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嘛，吃嘛，别客气。”旅者敲了敲皮特面前的饭碗。
  皮特推开摆在他面前的碗筷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吃不了。”
  “啊，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旅者端过皮特面前的饭，就扒起来了。
  皮特看了看面前的扒饭的旅人心想:丫根本就没打算让我吃好吗，从始至终他就只盛了一碗饭，还摆在我面前问我吃嘛，吃你妹妹，菜还摆在他那边，本来就没准备给我吃好吗。皮特微微笑了笑对着旅人说:“呵呵。”
  就着一盘炒萝卜干旅人在皮特面前扒了一碗又一碗饭，末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牙签躺在包袱上惬意的剃着牙。
  皮特看着躺在大包上的的旅人问道:“喂，你不去找下你的父母吗？”
  旅人叼着着牙签，也不睁眼嘟囔着:“我去过了。”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那里跟他们聊聊天。”
  “我不想去打扰他们，我有了一个弟弟，我不想再让他们因为我这个无业游民再过的拮据，他们的老也有人替我养了，就让他们当做没我这个儿子吧。”他吸了一口牙签，食指和中指夹着牙签，像弹烟灰一样弹了弹牙签“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混蛋？”
  “是的，尤其是你把牙签当烟抽和我装逼的时候。”
  琛家里，顾晴坐在落地窗旁的桌子上，一身黑色西服的张佐林站在她的对面，深黑的眸子周围系着数不清的血丝。
  “我不相信你对这种事一点触动都没有。”
  “对不起，我对此真的没法说什么。”
  “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孩子。”张佐林用力一拍椅背。
  “你怎么知道她什么都没做错，你凭什么这么说？”顾晴凝视着面前的张佐林。
  张佐林把一打纸甩在桌子上然后说:“她叫崔鹖，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少女。”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表达你用琛霁给你的权限去查这些东西来告诉我琛霁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顾晴把双手盘在胸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劝一下琛霁不要做这种事情。”张佐林对着顾晴深深的鞠了一躬。“拜托了。”
  “我做不到。”顾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说道。“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敢做这种事情，我害怕他会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厌倦我，然后嫌我妨碍他，然后......”
  “可是，那可是一条毫无罪责的少女的生命啊，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有点醒他的动力吗？”张佐林用力一拍桌子。
  顾晴坐在椅子上不做声，张佐林看着在他面前缩在椅子里无助的女人，此刻的顾晴就像是在窑子里等待被常客赎去的**，恐惧又无助，把自己的一切希望填在那个能给她未来的男人身上。此刻的他竟不忍心去苛责她。
  “算我看错人了。”张佐林甩手就走。
  “等一下。”顾晴伸手叫住要走的张佐林。张佐林回头看着顾晴。“带我去看看她的墓，你不是说给她修了一个墓吗。”
  张佐林叹了口气说:“好吧。”
  雨云还没从钟城上空离开，公共陵园里张佐林和顾晴各打着一把伞站在一块坟堆还未变色的墓前，黑色的墓碑上贴着一张黑白的证件照，黑色大理石上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把一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压在了碑上，石碑上用工正的楷体刻着:挚友崔鹖之墓。照片上崔鹖嘴角微微上扬，甜美的笑容却在黑白照片上是那么违和。
  “她只有十七岁，还是一个哑女，从十岁开始她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她的履历就像白纸一样。”张佐林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我不知道，我在碑上能给她刻什么字，我都不认识她，我最后只好刻上挚友二字。”张佐林看着碑上笑的甜甜的崔鹖的相片说:“希望你不要介意多我这个朋友。”张佐林的嘴角被轻轻拉起来，摆出来了一个僵硬却真诚的笑脸。
  顾晴半跪在墓前把额头轻轻顶到冰冷的大理石碑上，低头对着墓碑说:“我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但我愿意为琛霁承受你的报复，也愿意代替琛霁为你赎罪，我也愿意......”
  “啪”张佐林抽了她一个耳光，看着跪在碑前的顾晴冰冷的说:“你给我起来。”
  “给你的家人......”顾晴继续说道。
  “啪”张佐林又抽了顾晴一个耳光。他对顾晴说“你他妈给我起开。”
  “一个安稳的.....”顾晴继续对着墓碑说。
  张佐林一脚踹在顾晴脸上把她从崔鹖的墓前踹开。
  “我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请你把对生命的态度给我放尊重点。你以为一句赎罪就能让死者从棺材里爬出来吗？你以为你能替施暴者受罚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摆出一副带他受过的表情，说着亵渎死者的话。”张佐林愤怒的指着坟堆说:“你告诉我她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为什么我们这帮人就只能让当权者随意的玩弄，当我们死的时候连一朵水花都掀不起来。”
  “可我能怎么办琛霁已经是我的全部了。”顾晴对着张佐林喊道。
  “那你自己呢，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你是一件漂亮的首饰吗？你和一个电视机有什么分别，你简直不可理喻。为了一个男人居然把所有东西都丢弃了，你现在就是一副空壳子里头套着一条母狗。”张佐林转身对着崔鹖的墓摆了三拜，拂袖而去。
  顾晴看着崔鹖的墓陷入了沉思。
  “我真恶心。”顾晴扑倒在地上任由雨水滴滴哒哒打在她那艳丽如牡丹的红色长裙上。
  “有的人挣扎了一辈子却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加吉安站在钟城广场上的棚子里，对着所有记者说道。
  “亚度尼斯，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我明明这么信任你。可是你，你却这样辜负我的期望，我不能让你毁了钟城的科研界。”加吉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扶着桌子，好像没有这桌子的支撑他就要气的晕倒一样。他的右手指着坐在台下的亚度尼斯说:“所以我要阻止你。”
  后面的音响传出了亚度尼斯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所谓的不能不择手段不过是无能者掩盖自己无能的借口，就像这次我要求的人体试验一样，我觉得使用了他们能让我们的科研项目进展......
  加吉安捶着自己的胸口沉痛的对着台下的人声泪聚下的喊道“我试了我真的想去阻止他，我真的劝阻过他了。”
  印象里穿出加吉安的声音:“可你知不知道这违反了联邦的法律，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台下的人们开始了交头接耳，亚度尼斯看了看周围议论纷纷的人，扭头看到了坐在人群后的琛霁。他又扭过头去欣赏加吉安的表演。
  “我知道这违反了法律，但我们需要就是需要，成功必然会有牺牲。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幼稚的信奉法律的人了”录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坐在台下的亚度尼斯。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哥哥阿诺德当时就因为抄袭我的公式而被钟城科研界所唾弃，而现在你也要.......”
  “闭嘴，我不想再让你成天喷粪的嘴说出我哥哥的名字。”亚度尼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扶在桌边的加吉安。
  “好啊，好啊！”加吉安摇晃着身形，一步步走向台下“你做错了我连说都说不得你了吗？”他慢慢走到亚度尼斯面前，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肩膀，对着亚度尼斯大吼道:“我今天就替你哥哥好好教育一下你！”
  亚度尼斯的手肘瞬间弹起顶着加吉安的胸膛，加吉安装作一副被打的很痛的样子，把头往前倾贴着亚度尼斯的耳朵。
  “你真愚蠢。”加吉安在靠近他耳朵的那一瞬轻轻说道，说完捂着自己起的胸口倒在地上。
  “你居然.......”加吉安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指着站在他面前的亚度尼斯说道。
  台下的记者一下围了过来，他们的闪光灯刷刷的晃得人眼晕。
  “亚度尼斯博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亚度尼斯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力的打加吉安教授？”
  “亚度尼斯教授你和加吉安教授是早有矛盾吗？”
  “亚度尼斯你为什么要对加吉安教授挥拳，他不是你哥哥的挚友吗？”
  ........
  亚度尼斯头也不回的往会场外走去，记者们簇拥着他把他包的严严实实的。
  雨水敲击着他散乱的头发，他好像突然明白他哥哥为什么要自杀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挠挠头说:“我没觉得我打错了他，他先动的手不是吗？”
  记者却如同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像一条条争强面包的锦鲤，张着那张嘴叭叭的说着自己的问题。
  他们想要的是真相吗？他们从来没在乎过真相，所以他哥哥自杀后却没有几家媒体来报道，所以来报道的那几家媒体写的也是说他是羞愧的自杀，所以他哥哥最后也是披着一身世人对他的误解离去，所以他哥哥所有的辩解都被这些人诬为强词夺理，所以一个月前加吉安提到“钟城之光”的时候在场的记者都是一脸迷茫。他不应该尝试和他们沟通的，没有人能劝一个聋子改变自己的想法。
  亚度尼斯走到自己的车旁拨开身边的围着的记者打开车门坐进驾驶舱，点起一根烟等外面围着车的记者一个个作鸟兽散。
  “小瞧你了，加吉安。”
  房间里旅人打开自己的大包袱，从里面提出了好几个密封好的罐子。
  “这是什么？”皮特坐在马扎上问抱着罐子的旅人。
  “这个啊”旅人拍了拍罐子说:“好东西，我从西技都倒腾过来的。”
  “什么好东西啊，看这包装可是不简单。”皮特敲了敲一个罐子，却感觉到这罐子里面有什么东西顶住了他的手指，吓了他一跳，“哎，卧槽，啥玩意？”
  “很好的东西。”旅人摆出了十几个五十公分高的罐子，那偌大的包袱一下瘪了一大半。
  “到底是什么？”皮特又敲了敲另一个罐子，这次他甚至感觉到了那里面东西在他敲击后居然变了一下位。
  “皮特，你想变回人类吗？”
  “啥？”皮特的心里有些慌了，旅人虽然知道他是机器人，但却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是由人类改过来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旅者敲了敲一个罐子说:“这玩意能把你变回去。”
  “我不是很明白，你什么意思。”皮特只觉得后背发凉
  “它会让你变成人。”旅者擦了擦罐头的密封口。
  皮特看了看自己的缺了一大块肉的右手背，说:“我没有这个资格。这个还是留给别人吧。”
  “我本来就没打算把它给你。”旅人扣了扣鼻孔，挖出一块翠绿色的“冰种翡翠”，他食指一弹，那“翡翠”飞了出去。“你认识一个叫楠伊的吗？”
  “我认识。”皮特低下头。
  “你想好以后以谁的身份活下去了吗？”旅人边扣鼻孔，边问皮特。
  “为了皮特吧，两个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