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崔鹖，我会把她交给你。”
  “啊，这样吗。”
  “所以，你能不能让我知道我是谁？”
  “这样，三天后的下午五点，你把崔鹖带到沙河路一百一十号。”
  “你到底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
  “你有别的选择吗？”
  电话挂了，皮特站在电话亭里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他感到一点湿润点在他的左脸上，他用手摸了一下，抬头看着天说道:“下雨了，雨季要来了。”说完用大衣披着头跑进了这城市的角落里。
  他还是选择了过去，舍弃了现在的皮特，舍弃了他作为皮特的所有，舍弃了自己本该坚守的原则，他别无选择了，他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楠伊坐在床上削着苹果，看着坐在旁边的琳，他宠溺的把苹果递到琳手里。
  “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琳结过苹果啃了一口没好气的说。
  “我知道了，但我不能见死不救吧。”楠伊轻轻拍了拍在床边啃苹果的琳的头。
  “这次伤到修都修不好了，难道让我伺候你个机器人伺候一辈子吗？”琳低头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嘟囔道。
  “不会的，我会站起来的。”楠伊揉了揉琳的头发。
  “别动，都揉乱了。”琳的脸有点发烧，少女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敲门声，琳跑下去开门。琳打开门，见是崔鹖，脸上的笑带了几分尴尬。
  “这不是崔妹妹吗，来看楠伊吗？”
  崔鹖点了点头，对琳行了一个鞠躬礼，就走进了房门。
  “楠伊在楼上，我带你去。”琳牵着崔鹖的手上了楼。
  “楠伊，崔鹖来看你了。”琳一边上楼一边喊道。
  到了楼上，崔鹖坐在琳旁边，扳着自己的小手，不敢去看坐在床上的楠伊。三人陷入了沉默，良久崔鹖动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写道:琳姐姐，我会对楠伊哥哥负责的，姐姐你不用担心楠伊哥哥。
  琳神色更尴尬了，她看着瓷娃娃一般的崔鹖写出了这样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能对正坐在床上的楠伊使眼色。
  崔鹖继续写道:所以把楠伊哥哥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就放心吧......
  琳心想:这是来抢男人的，还是来让我嫁女儿啊。正在琳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楠伊拍了拍琳的肩膀，他深情的看着琳的眼睛。
  “崔鹖，你不用担心我，琳会好好照顾我的，真的。你别看她这个样子怪凶的，她其实对我可好了。”楠伊一把搂住床边的琳继续说道:“我们俩会很幸福的。”琳的脸羞得通红，用手用力抵着楠伊的胸口。
  “你说什么呢，讨厌！真是的，你以为我会.....快放开我，我数三个数，一........”
  崔鹖看面前嬉笑的两人，低头不懂，在小本子写道:谢谢，那我先走了。写完就从琳的家离开了，她撑起一把黑色的小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雨真是苦涩啊。”崔鹖在心里说。
  琳的家在崔鹖走后，却并没那么温馨。
  “你松开我。”
  “不要。”
  “松开”琳对楠伊说道。
  楠伊灰溜溜的放下了胳膊，低下头不吱声。
  “知道我为啥生气吗？”
  “知道。”
  琳一把捏住楠伊的耳朵“知道你还犯，你还有这癖好？”
  “不，没有，我只把她当妹妹”
  “嗯？你看那小姑娘难受的，还只是把她当妹妹。”
  “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楠伊摆着头用手去抓捏着他耳朵的琳的手。“松开啊，疼啊。”
  “我问你，我和崔鹖在你心里谁重要？”
  楠伊一把拨开琳的手，抱住正发脾气的琳，在琳的耳边说:“我真没用居然让你问出这种问题。”
  “讨厌，你真肉麻，恶心死了。”琳趴在楠伊的怀里嘟囔道。
  楠伊下意识想抬一下自己的右腿抵住琳的腰，却恍然发现自己右腿早就不见了，他叹了一口气右手轻轻压下右胯下的被子。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大家都在，舍去那条腿也无所谓了。”
  钟城研究所的加吉安办公室，加吉安手里夹根香烟，“刷刷”的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他轻轻弹掉烟灰。
  “所以，他是那人的亲弟弟。”他长长的吐出一口香烟，烟盖住了桌前他的面孔，桌对面的下属看不出他的表情是什么，生气或是感慨亦或是释然，下属试探地说道:“是的，加吉安教授。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他可是我挚友的兄弟啊，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做什么坏事。”加吉安的脸洋溢喜悦，他语气愉悦。桌上的小木雕的支座轻轻旋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支座上的小猴子木雕也张嘴笑着，表情和加吉安此刻的表情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加吉安指着木雕说:“你看这猴子长的多像我。”他带着笑意对那下属说:“宣传他啊，多报道一下他的事迹，我也会夸奖他的，我也会说他继承了他哥哥的遗志并为此而努力着。”加吉安掐灭了香烟，左手轻轻敲打着桌子。
  “他越高，我也会越高。为什么不一起创造美好的明天呢？”加吉安摆摆手示意让那下属出去。
  “飞的越高，摔下来得时候越容易出点意外，飞得最高的人，跌落凡尘的时候死相最凄惨。”
  “我已经除掉了一个亚度尼斯了，还差另一个吗？”加吉安站起来走到内窗边，拉开办公室的窗帘，看到亚度尼斯座位空着。
  “以后会一直空着的。”
  他踱步到桌旁，轻轻拨了一个号码。
  “喂，帮我再整点饺子，不要熟的。”
  “二十个就饱了，别包太多”
  “明天送到小白那。”
  张佐林坐在车里瞪着前方，自从莉娜死后他一直是这样，他总是尽可能保持清醒，他的口袋里总是装满兴奋剂，他害怕睡觉，他不是害怕梦到莉娜的死，他是害怕梦到莉娜还活着的时候。
  他害怕，很害怕，害怕梦里的温暖会让他不再想醒来，他不想就这样沉浸在梦里，他宁愿就这样忍受着现在的痛楚也不想忘掉这仇恨，他宁愿自己堕入地狱也要在堕入地狱前最后一刻把加吉安一同拖下去，他活着是为了复仇的，是为了向那个剥夺他生命意义的人报复的。
  对他来说美梦比噩梦更加难熬，仇恨是他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到底恨到什么程度才会选择忘记记忆中的美好只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
  他从口袋抽出一根针管，熟练的撕开包装，把口袋里的兴奋剂倾倒进试管，再把它打进自己的静脉里。他的眼睛里的血丝就像摔碎玻璃球里的裂纹，密密麻麻的缠绕着玻璃体和角膜。
  亚度尼斯拉开汽车的门看见正在注射兴奋剂的张佐林，叹了一口气说:“差不多行了，你也该睡觉了。”
  张佐林打完兴奋剂，把针管扔到后座上的垃圾袋里回道“没事，不打紧的。昨天睡了两个小时。”
  “我可不想要一个随时会猝死的助手。”亚度尼斯做到副驾驶上。
  “嗯，我会注意的。”张佐林发动起车，轰鸣声从后座处的发动机传了出来，他熟练的倒出车说道:“加吉安今天做什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把我要的素材人批下来了。”亚度尼斯脱下白大褂甩到后座上。
  “还是小心点吧，他也不是善茬。”两人驾车往琛霁家开过去。
  “我有防备。”
  琛霁抱着顾晴盘坐在落地窗前，琛霁的表情很幸福，可顾晴的却没那么好看。
  “霁，我总感觉心里有块大石头放不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顾晴回头看着琛霁。窗外的乌云填满了天空，雨丝轻轻敲打着玻璃窗。
  琛霁轻轻把头放在顾晴的肩膀上，把嘴凑近顾晴的耳边低沉的说:“没有，我怎么会瞒着你呢。”琛霁那有磁性的嗓音敲击着顾晴的耳膜，往常顾晴总会骂他没正行然后羞涩的低下头，可是这次顾晴没有这么做，她痴痴的望着外面，表情困惑迷茫。
  “霁，我会不会是从外面来的。”
  琛霁听了这句话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现在面对着困惑的顾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告诉她真相或是再打个哈哈掩盖过去。
  “啊，我就是这么一说。我是从钟城研究院来的，怎么可能是从外面来的。”顾晴侧头看着琛霁笑道，看似释然，可眼睛里却还是充满了困惑。
  琛霁低头不再去看顾晴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逃过顾晴的问题。
  顾晴转过头去看着乌云说:“哈哈，我还真是傻啊，我怎么会是从外面来的，我就是一个机器......”
  “是”
  “你说什么？”
  琛霁下定决心了，他不应该逃避这个问题，他不能瞒她一辈子，他不能让顾晴活的这么不明不白。
  “你是从外面来的。”琛霁沉声道。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真的在外面活过吗，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去过外面........”顾晴看着乌云。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我会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活过，难道那时候我不是我吗？”顾晴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剧烈的渴求欲和排斥这些问题的大脑让她越来越痛苦，她双手开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琛霁用力抱住顾晴的腰，想控制住不能思考的顾晴，可是顾晴不是人类啊，他根本摁不住顾晴。顾晴一边撕扯着自己头发，一边不断的发问:“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所有的答案我都不知道......”
  琛霁用全身的气力搂住她的腰，在顾晴耳边大吼道:“你冷静顾晴，你给我冷静点，不要再想这些了......”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你不只有过去，你还有和我的将来！”琛霁大吼道。
  顾晴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背后搂住她的琛霁说:“我真的有吗？”
  “真的有，我会和你共建我们美好的未来”琛霁抱紧了平静下来的顾晴。
  “可是......”
  “你不要再想着自己的过去了，我们的将来会更好，你我都会过的很幸福，比所有人的都幸福。”
  “嗯，我相信你。”顾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舍弃了自己的过去，也和过去倒在城门外的顾晴划开了界限，她舍弃自己的所有，把一切希望都压在自己与琛霁的未来上。
  也许这样也不错，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