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如果有天,你遇到这样一个人，他清楚你所有的思想,预知得到你所有的动向，明白你所有的忧虑和哀伤,那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紧紧抓住这属于你的,绝无仅有的男人，嫁了吧。】
  世间事,最难拿捏的是人心，最善变的也是人心。林渊和濮玉的故事，颜珏一知半解。她和濮玉性子很像，你不说,我就不问。所以那天濮玉什么都没说,颜珏因而什么也没问。
  濮云岫回来前，颜珏下楼送濮玉。
  一月天气，连北风都少了温婉，多了些寒冷刺骨，再一个月就新年了。风雪中，濮玉的背影看上去并没有平日里的那般坚强，颜珏吸吸鼻子，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转身离开。
  她和厉铮在病房门口相遇，厉铮拎着热水瓶正往外走去打水，颜珏诧异的看他，“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厉铮挑挑眉，样子好看，他没多说话去打水。濮云岫拎着饭盒刚进门，她伸手点了下颜珏额头，“你这孩子，人家小铮来看外公，你还有意见了，小珏，可不能做事妈啊！”
  瞧瞧瞧瞧，她还没嫁人呢，她妈这女婿就提前上岗了，还“小铮”。颜珏撇嘴，“妈，我怎么没见你叫我那么亲啊？”
  濮云岫在摆碗筷，听到颜珏的话，她抬起头摇摇，“你这孩子，妈叫谁小珏叫了二十几年了？”
  外公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床前的母女俩，眼睛在微笑。颜珏看着他，想到一句话：人总是这样，当拥有的时候，一切都是轻的，可有可无的，当有一天，面临别离，或者可能遭遇被抛弃，那过去拥有的一切，包括曾经弃之敝屣的东西都成了珍重，成为珍宝。只是，又有多少东西等人后悔的时候找得回来呢？
  外公张张嘴，喊着要水。刚好厉铮打水回来，濮云岫拿毛巾擦擦濮稼祥的嘴角，“水凉一会儿再喝。”
  母亲和外公属于幸运的那个，他们失去的东西一直都还在。
  颜珏站在床边看妈妈给外公晾水，喂水的样子，心里暖暖。厉铮摆好饭菜，站在颜珏旁边，揽着她的腰，“颜珏，找个时间请妈吃饭吧？”
  “请什么，是医院的盒饭餐，还是东塘的全鸽宴？”颜珏不明白厉铮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提出请妈妈吃饭的事。厉铮捏捏她的腰，“请咱妈商量咱俩结婚的事，当然是在咱自己家，我自己做才显得有诚意吧？”
  厉铮的手温温暖暖的，颜珏交握着，她喜欢这种感觉。是女人，最怕的事情无非是容颜变老，青春不再，可经历了颜珏才明白一件事，女人其实可以不怕衰老，真遇到那个人，变老也成为从容。和爱人手挽手在夕阳下看日升日落，慢慢的两人脸上满是皱纹，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事。
  濮稼祥入院第十天，情况转好，他也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留院观察。厉铮也总算腾出机会在那天傍晚和濮云岫发出了邀请，这个周日，厉铮和颜珏在家招待濮云岫和颜峻民。
  星期六，颜珏和厉铮提前去超市采购，却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颜珏不得不再次正视Chris这人，手挽着一个男人的Chris。男人不是程北望。
  “厉总，颜小姐，你们也来购物啊。”Chris先看到他们，先和他们打招呼。
  “是。”厉铮说话干净利落，丝毫没拖泥带水，在搭配那张严肃的脸，这样的厉铮无一不在给顔珏以安全感。她感叹，为什么程北望那些个男人就不能像厉铮这样给她的朋友以足够的安全感呢？
  都说拈花惹草、朝三暮四、喜新厌旧是男人天生的劣根性，现在看来真的不尽然。顔珏挽着厉铮朝Chris微笑，“Chris，这位是？”
  Chris身边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左右岁，长相也算帅气，一件米色大衣穿在身上，寒冬里倒显得温暖。顔珏的话让Chris脸色变了变，半天才声音嗡嗡的说，“我男朋友，方想。这位是我公司的领导厉铮，还有他女友顔珏。”
  “秦先生，你好，”顔珏朝男人伸出手，礼貌微笑，“能否借你女朋友一会儿，我有些女性的东西想要Chris帮忙参谋一下。”
  方想倒大方，一挥手，“请便。”
  离开前，顔珏同厉铮打招呼，“你和秦先生随便转转，一会儿我去找你。”
  “好。”厉铮拉拉顔珏的手，指头在她掌心挠了挠，“好好说话，生气不好。”
  他清楚她所有的思想，预知得到她所有的动向，明白她所有的忧虑和哀伤，厉铮好像这世界上另一个颜珏，她看他，感觉只有窝心。颜珏也挠挠厉铮的手心，小声说，“放心，我会留个活口给你做秘书的。”
  进口超市的内衣柜台做的有模有样，并不像普通超市那样只是简单一面布料墙。颜珏指着一款黑色蕾丝镂空款问Chris，“这款觉得怎么样，Chris？”
  “不错，设计取巧，又很性感，穿上去很适合你。”Chris回答的中规中矩，她扒着玻璃柜台，正在看被特殊陈列在灯光下的几款。颜珏笑笑，对Chris的话不置可否，她又指指货架上一款水粉色棉质款，“这个呢，你觉得如何？”
  “舒服是舒服，但是这种款不适合保持胸型，而且样子也不很出色。”Chris眉毛微蹙，摇头。颜珏笑了，“Chris你对文胸真很有了解，如果是你，你喜欢哪款呢？”
  Chris眼睛在柜台那排瞄了一遍，莹白的指甲指着其中一款，“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这款。”
  Chris指着聚光灯下一款玉白色的文胸对颜珏说。在一旁观察很久的售货员有眼色，她见Chris识货，跑过来兜揽，“小姐，你眼光真好，这是Frankly Darling今年的新款，世界文胸品牌里它都占了排名的，咱们全市就一共就十六件一号一件，现在就剩一件80D和75C两件了，小姐要不我拿那件75C的给你试试？”
  售货小姐态度殷勤，Chris脸却红了,“不了，尺码有些不合适，我穿B的。”
  “啊？哦……”收货小姐一脸惋惜的瞪了Chris的胸半分钟，如果瞪视能促进胸部发育的话，那么售货小姐今天这件Frankly Darling恐怕就有着落了。
  “小姐，80D和75C这两件我都要了，去帮我包起来。”颜珏的声音来的让无论Chris还是售货小姐都很意外，售货小姐后知后觉，恍悟般乐开花地应声，“好的，好的。”
  “颜小姐，你穿D？”Chris看着颜珏，分分钟目瞪口呆。颜珏菡菡一笑，“我不穿D，我穿C，我好朋友穿D，文景，知道吗？就是和你们公司谈合作的第一百货里程北望程总的妻子，那丫头，身材‘好’的要命，”想想文景的梨形肚子，颜珏忍笑，“她和程北望感情很好，正打算今年要孩子呢。”
  “哦，是吗？”Chris眼睛有点失神，不时动着也不知在看哪里。颜珏手指点着柜台上空了的那个位子，“其实，每个人降生下来，生命里都有个固定的位子注定是她的，如果觊觎了，或者误坐了甚至强占了别人的位置，那等待她的也注定是不幸的报应，我的话Chris你懂吗？”
  颜珏递了售货小姐银行卡，说了句没密码后看Chris，后者嘴唇咬的紧紧的，然后说，“颜小姐，我想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不管是好是糟，都请不要觊觎着别人的老公，特别是我好朋友文景的，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和程北望纠缠不清，你们俩，我都不会放过！今天的话，你记好！”颜珏步步紧逼的把Chris逼到墙角，眼睛瞪的像发怒的母狮，可表情却如常般温婉。Chris的脸早白了。
  售货小姐拿着小票回来请颜珏签字，颜珏低头拿笔时，眼皮跳了下，她眨眨眼，落笔。拎着手里的东西，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朝Chris伸出手，“我们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男人们在生鲜处看海鲜，厉铮正拿手拎起一只大毛蟹查看，颜珏走过去，看看厉铮牵着的购物车，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买啊？”她挽住厉铮空着的那只手，十指相扣。厉铮放掉毛蟹，“看的差不多了，等你做决定，明天给咱妈做啥。”
  男人就该这样，把最好的筛选出来后，再把最后的决定权交女人。颜珏同厉铮的默契刺痛一个人，Chris别开眼，对方想说，“我饿了，咱们也走吧。”
  听到声音，颜珏回头和Chris道别。厉铮低头窝在她颈窝里小声，“女王，胜利击败敌军了？”
  “没有，是完败！”等Chris走远，颜珏变了副哭脸，“人家智斗小三都是不废一兵一卒，怎么轮到我帮朋友出头，就要花四千二百大洋呢！！”
  摇曳着手里那张Frankly Darling的购物小票，颜珏哭的声泪俱下。
  不过她也意外一件事，Chris长的好好的，怎么就找了个秃顶呢。
  周日在午夜的一场小雪后如期而至，银装素裹的西北小城在熹微阳光下静谧安详。厨房里，厉铮挥舞锅铲炒一盘葱花茭白，油在锅里滋滋响，颜珏告诉他母亲濮云岫最爱吃茭白。颜良被颜珏打发去私人康复中心接爸爸来，走前她嘱咐过颜良照顾好爸爸，汽车去，打车回来。因为这，颜珏被弟弟扣了个资本主义剥削阶级姐姐的帽子。
  上午十点半，颜良扶着行动不方便的颜峻民到家，母亲还没到。颜珏在阳台抖着床单，风从窗外吹进来，到了嘴巴，变成一圈圈白色哈气层叠而上。
  “颜良！”颜珏叫弟弟，“你和爸来的时候看到妈了吗？”
  颜良正和厉粒在客厅玩，听到姐姐叫，他高声喊：“我要是见到了那我不就一起把妈接回来了？姐，你简直比妈还婆妈！”
  颜良痛快嘴的结果是直接被从阳台出来的“婆妈”敲了下头。
  颜珏本来和濮云岫约在一起吃午饭，可时钟指到十二点半时，濮云岫还没出现。
  “厉铮，妈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还没到？”颜珏坐在沙发上，饭菜被倒扣着碗一碟碟的摆在桌上，颜珏又看下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三十五了。颜峻民靠在她旁边，瞌睡到几乎睡着。又五分钟过去，颜珏沉不住气了，她从沙发上起身，拉个毯子给已经睡过去的颜峻民盖上，“厉铮，你带颜良和爸在家，我去医院看看，别不是有什么事吧，现在还不来？”
  颜珏的话音才落，门口传来“咚咚咚”三声规则的敲门声，颜良小猴一样窜起来去开门。门开了，濮云岫微笑着进门，颜良赖在母亲身边，“妈，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姐就要踩着火箭去找你了。”
  “混小子，我看我不用踩火箭，直接踩你就好了。”颜良的头再次遭到了颜珏的蹂躏，板儿寸眨眼成了杂草。厉铮自始至终都微笑着看着这一家人，等濮云岫把羽绒服脱了他才说，“妈，我去把菜热热，一会儿咱们开饭。”
  濮云岫笑着点点头，她小声拉着颜珏，“女儿啊，脾气要敛敛了，自家人不嫌弃你，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妈，我嫁了人，厉铮就是我的自家人，他不嫌我的。”早相互坦承过彼此缺点的厉铮和颜珏早把彼此视为命定的家人。
  菜热的很快，锡纸的在微波炉里转一圈，过油的重新在锅里走一遍，厉铮眨眼间又重新弄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菜。坐在饭桌前，他弄了弄助听器的位置，端起酒杯，“妈，虽然我很早就把你视作我自己的妈妈，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还是要郑重的和你做次请求，希望你把女儿放心的交给我，我一定会倾其所有，对颜珏好的。”
  圆肚红酒杯装着法国白葡萄酒，随着厉铮手的微颤，醉人酒气飘散而出，濮云岫的脸莫名有些红，“可你的耳朵不好，你是残疾人。”
  她淡幽幽的说出这几句伤人的话，让颜珏意外。桌子下面，颜珏扯扯母亲的衣袖，“妈，你说什么呢？”
  濮云岫回拍了颜珏两下，又对厉铮说，“孩子，别因为阿姨问你这两个问题不高兴，因为这是事实，我需要问清楚才能答应把女儿交给，是耳朵不好，你是残疾人，你自卑吗？”
  “说实话，偶尔会有点，当助听器没电时，当自己听不清别人说话时真的会有点，不过阿姨，就算健全人也有自卑懦弱的时候。自卑和懦弱像每个人身体必备的一个要素，我们每个人都有，我想这并不影响我能给颜珏幸福，况且和她在一起，我再从没怯懦过。”隔着张桌，厉铮拉住颜珏的手，目光坚韧，他理解颜珏妈妈的顾虑，谁不想女儿找个健全人，能照顾她一辈子，“可我并不认为少一只耳朵能让我少爱她一分，少照顾她一点。”
  一直没说话的颜峻民突然拍起巴掌，“叫爸，叫妈，叫爸，叫妈……”
  濮云岫笑的和蔼，“好孩子，其实每个人的生活多少都有些不完美，我相信你在身体上的缺憾不会影响你其他的，她爸都要你改口了，我也祝福你们吧！”
  厉铮真的激动了，他微颤的拿着杯子，“爸、妈。”
  颜珏也激动的颤抖着说，“谢谢妈，谢谢爸。”
  一顿饭吃到后来，数颜良吃的最多，他不止自己吃，还给厉粒的碟子里叠了满满的菜。鼓着张嘴的他不忘嘱咐厉粒，“厉粒你多吃，多吃身体才能棒，病才能快好。”
  濮云岫笑着摸摸两个孩子的头，“颜良来蓉北半年不到，懂事多了，厉粒也很乖嘛，你说这孩子要是没病多好。”
  “妈，厉粒有病你也不许嫌弃她。”一桌的人都闹不清颜良的护犊是出自哪班。
  午饭过后，濮云岫还是把厉铮打发到客厅去看电视，她和颜珏在厨房里聊着天刷碗。
  颜珏刷好一个，在水流下冲冲，递给母亲，濮云岫拿着干布慢慢的擦。
  颜珏问，“妈，刚刚没好问你，是不是外公有什么事，你来得这么晚？”
  濮云岫摇头，“你外公很好，大夫说再住半个月就好出院了。”
  “那你刚刚干嘛去了？”颜珏疑惑。濮云岫手里动作停下，她朝门外看看，厉铮正坐在客厅地上陪厉粒和颜良玩什么，电视机里哇啦哇啦的放一个叫什么《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动画片。
  确认他们的谈话外面没人注意后，濮云岫正脸看着女儿，“小珏，你和妈说实话，你和小铮的事，他家人是不是不同意。”
  厉铮之前说过，他家那边的事情他去处理，暂时别让颜珏妈妈知道，因而颜珏犹豫要不要告诉母亲，“妈，没有啊……”
  “还骗我，今天厉铮的妈妈找我了，就在我来之前，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来那么晚。”濮云岫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愁容。颜珏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王英的动作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私语这几天有点忙，残联事情有些多，累的要命，更新迟了。
  话说我也想要个颜珏这样的朋友，为自己斗小三，买2千多的内衣，嗷呜，妹子们留个言吧，留言有助丰胸，A变B，C变D，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