体。
  于是我打算前进，寻找这次场景中的出路。
  “梦之旅”到此时，我也完全明白这就是一个由我的意识构成的世界，一切的一切可以说是虚，也可以说是实。
  从一开始的灵魂出窍，我看到的大致就是我梦外的真实情况。
  与格雷博士的那个梦里，我解开了当年众多疑团，但结尾实际上是被我自己破坏了的。我们当时的探险比斯巴特找钥匙的行动早了三年，但在我发现钥匙时，我却以为之后会有人来到那里，所以匆匆离开，结果就是我遇上了斯巴特寻找钥匙的队伍。其实，我是被我的意识带到了三年后。
  但是，我被带到的又是我记忆以外的另一部分世界。
  游戏梦境中，斯巴特进入这个世界。虽然已经提示了重要线索，但我在之后的几个梦中根本无法实施。或许我该再一次回到星际二战，再回一次地球找回芯片。
  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完全能控制梦境，再不怕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我开始大胆向前走，向着未知而空洞的前方，一步，一步……
  咦？我打了一个寒颤。刚才居然走得有些迷糊，快睡着了。感觉走了很久，却又感觉没走几步。在这烟雾缭绕的迷境中，没有方向，没有可代表景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雾。
  于是我就往一个方向走，并且计数自己的步伐。我倒要看看这地方有多宽。
  我一步一数，继续在漫无目的地前进，才发现这儿和之前那个山洞有些像，似乎永无尽头。
  当数到四百四十四时，我依然敢继续……
  当数到八百四十四时，我仿佛习惯了这种机械性动作。口中依然计数，脚步依然向前……
  当数到一千四百四十四时，我依然不厌其烦……
  我着了魔似的，感觉脑子被洗空，只装着了方才最后的一个数字。我在记步数，同时也在数心跳，数呼吸频率，再深入，我感觉得到自己血液流动的速度，感觉得到全身上下的细胞在重复分裂，生长，死亡。
  一万！瞬间从四、五个字符缩短到两个。我某个神经点被唤醒，我终于停了下来。
  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头痛欲裂，意识瞬间陷入恐惧。
  我才发现，这迷雾居然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而且我关于前面几个梦的大部分记忆丢掉了，只记得，每个梦发生的地点，再想一下内容，记忆中只有一串又一串的符号闪现出来，把我看得头晕眼花。
  我意识到一定是外面有人在清洗我的记忆。
  “我必须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