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方车子都已离去，哑女才松开了蔡鑫繁。
  得到自由，蔡鑫繁快速奔向小平台。
  站在小平台中央，除了烧黄纸剩余的灰烬。四周空荡荡的。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还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气氛。
  张望四周空洞的黑夜，一种无力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感觉，是因为蔡鑫繁忽然有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揣测。
  “不是真的。”蔡鑫繁猛甩脑袋，想打断自己的思维，说道：“这两件事，不可能有关联。”
  哑女慌张的跑来止住蔡鑫繁。
  “你是谁？”蔡鑫繁看着哑女。
  “阿巴！阿巴！”哑女比划着。
  蔡鑫繁冷冰冰的说道：“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哑女顿时怔住，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了蔡鑫繁许久。
  “走哇～”这时的蔡鑫繁才不会在意任何情况。
  哑女被突来的一声吼，吓得一颤，委屈的泪水立时涌现。
  忽然，不远处有灯光射来。正是蔡鑫繁跑来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群人看到了小平台上的俩人。
  “姐！可算找到你们了。”一个嗓门粗犷的男声响起。
  没人回应，哑女也没心情回应。
  几束手灯很快靠近。
  一个男的围着哑女仔细看了看，粗犷声自他嘴里说出。“姐！是不是这畜生欺负你了。”
  哑女幽怨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蔡鑫繁。
  这男的立时火大，转身对着蔡鑫繁就是一个右勾拳。
  蔡鑫繁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实实的打个正着。一丝鲜血立时沿着嘴唇流下。
  这时哑女慌忙扯住男子。
  “姐！你别拦着我。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啊啊。。”哑女使劲摇头。
  “唉！”人群里有人叹气道：“你姐救他的时候。我就说了他是个无情的人。”
  闻听此言，哑女的弟弟更气，大声说道：“三包子！你给我闭嘴。就你肚里憋的坏水，谁不知道。”
  人群里走出一个矮胖子，接话说道：“我憋什么坏水啦？我不就是喜欢你姐吗？这有错吗？”
  “你再要多言，信不信把你下门牙也打掉。”哑女弟弟声音变冷，直视三包子。
  人群里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壮年人，只听他说道：“三包子！你就别多事啦！”
  “就是。你那叫喜欢吗？你那纯是骚扰。”有人看不惯道。
  “谁骚扰了？”三包子两眼一瞪，说道：“我那是追求。”
  “哟！嘴还硬呐！”哑女弟弟撸起袖子说道。
  三包子警惕道：“你还想打人吗？”
  “又不是没打过。不在乎这一次。”哑女弟弟说道。
  “谁要打架？”一声洪亮自后方响起。
  三包子兴奋的回望后方，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不一会儿，后方又来了一群人。
  人群里走出一位清瘦的老者。
  老者对三包子说道：“听闻，那傻子不傻了。特意来瞧瞧。”
  三包子回话道：“是不傻了。还将肖灵欺负哭了。”
  肖灵弟弟上前一步，昂首说道：“族长。正是我想打你儿子。”
  “对。就是他想打我。”三包子附语道。
  “嗯！”老者深呼吸道：“你就别在这里丢人了。肖岩品性端正，是不会无故打人的。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吗？”
  “儿不敢忘。”三包子彻底没了脾气。
  “好了！人没事就好。大家都别站在这了。有什么事回族里说。”老者转身离去。
  肖灵回身拽起蔡鑫繁手臂。
  肖岩立马过来阻止道：“姐！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他了。你就放手吧！”
  肖灵不舍了看了看蔡鑫繁，最终松开手，一步三回头离去。
  站在原地的蔡鑫繁，此时脑子里的思想，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摸不着头绪，心中疑问无数。
  为了弄清答案，蔡鑫繁漫步跟随村民回去。心想：那里也许有答案。
  回到先前蔡鑫繁冲出的院子里。
  此时院子周围点上了灯笼，中央燃起了篝火。整座院子变的通亮。
  院子里除了一起回归的男人们，还多了不少女人与小孩。
  蔡鑫繁安静的立于屋门边，看着熙攘的人群。要不是人群里有时不时有看向自己的目光，毫不怀疑这是集市的聚会。
  “大家安静一下。”族长洪亮的声音响起。
  人群立时安静，目光都聚向族长。
  “天公许久没有咆哮了。上次咆哮还是五年前的事。那次咆哮后。肖灵带来了他。”说话间，族长手指蔡鑫繁，接着说道：“本族自居于此，祖训第一条，就是不容外族。但是，当时肖灵死活要留下。。。”
  族长的第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灌蔡鑫繁全身。内心翻腾道：“五年了吗？有五年了吗？”
  蔡鑫繁茫然的神态引起了肖灵的注意，她悄悄靠近拉起蔡鑫繁右手。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蔡鑫繁回神看向手的主人。当与肖灵那纯净的双眼相遇，蔡鑫繁豁然正定。
  “族长这话是要翻旧账吗？”冰冷的话语出自一个身体鞠瘘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
  族长报以微笑道：“肖驼子！你别想太多。我说这些，只是想大家回想下事情的原尾。”
  肖驼子接话道：“不用你提醒，大家都知道。”
  “是啊！自我长大，族里就来傻子一个外人。哪能忘的了。”人群里有人说道。
  “之前留他下来，是因为他是傻子。整天除了嘿嘿的傻笑。连吃饭都不能自理。更不能对族里的姑娘与小孩产生危害。”三包子大声说道。
  人群里一位妇女接话道：“本来就是啊！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同意留他嘛！”
  “关键是今天他不傻了。”三包子说道。
  一石击起千层浪，人群立时议论纷纷。
  “什么？不可能。”好些人还是不相信。
  “不是说今天发疯了吗？疯子与傻子有什么区别？”
  “三包子说的没错，他不傻。”肖岩开口说道。
  三包子来了精神，得意道：“看，这是肖灵弟弟亲口证实的。我可没说谎。”
  闻言，众人眼神齐刷刷的看向蔡鑫繁。
  众人盯了好一会，虽说蔡鑫繁没有明显回应，大家却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族长适时说道：“留他是因为傻。现在不一样了。”
  “必须要让他走。”人群里有人坚定说道。
  “对。不能留。”有几个男孩子出声道。
  “不傻了，就要赶走。这是为什么？”一个小女孩发出疑问。
  几个男孩子争抢道：“我们以前欺负过他，谁能保证他不报复。”
  一位妇女顺手揪着说话男孩的耳朵说道：“傻子你都欺负。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娘！我知错了。”男孩当即认错。
  “不欺凌弱小，爱护尊老。这些话你都当耳边风？”孩子娘很生气。
  边上人说道：“肖君他娘！过去的事就算了。只要以后不犯就行了。”
  肖君急忙说道：“娘！那时只是觉得好玩。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妇女松开手，对边上人说道：“好几次，肖灵来找我理论。我听不懂，还以为是肖灵无理取闹。没想到是这孩子惹事。”
  “娘！别生气了。”肖君小声说道。
  妇女反身在肖君屁股上甩了一巴掌道：“能不气吗？”
  族长轻咳一声，阻止人群议论，说道：“是去是留，大家决定。”
  “我走。”蔡鑫繁突然开口说道。
  大家立时看着蔡鑫繁，神情很复杂，不知是惊喜还是失落。惊醒估计是五年来第一次听到他讲话。失落估计是想要的结果来的太简单。
  三包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蔡鑫繁，说道：“不是。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的。应该是我们赶你走。而不是你要离开。”
  蔡鑫繁面对三包子道：“有区别吗？不都是走吗？”
  “意义不一样。”三包子身边的人说道。
  三包子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你们真矫情。”蔡鑫繁摇头道：“好吧！我就让你们赶走行吧！”
  “什么让？”三包子两神无主，笑的很是尴尬。
  “够了。别在这里丢人。”族长对三包子呵斥道。
  三包子急忙归复人群。
  族长对蔡鑫繁说道：“既然你自己决定要走。那我们也省了操心。”
  “行！天一亮。我就走。”蔡鑫繁说道。
  “最好。要是明天还见到你。别怪我无情。”族长严肃道。
  “保证你见不到我。”蔡鑫繁微笑道。
  “慢着。”肖驼子提高嗓门走出人群，冲蔡鑫繁一字字说道：“你不能走。”
  “肖驼子～”族长冷声道：“你这是想违背祖训吗？还是想尝试族法？”
  人群开始躁动。
  肖驼子不为所动，正定道：“大家听我把话说完，再做论断。”
  族长接话道：“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你好看。”
  肖驼子环视人群，说道：“我是医者。灵儿外出采药遇到傻子，并将他带了回来。那时我不愿收留医治。奈何拗不过灵儿，便召集了大家商议。结果是大家一致同意留下。那时我就告诉过你们，傻子得的是失心疯。条件许可他可能会恢复记忆。”
  “当时，你说概率很小。”有人插话道。
  “没错。这种病没药可医。永远傻下去的概率很大。”肖驼子面对那人继续说道：“可这小概率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所以他必须走。”那人坚定道。
  肖驼子没接话，自顾道：“这五年来，傻子的起居都是灵儿在照顾。他们几乎如同夫妻一样同进同出。虽然你们表面不说。背后的闲言闲语一定不少。虽说灵儿是哑巴。要不是这个傻子出现，她也早该嫁人了。现在呢？他走了，往后叫灵儿如何生活？”
  “我。”三包子立即步出人群，说道：“我愿意照顾灵儿一辈子。”
  族长插话道：“肖灵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姐嫁谁都不能嫁他。”肖岩瞪着三包子说道。
  “难道我身为族长的儿子，没资格娶你姐？”三包子质问道。
  这时人群炸开了锅。大家都小声议论着。
  肖驼子摇头道：“不是资格的问题。真要论资格。谁都有这个资格。问题得灵儿愿意。”
  “那就让肖灵在族里选。”族长随手一挥，对人群说道：“只要肖灵看得上。我相信没人不愿意。”
  族长这话说完，不少男青年后退一步。
  “我的孩子，我最了解。灵儿喜欢的就是那个傻子。所以他不能走。”肖驼子直视族长道：“他走了。就带走了灵儿的尊严。你让灵儿往后如何在族里生活？换句话说，他是我家门的荣誉。只有他留下来与灵儿成家，我的家门才能不失名节。成家后，他也就是族里一员。不再有外人一说。”
  族长咬牙转向蔡鑫繁说道：“行！只要他能做到。”
  肖驼子接话道：“他必须做到。”
  “你能做到吗？”族长对蔡鑫繁问道。
  “我。。。”蔡鑫繁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如果不知道这五年的过往，蔡鑫繁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现在心乱的紧，失了主意。
  “给你三天考虑。”说完，族长踏步离开。
  族长离去，人群也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