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颜感觉身后有些许动静，转过头才发现赵媚躺在床上用被子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压抑自己的哭声。她心中一痛，原来喝醉为了麻痹自己是假，看得更清是真。
  短短两天，赵媚给刘国强生下女儿的事情已经传开，终于传到了赵家老爷子耳中，还没来得及羞愤便倒下了。
  这些年，妹妹的不幸，母亲的离去，已经让现在的赵君习惯了悲伤。他靠在床边，看着离世不久的父亲，无力流泪。请人安置好父亲，赵君把家里雇的阿姨都辞退了，现在赵家只有他和赵媚两个人。赵刚说没就没，村中人唏嘘不已。
  第二天，赵君来到小院，看见赵媚正弯着腰蒸馒头。她穿的反复缝补的衣物，虽然很久，但胜在干净。赵媚没了年少时的光芒，如今已经低到尘埃里，这让赵君眼睛干涩。
  听到身后重重的呼吸声，赵媚转头看见了自家大哥，露出这些年仅有的笑容。
  “哥，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松松和正南呢？”
  “正南刚带她去上学。怎么，想你外甥女了？”
  “媚儿……爸走了。”赵君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把这件事告诉她，因为自从妹妹出嫁那天起，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也算断了，他不知道现在父亲在媚儿心中算什么人。
  赵媚手中的筷子跌落在地，很快她就捡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开始找碗，装了两个馒头出来。
  “坐吧，站着怎么吃。这是正南昨天带回来的，这么新鲜肯定好吃。”赵媚把馒头放在树下的石桌上。
  赵君不愿放过小妹任何表情，可怎么看都看不出。既然她不愿，那就不强迫她了，赵君在心中叹息。两个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吃着馒头，赵媚吃了一会就饱了，她放下手里半个馒头，仔仔细细地观察大哥。
  赵君吃完自己的馒头，抬头发现了媚儿碗里剩下的半个馒头，就伸手拿过来直接吃。
  “又被我逮住了，这次剩半个下次要补一个。”语气和小时候没有差别。
  没听到赵媚的回答，才看见她竟然一直盯着自己，他皱起眉头。赵媚这才投降：“好好好，我不抵赖。”
  “你先吃，我换身衣服再去。”
  赵君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听见赵媚的话，点了点头，说不出话。
  两人收拾好就一起赶往赵家。村里的人很少见赵媚出门，不过见她和赵君一身白衣，也知道是要做什么。平时经常议论赵媚的人，现在也不再说什么，有的是可怜她有的是怕沾了晦气。
  赵家老爷子的葬礼除了那些帮工的人，只有他们兄妹两人。葬礼很快就结束了，赵刚看重了一生的面子，最后葬礼却也是极为简单，不见风光。
  葬礼结束后，赵君把她送回家，临走时交给她一个布袋，跟她说这个是她应得的，叮嘱她收好。
  赵媚进屋收好东西，整个家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里。
  “赵媚！臭表子！听说你爸死了？”刘国强不知道又去和谁赌博喝酒了，醉醺醺地回到家里，看见在石凳上坐着的赵媚心情莫名的好。
  “哈哈哈哈哈你说说，你是不是一直盼着那个老头子死，嗯？爷今天赢了几个小钱，怎么样，我陪你庆祝庆祝？”刘国强紧贴着赵媚，看到她依旧动人的脸，眼中色欲更加明显，往前就要亲上去。
  刘国强油腻的脸让赵媚觉得恶心无比，她推开他，大喊道：“滚！”
  他本来就醉的走不稳路，哪里经得起赵媚这一推，直接跌坐在地。
  “哟呵！你个臭不要脸的表子！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有多不要脸？”
  “真恶心！”赵媚眼里恨意翻涌。
  看到赵媚竟然用这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刘国强脸色涨红。
  “恶心？我能有你恶心？我的好儿媳你在我身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嘿嘿嘿。来来来你告诉我，你都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啊？我告诉你，你连村尾的小姐都不如！”
  赵媚早已经习惯被羞辱，不管是他还是村里的其他人，听着刘国强尖锐的话，她已经可以做到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说不出话了？整天就装清纯，做了表子还想立牌坊，难怪我儿子连碰都不愿意碰你一下，真脏！”
  不管别人说什么赵媚都可以无动于衷，而刘国强的这句话却让她心中裂出一道大大的口子。
  刘国强终于见她露出挫败的神情，更加得意。
  “呵！把你买进我们刘家就是亏本！除了这个院子也就那点钱，还毁了我家正南后半生，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早知道当初就该多要些。呸呸呸，扫把星！”
  本来他说什么，她都可以当做没听见，唯独有关正南的，句句似刀，插在她心上。
  “你！”赵媚浑身发抖，握被子的手指泛白。
  “我回来了。”刘正南清冷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刘国强见自家儿子回来，立刻闭上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打声招呼就拿着酒瓶回自己的房间。
  赵媚低头盯着手里的被子，不敢看刘正南，她害怕，害怕看到他眼中的厌恶。
  余光中他慢慢走来，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清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