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王
  这里是？
  殇躺在一张病床上，四周，是干净且洁白的仪器，很熟悉的感觉，不大不小的房间，是启目的实验室吗？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晃了晃没有完全清醒的脑袋。
  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长的···
  “you awake?”
  殇听到一个声音，人的声音，他迅速转向声音的方向。
  一个女人，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瞳，有些发白的肌肤稍稍带些苹果般的红润，殇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殇看不出她的年龄，但应该很年轻。
  “name？nationality？”
  殇警戒地看着这个长相奇特的女人，她嘴里不知念的是什么咒语？
  “i guess maybe you never under english.”
  她转过身想了一下，又转回来问道：“日本人？”
  殇猜测她应该在对自己说话，从她的表情像是在询问什么，但殇并不懂她的语言。
  “中国人？”
  她看着殇瞳孔明显的放大，看来他是听懂了这句话。
  “看来你是中国人。”
  “中国人？”殇重复了一遍，他不明白“中国人”指的是什么。
  金发的美人绕开了这个话题，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殇很是奇怪，这本该是他问的话。
  “嗯？”她看殇疑惑的样子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或者说，你上次清醒的时候是在哪里？”
  依芸，赵依芸，殇想起来了，依芸死了，他逃走了，不停地跑。
  殇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他按住太阳穴，撑着床沿。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
  “等会，会有人将你带走，放心，没有生命安全，只是将你关押起来，希望你不要反抗。”她的汉语换了一种口音，是西南方的方言。
  殇刚好能够听懂。
  “时间不多了，他们应该快来了，请务必相信我，我们之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殇下颌轻点表示同意，或许他应该产生一些怀疑，但一种疲惫，充满内心的怠惰让他不想去思考任何问题。
  他被一群裹得严实的士兵模样的人带到了一间屋子，除了门上自能从外面打开的小窗口，整个房间封闭的严实，一张床，一个抽水马桶，一个洗漱台。
  殇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他的大脑很空洞，他不敢去想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好这样一动不动。门口送来的的食物，他没有看过一眼，原封不动的又被端走了。送来又端走。殇感到有些寒冷，四肢渐渐变得沉重，有些难以控制，好像不是自己的那般，他抱着自己，蜷缩在地上，好让自己觉得暖和一些。就这般蜷缩着发抖，殇感受到了温度，在不断地上升，在大脑，在鼻息，在胸腔，热，甚至冒出了汗水，但是背和四肢却是冰冷。身体开始忽冷忽热，意思在这灼烧的温度中也越发模糊。殇有些满足，这样，就不会去想太多东西，这样浑浑噩噩的感觉，让人难受却很舒服，舒服得想好好的睡一觉。
  睡了，又醒了。
  如同时间回溯了一样，殇躺在病床上，那个异国女人正监视着他的身体状况。
  “我想你应该不是为了反抗关押才绝食的。”
  殇撑着坐了起来，摇了摇头：“不想吃。”
  “想死的方式有很多，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她扔了一把手术刀给他。
  殇拿起手术刀，锋利的刀刃映出颓败的自己、
  死，殇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真正拿起刀的一刻，不舍，不甘，殇开始犹豫、是惧怕还是因为虚弱，拿着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殇意识到，原来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依旧那么胆小，那么懦弱。
  她走上前，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刀子，对着殇说道：“既然不想死，就活下去。”她将刀又扔在一旁。
  不，不能死，萧逸，还有赵依芸，殇没法去面对他们。
  “死亡的理由有千万个，而活着的理由只有一个，但这一个就够了，就足以让我选择活下去。”
  “活着的理由。”殇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那你为了什么活？”
  “为了很多，但如果不从这里出去，一切都是空谈。”她的回答很干脆，不带着一丝犹豫。
  “与我何干？”
  “我需要你的帮助。”
  正说着，门突然打开，她收住了准备继续说的话。两名裹得严实的士兵走进来，他们得将殇带回去。
  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殇突然发难，抬腿一记膝顶重重的打在一人下体，接着一个翻身后踢正中其下颌，将其踢翻在地。另一人正要拔枪，但他拔枪的速度哪有殇出手的速度快，回转身躯，侧身横扫，脚后跟命中其太阳穴。
  “你干什么！”她被殇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不知所措。
  “你不是要出去吗？”殇捡起她方才扨掉的手术刀回答。
  “我说的不是现在，时机，时机你懂吗？我有安排好计划，你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殇扯掉倒在地上的士兵的头罩，问道。
  “十二年，我已经等了十二年，不差这一分一秒。”她有些失态的喊道。
  “那你再等十二年吧。”殇冷嘲了一句，用手术刀割开士兵的脖子，将嘴靠上去，吮吸着所有的鲜血。
  她有些胆怯地后退了半步，惊恐地捂住了自己微微张大的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你···是，吸血鬼吗？”
  随着血液进入殇的身体，他的肌肤逐渐饱满有了血色。
  “吸血鬼···大概是吧。”殇思索着吸血鬼的意思，又割开了另一名士兵脖子。
  殇站起身，呼了口气，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人的血液，也就这样吧，肮脏，缺乏灵气。”殇微微提气，大致估计一下目前的身体状况。
  “你是现在走，还是继续等？”殇朝着她问道。
  异国女人咬咬牙，很干脆地回答道：“走。”她从隐蔽处翻出一张带着图案的绷带，拿起士兵身上的枪。
  “走这边！”殇和她刚走出房间，便响起了剧烈的警报声。
  “可恶。”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有报警装置，事发突然让她忘记了这些细节，扯着手上的手环骂道。但手环有过于坚韧，扯不下来。
  “手给我。”殇拉过她的手，三棱刃伸出，将手环割断。
  “人来了不少，怎么走。”殇的右眼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通红，他提醒着正在发呆的女人说道。
  “啊，这边，快。”女人端起枪，向着通道的一边跑去。
  “趴下。”殇冲到她面前喊道，借着奔跑的惯性贴地滑铲将冲出拐口向他们射击的士兵踢翻在地，借着一个挺身将另一个士兵从身后架住，那把手术刀已经出现在他手中，抬手一挥，瞬间没入最后一名士兵的喉咙。
  殇抱着士兵的脑袋用力一拧，同时跪膝将铲翻在地的士兵喉骨击碎。
  精准，没有一式多余的招式，她发觉殇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希望你有完整的路线。”殇向着女人说道。
  “走前面，我们要穿过整个关押区域，去中央控制区，开启紧急电梯权限，然后去最底下，穿过焚烧室，乘坐电梯到地面去。”
  “我们现在在地下？”
  “是的，但是我还不了解地面是什么情况，现在也只有赌一把了。”
  “哼。”殇哼了一声，这个回答并不乐观。
  “有人追上来了。”殇看着抱着枪跑的女人问道，“你会用枪吗？”
  “见过他们用过，知道怎么用。”
  “那扔了吧，不熟悉的武器，只会成为妨碍。”
  她刚想反驳，殇突然转身，留下一句话：“你继续去中央控制区。”
  来不及问怎么回事，殇就已经没了踪影，远方顿时响起枪响，枪声很快显得杂乱零星，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不多时，殇又跑了回来，看到她抱着枪还站在原地，恼怒的说道：“不是叫你先跑吗？”
  “我···”
  “幼稚。”殇骂道，“快带路。”
  她只得扔下手中的枪，继续向着中央控制室跑去。
  “奇怪，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吗？又有人跟上来了，前面还有人拦截。”
  异国女人很想知道殇是如何知道敌人的，但还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关键的路口设有监控器，所以他们大体知道我们在哪里。”
  “走风道。”殇跳起抓住天花板，将通风口的格珊取下，“你先上去。”
  “能过得了吗？”
  “能。”殇伸出手拉起她，将她推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进去，将格栅合好。
  两人沿着风道爬行了一会儿。
  “应该到了，前面那个通风口应该就是中央控制区。”
  殇悄悄地靠近，观察了一下情况，从风口冲出，三棱刃化作数枚银针，瞬间将控制区的人全部杀死。
  “你把门守住，我去打开权限。”
  殇将门关上，整个控制区立刻响起警报。
  “它在说什么？”殇问她电子播报声的意思。
  “检测到入侵，打开最高警戒模式。”
  “来人了。”门外响起沉闷的枪声，”还有多久。”
  “再给我一分钟。”
  “你最好知道待会儿怎么出去。”
  她突然大吼了一句，用殇听不懂语言，看样子应该是很肮脏的辱骂：“最高警戒下，备用电梯的权限被禁止了。”
  “怎么···”正说着，门外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将整个墙面都炸的变形。
  “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殇走到她的面前，“电梯大概在什么方位？”
  “你···就在下面，最底部。”她拿出画着地图的绷带，指着脚边的方向，殇向着那个方向看去，瞳色变得通红发亮。
  这只右眼只能看到有血有肉的东西，殇并不能找到电梯的方位，好在焚化室有些新鲜的尸体还带着些许辐射，殇对照着地图，估算了电梯的位置。但只是片刻，殇便撑着控制台，捂住了眼睛。
  “你怎么了？”她连忙连忙扶着殇问道，她也注意到，殇的眼睛有着特殊的能力。
  他的右眼开始出血了。
  “没事。”殇推开她，晃了晃头，“不能坐电梯就爬电梯吧。这里应该还关押了其他人吧。”
  “是，还有很多。”
  “在这里能打开他们的牢房吗？”
  她明白了殇的意思，回到道：“我知道了。”按下了几个开关，并且对着操控台的话筒说了几句。
  “你说了什么？”
  “我只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牢房的门都打开了。”
  “希望能争取一些时间，我们从风道过去。”殇和女人又爬回了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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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不住了吗？”殇回头问道越爬越慢的女人。
  “没事，继续吧。”
  “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让你歇息一下。”殇看着一望无际的通道，以及没有一处平台。
  “或许他们设计带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这种方式前行。”她说话有些接不上气了。
  “来吧。”殇伸出手。
  “什么？”
  殇将她抓紧提起。
  “你做什么？”
  “抱紧我，这样快一些。”说着殇用更快的速度背着女人向上爬去。
  “你是猴子变的吗？”她搂住殇的脖子问道，“你们神话里有个很厉害的猴子，你是不是就是他变的。”
  殇没有回话，这样的路对他而言也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她也感觉到了殇的脖子开始浸出汗水。
  “我还是自己爬吧，你···”
  “不用。”殇回答得很坚决，甚至空出一只手将她搂住殇的手抓的更紧些。
  “快到了。”殇安慰道，即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终于，他们爬到了电梯通道的顶端，从通道出来，应该是一幢大厦的顶层，很空旷的夜空让在狭窄通道呆了许久的他们感到十分舒畅。
  “pulchram”她看着夜空说道，“谢谢。”
  殇没有回答，因为他也在看着这片星空，靠在围栏边坐在地上，这种被城市灯火污染后的星空，已经太久没有看到，曾几何时，他是那么依耐这片蔚蓝的天，依赖着他所寄托的月亮。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回去，找到那些你说得理由。”
  “是吗？”她脸上微微一红，略微的思索了下，“离别之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殇。”
  “song？sun？是象征太阳的希望之歌吗？”女人在心中复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你呢？”
  她有些激动“我吗？我叫···”
  “seanirriss·kilima·vapudoris”
  “long time no see，it seems that you have gained that power.”一个身着正装的西欧男人叫出了她的名字，他的身边是一群远比地牢中那些装备更精良的士兵。
  殇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们的到来，他此刻太虚弱了，本来就没恢复，不过是强行用血液坚持，更何况右眼的消耗。
  “if i die， you can't get anything.”seanirriss不知何时也带着一把匕首，此时她将这把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ok。”那个男人并没有被吓住，反而一脸从容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不要。”殇轻轻按住seanirriss的肩膀，握住她微微颤抖拿刀的手，“你说过，要活下去的。”
  他扯掉她手中的刀，略微地提了下神气。
  “我带你活。”
  殇双手将seanirriss的腰抱住，纵身一跃，宛如一条鲤鱼，跃出水面，翻身后仰，跃下高楼。
  耳边的风呼啸作响，seanirriss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周围的以前，只能紧紧抓住殇抱住她的手臂。
  殇调整身形，使姿态略微水平，腿上用力，向着远处的高楼跃去。
  耳边呼啸的风声逐渐平稳，seanirriss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星光下殇略显朦胧的脸庞，看上去是那么白净。
  她被他抱在怀里，在夜空中“飞行”，而她自己也不知何时，已紧紧搂住了殇的脖子。
  “莎···”殇的身形有些缓慢，“你的名字太长了。”
  seanirriss不知道殇突然说起这个是为什么，没有多想，正准备重复他的名字。
  一个大跃，殇突然极速落在地面，一些踉跄，殇险些摔倒在地上。
  四周的平民被突然落在地上的怪人吓了一跳，都有些警惕的散开，却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将他们围住，看个究竟。
  这时，一辆车从人群中呼啸冲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车上的司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冲着seanirriss喊道：“hop in。”
  不远处越发有些骚动，看来应该是那个西装洋人的人已经追了过来。
  “你得自己走了。”殇跪在地上，努力撑起头颅嘶哑道。
  “hurry。”车上的人催促道。
  “我喜欢有人陪。”seanirriss拖起殇，将他一起推上车。老人立刻踩足油门，汽车卷起一阵烟尘飞驰而去。
  殇斜靠在位置上，随着汽车的颠簸不停晃动。seanirriss这才发现殇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从见到他开始，多日以来，殇米水未进，早已是行将就木，不过是靠些许血液的养分硬撑罢了，此时身体几近枯竭，出的气多，进的气却没了几分。
  老人从后视镜看到seanirriss割开手腕，将献血送入殇的体内，他大惊失色的喊道：“my highness，how can you use your noble blood to heal a civilian?”
  seanirriss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凄凉：“can the world have such abjection princess？”
  老人知道无法制止seanirriss，但还是坚持道：“your strength has been awakened， and you are the only royal heir.”
  “have you ever seen a kingdom with only a king？”seanirriss将耳朵靠在殇的胸膛，听着那越来越微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