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地点正在北方三十公里处。】
  黄怀玉心中了然。
  纵然被群山挡住视野，母亲依然能借助地磁场完成定位。
  以巨人为中心，存在感知领域般展开，覆盖周遭里许地方圆。
  这是西王母反向同化后，从烛九阴身上暂时学到的能力。
  这种学习伴随着代价。
  适应黄怀玉的躯体后，母亲失去了大半部分的生物毒、光学隐形等能力。
  【起跳。】
  黄怀玉发出命令。
  凡人无法察觉的延迟后，血肉巨人飞步跃起，攀升数百米高，流畅翻过面前丘陵。
  烈烈长风中，巨神展臂滑行，一步便是一里。
  ······
  四十公里外，护教军防区指挥所内，气氛冷得像结了冰。
  教廷负责护教军作战行动的第六枢机李奥纳多双目通红，正靠在主座，
  自南乌盟方面，教廷确定执火者即将行动，但他们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是故第六枢机只得暂驻前线，枕戈待旦。
  今夜，高悬的靴子终于落地。
  “南部海域出现强能量反应！”
  一位士兵高声汇报。
  “立刻跟进！”
  李奥纳多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下达命令。
  霎时，沉闷的指挥部活了过来。
  “正在调遣空中监视平台……”
  “正在锁定目标。”
  “报，目标已登陆，正在往北加速！”
  话音落下，大屏幕上同时转接了无人机的光学观测画面。
  那是一尊通体绯红的巨人，正平步北上，自蜿蜒丘陵后缓缓露出面容。
  有夜色遮掩，巨人的面目模糊难辨，只有那对金银异色的眸子交相辉映、摄人心魄。
  哪怕是隔着屏幕与祂对视，李奥纳多红衣主教也仿佛被摄受魂灵、冻结思维。
  指挥室内沉寂下来。
  片刻后，才有一位士兵用颤巍声音打破沉默：“殿下，目标已经进入攻击圈。”
  “殿下？”
  参谋回头问道。
  他看见李奥纳多走到桌边抓起酒瓶，猛地对口灌下一大口红酒。
  然后，枢机顿下酒瓶，涨红着脸吼道：“动手！”
  指令以电磁波形态传出。
  高空中，数架值班状态下的无人火力投放平台调转方向，投射出第一波超音速导弹。
  一道道推进尾焰划破苍穹，朝匀速奔行的母亲截去。
  以后者的速度和敏捷，黄怀玉要躲开这一批攻击不难。
  但他选择了硬接。
  母亲放慢脚步，举起左臂。
  数秒钟的空档内，其小臂肌体疯狂增殖、表面硬化，变形为椭圆臂盾。
  导弹命中。
  明黄色的火光占据了指挥所的主屏幕。
  硝烟散去，巨人卸下盾牌，伫立原地。
  “正在执行光学评估……”
  指挥所内，士兵切过不同角度的观察影像。
  然后，他的声音越发颤抖：“目标，目标毫发无伤……”
  【只是轻微伤，肌体损失量不足百分之三。】
  另一边，黄怀玉自我评估道。
  他本想尝试使用回到过去。
  但在神通执行前，母亲已经自然恢复。
  【真是恐怖的肉体活性……】
  他感叹着，自然解除身躯表面硬化。
  与此同时，方圆三十公里内，三个处于隐蔽部署状态的炮兵营阵地接连开火。
  数十枚一百五十五毫米口径卫星制导炮弹，分别从三个方向袭来。
  这些精确制导炮弹自身没有动力系统，依靠弹翼稳定方向。
  在夜幕掩护下，就像是哑光暗器，无法被肉眼捕捉。
  护教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此次守备原罪伊甸的更是王牌部队。
  在以往行动中，他们可以做到进入阵地三十秒内第一次开火射击，并在数分钟内完成火力覆盖任务，撤离往第二阵地。
  如此效率，哪怕对手配有先进炮侦雷达，也很难有效反应。
  但战争级使徒，是他们从未面对过的对手。
  第一批炮弹在出膛后十三秒钟抵达。
  迎接它们的是巨人如有实质的目光。
  【素质不错，打得很准。】
  黄怀玉评价道，催发神通。
  杀入身周五百米的炮弹群被平移数百米，落在林地空处。
  数秒后，第二个阵地的炮击到位。
  这一次，黄怀玉使用了母亲的自反应拦截手段——巨人胸口处，数十枚角质钉凌乱弹射，将所有炮弹凌空击爆。
  火光未散，第三波炮击袭来。
  然后在随手一挥间被逆转时光，原路退还。
  北边二十公里外的山巅，李百辟停下步子举目南眺，见到连绵火光。
  “君上遭到炮击了，你们还没到吗？”
  他在通讯频道里严厉质问。
  “马上就到了。”
  柳龙飞回应响起，夹杂着剧烈风声。
  此时他正全速奔驰于密林枝干之上。
  几步连踏，他自衫木上借力飞跃，将林木抛在脑后。
  面前阻碍尽去，视野豁然开朗。
  一条数十米宽的小河绕林而走。
  河对面的开阔地上，正是在解除部署状态的护教军重炮部队。
  “休走！”
  叱咤长啸拔地而起。
  炮兵们循声转首，只见到一道极速人影踏着河面奔来，手中自水面抽出一条碧蓝长棍。
  这水棍迎风便涨，眨眼间延至数十丈长短。
  一记横劈，便将炮兵指挥车掀翻破碎。
  同一时间，隔着三座矮山的另一个火炮阵地。
  伽勒姆收拢光翼，自山脊俯冲而下。
  乌利尔的怒雷飞射，隔着百米将阵地哨卫尽数摧毁。
  “以主之名，扫尽仇敌！”
  怒吼声中，烈火双剑飞旋为风暴，席卷百米。
  摧毁一个部署状态的炮兵营，不需要毁灭级使徒多少时间。
  但教廷方面的火力投射并未结束。
  当黄怀玉徒步跨越下一片丘陵时，轰炸机自高空横越，投下八吨重的巨大炸弹。
  这枚炸弹体型滚圆譬如铁桶，尾翼后方还拖着降落伞，用以稳定弹道。
  以母亲的目力，可以清晰看到炸弹侧面的标号。
  blu-82。
  蔚蓝方面出品的大威力云爆弹，单枚足以将方圆五百米范围烧成焦炭。
  黄怀玉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仰视长空。
  他看到炸弹在两百米海拔处第一次引爆，洒出大片伞状洒落的气溶胶云雾，覆盖方圆百米。
  就像是一朵流云。
  然后是第二次引爆。
  自云雾中心，一点橙红亮起，在云白上点染晕开。
  剧烈的化学反应，以毫秒级尺度发生。
  烈焰就像是一团橙红色的棉花糖，飞速膨胀，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