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场卫生清完，已是天黑。三人狼吞虎咽吃完晚饭，马不停蹄挨户收粮。价钱定的好，收粮也是异常的顺利。次日一大早便调车装车。
  最后一袋稻谷码好，蔡鑫繁擦汗说道：“车子就停在村口，我们吃早饭先。”
  “好的。”说完，司机开动车子缓慢的驶向村口。
  “姗姗！”蔡鑫繁对一边专心算账的姗姗喊道。
  “什么事？”姗姗抬头问道。
  “一起去养殖场吃早餐吧！”蔡鑫繁说道。
  “不去。”姗姗回答的简洁干脆。
  “一起干活的都去，你怎么不去？”蔡鑫繁没好气的问道。
  “就是不想去，不行啊！”姗姗不耐烦的说道。
  “这么说不想结工资啦！”蔡鑫繁凑近说道。
  “现在就结吧！”姗姗伸出手说道。样子有些俏皮。
  蔡鑫繁尴尬的说道：“身上没带钱。”
  曹喜亮插话说道：“去吃早饭，顺便结工资。”
  “那好吧！”姗姗妥协，大步走向前，回头说道：“你们还不快点。”
  曹喜亮摇头对蔡鑫繁说道：“我们是不是很差劲？”
  “怎么说？”蔡鑫繁好奇。
  “当老板的求着给员工发工资，你说是不是奇葩。”曹喜亮说道。
  听完话，蔡鑫繁浮现笑容，戏说道：“我们这样的人真是少有。”
  “所以说我们这么正派都成功不了，那真是没有天理。”一直沉默的强子开口说道。
  “不成功便成仁！”曹喜亮眼神坚定，转过头说道：“快些走吧！别让司机等久了。”
  吃过早餐，几人没有一丝耽搁便出发。几人行至车前，蔡鑫繁打开车门，看到两个副驾驶位，有些尴尬的下车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上车吧！”
  曹喜亮朝车里看了下，说道：“还是你去吧！毕竟你比我们懂得多。”
  “一样的，最重要的条件你跟强子都知道了。我去不去都一样。”蔡鑫繁坚持道。
  “你们都不会开车，不然这车子让你们用，就不用推来推去了。”司机开口说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蔡鑫繁回司机的话，见曹喜亮似乎还有话说，蔡鑫繁继续说道：“别推了，强子跟对方是熟人，他必须去。你又是本地人办事也方便。至于我，则留下来清理牧草。”
  “可不是，种田地不怕你勤奋，总有做不完的活。”司机很有同感。
  “那好吧！”曹喜亮不再说什么，踏步上车。
  待车子启动，蔡鑫繁似乎想到什么，快速追上去，说道：“协议上必须盖他们公司专用章，否则无效。”
  “知道了，大红章一定盖来。”强子大声回答。
  “你应该去的。”不知何时小颖来到蔡鑫繁身后。
  “他要是不合作，我去也没用。”蔡鑫繁话语中有些担忧。
  “至少你去，有诚意，也许能争取到。”小颖说道。
  “你不懂。”蔡鑫繁回过身说道。
  面对小颖不解的神色，蔡鑫繁继续说道：“只有双方自愿平等的合作，才是诚心合作。如果有一方放低姿态，这合作在气势上就背离了平等，没有平等的合作就长久不了。”
  “我懂了。”小颖钦佩的看向蔡鑫繁。
  而蔡鑫繁则回望远处的车影，回头踏步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中午吃过饭，蔡鑫繁站在养殖场进口，不时眺望远方进村的路，时而掏出手机看时间，不安的来回度步，嘴里自语：“都快一点钟了，没个电话，也不见回来。”
  掏出烟点燃，索性坐在地上看着村路。
  “这样等也不是办法，要不你打个电话吧！”小颖站在边上，腰间还系着围裙，看样子刚干完厨房的活。
  蔡鑫繁猛吸一口剩余香烟，顺手弹出烟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灰，说道：“算了，结果好坏，打不打电话都一样。”
  “打个电话，你也心安了。”小颖说道。
  “还是干活吧！”蔡鑫繁看一眼村路，转身的走回屋里。
  不一会儿蔡鑫繁从屋里扛着锄头手拿镰刀出来，将工具扔进手推车里。推着车子径直朝山腰牧草地走去。
  “蔡～”
  还没割两把，蔡鑫繁隐约听到小颖的呼声。蔡鑫繁起身回话：“哎！有什么事？”
  “他们回来了。”小颖站在养殖场中央，手指进村路的方向。
  蔡鑫繁视线转向村路，隐约见到一辆车子摇晃而缓慢的在村路上行驶。来车正是早晨出去的货车。蔡鑫繁放下镰刀，低语说道：“妈的，总算回来了。”
  嘴里虽然抱怨，可下山的速度却没有减慢。待蔡鑫繁走到村口时，车子也到了。
  “阿蔡！”还没下车，曹喜亮等不及说道：“那狗日的，真如你所料，一开始不愿签。”
  “阿亮！”强子语气严肃，说道：“有什么事回养殖场商量。”
  蔡鑫繁掏出钱递给司机，说道：“大哥！幸苦了。”
  司机接过钱说道：“这没什么幸苦的，倒是阿亮老弟受累扛那么多稻谷。”
  “最多一小时的事，有什么幸苦的。”曹喜亮咧嘴说道。
  强子拿下编织袋，对司机说道：“好了，你回家的路上留心点。”
  “没事。”司机朝前开一点，在开阔地掉头。回使的时候，司机鸣喇叭示意。
  回到养殖场，蔡鑫繁说道：“这么说是签来了。”
  “嗯！”强子点头，说道：“只不过他们在合约上加了一条。”
  “加了什么？”蔡鑫繁问道。
  强子掏出合约，指着其中一条说道：“他们要求我们必须交两千押金。”
  蔡鑫繁接过合约详细阅读。
  “李克健一再说不用签，说其他股东不在，叫我们先拉些米糠回来。”曹喜亮说道。
  “后来呢？”蔡鑫繁想知道详情。
  “强子坚决等其他股东回来。”曹喜亮说道。
  强子纠正道：“我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说什么都得认识下其他几位股东。”
  “幸好其他股东吃午饭的时候都会来了。”曹喜亮说道。
  “趁那些股东都在的时候，我就说出了我们的想法。”强子掏出烟，每人递上一根，点燃继续说道：“其中一个股东说，他们厂还供几家养猪场的米糠。全部给我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就说这是合作关系，在优先满足我们的情况下，剩余的随他们分配。”
  “就在冷场的时候，强子说出了你的报价。”曹喜亮提示。
  “我估计正是价格随市场波动这个条件，让他们看到了利润。”强子说道。
  “他们听到这个就答应啦！”蔡鑫繁说道。
  “没有。”曹喜亮吐出嘴里的烟，说道：“他们说午餐时间到了，原本应该请我们吃饭的，而现在他们有些生意上重要的事需要交换意见，不能陪我们。”
  “等我们吃过饭找到他们，他们则提出了押金这一条。”强子说道。
  蔡鑫繁放下合约，吸口烟，冷静的说道：“这么说来，他们还是不信任我们。”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信任的话，不需要押金。”曹喜亮说道。
  “不信任，就算了，这样的合作不要也罢。”一边安静的小颖开口说道。
  “这事是我的失职。”强子满面愁容，猛吸烟，站起身说道：“明天我再去跟他们解约。”
  “你这是做什么？”蔡鑫繁很是恼火。
  “我做出的事，我来扫尾。”强子音量明显提高。
  “你这样扫尾的方式正是他们想要的结局。”蔡鑫繁一脸严肃。
  “那你打算怎么办？”强子问道。
  “怎么办？”蔡鑫繁自语，目光有些冷，狠狠的说道：“游戏已经开始，不管结局如何，只有玩下去才有机会。如果退出，大满贯的就是他们。”
  “阿蔡说的对，现在退出，不仅仅损失点押金，做事的士气也失掉了。”曹喜亮说道。
  “李克健！”蔡鑫繁扔掉烟头，说道：“这人挺会耍阴的。”
  强子不敢相信说道：“你意思是他在搞小动作。”
  “十有八九。”蔡鑫繁说道。
  “不可能。”强子不肯相信，毕竟没有证据来否定同窗好友。
  “他不拒绝签约，而只是委婉的送一些，表面看似很热情，一点迹象都没有。这样即保存跟我们的友谊，也得到了事业的发展。只是你们执意见股东这事，让他下不了台。而这人是属于那种，得了好处，做了坏事还要名声的人。聪明。”蔡鑫繁很是佩服的点头，继续说道：“借股东要押金这一招用的很妙。他知道我们缺资金，就利用股东在资金上做文章。如果我没猜错，下一步就是米糠价格，他一定是按最高价出售给我们。进一步挤压我们有限资金空间。”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小颖不解。
  “这好处可多了。”蔡鑫繁坐直身体，细数道：“逼我们退出，是他的目的，也是他最大的好处。我们一旦退出，他立马着手复制我们的模式，另起一条财道。我们不退出，他在股东面前是好人，为厂里增加收入。而我们吃了亏还得感谢他。”
  “感谢他？”曹喜亮嗤之以鼻。
  “对啊！感谢他帮我们解决冬天牛过冬的口粮问题。”蔡鑫繁说道。
  “这人真可怕。”曹喜亮不敢想象。
  “退出也吃亏，不退也是吃亏，这可如何是好。”强子没有了主意，有些慌乱。
  “既然左右都吃亏，只能避重就轻。”小颖说道。
  蔡鑫繁点头。
  “关键是哪头都不轻。”曹喜亮说道。
  “是啊！”强子支持曹喜亮的说法，继续说道：“退出，等于撕破脸皮，大家都难堪，并且还树立了强势竞争对手。不退的话，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要是对方在米糠的价格上踩踏，长久下去，对于资金不充裕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个沉重包袱。”
  “不见得。”蔡鑫繁摇头不同意强子观点，说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话怎么说。”曹喜亮好奇。
  “如果退出，正如强子所说，会出现强势竞争对手。这个结局对我们很严重。不退出，我们还有余地。尽管他们会在米糠价格上踩踏，可别忘了，我们还有收稻谷的利润可以弥补。何况到这个地步，我们也不需要长久合作打算。只要合作几年，阻止这几年李克健的野心。就够了。我相信有这几年的时间，足够我们站稳脚跟。”
  “听你这么一说，我又看到了希望。”曹喜亮点头。
  “那我们就照这个想法，跟他们玩下去，看谁笑到最后。”强子信心满满。
  “要玩，我们就玩大一点。”蔡鑫繁很是平静。
  “怎么大？”曹喜亮摸不着头脑。
  蔡鑫繁眼神深邃，说道：“估计今年你们要受累了。”
  “累不怕。”强子立马回应。
  “接下来，计划需要修改一下，给你们安排新任务。”蔡鑫繁说话间，没人递上一根烟。
  曹喜亮伸手接过烟，说道：“只管吩咐就是。”
  点燃烟，迷雾中，蔡鑫繁开口说道：“今年你跟强子就不要管养殖场的事，专门收购稻谷，有多少收多少。”
  “哪有那么多资金？”强子说道。
  “约定价格，算好账，等剥米厂回款，第一时间结账。”蔡鑫繁说道。
  “万一剥米厂长时押款，那可怎么办？”强子仍然担忧。
  蔡鑫繁不耐烦的说道：“所有鸡蛋不要放一个篮子里，这道理懂不？”
  “看样子，你今天不在状态，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懂。”曹喜亮看强子还是不明白，提示道：“阿蔡的意思是让我们多送几家剥米厂。”
  “哦！”强子恍然大悟，点头道：“趁此机会多了解那些剥米厂，时间久了，我们可以跟其中信誉最后的长久合作。”
  蔡鑫繁点头，继续说道：“不止这一点，你们还可以利用扩大收购范围，摸清农户牛犊的情况。”
  “你打算扩大规模？”小颖好奇道。
  “大规模收购粮食，这利润自然上升，我估算除了抵消米糠外，还有盈余。再加上我们种田的利润，来年春，再加十头牛犊不是问题。”蔡鑫繁说道。
  “可牛栏不够用。”小颖提醒道。
  “小牛犊暂时可以挤一挤。到明年底，收粮的利润加种田的钱，应该可以应付修牛舍及米糠支出。。。。”
  “那来年春播本钱怎么办？”不等蔡鑫繁说完，强子说出眼前的问题。
  “你忘了？”蔡鑫繁见几人没有反应，说道：“今年买牛犊的计划原本就没有达标，不是还有几万存资么。”
  强子拍了下额头说道：“看我这脑子。”
  “这么说，后年我们养殖场就走上正轨了。”曹喜亮有些激动。
  强子纠正道：“必须走上正轨。”
  “他们都去收粮，养殖场这么多活，你一个人怎么做的来？勉强做下来，还不得累死。”小颖忧心道。
  “不是还有我姨父么。忙不过来把他叫过来。”曹喜亮说道。
  “不用担心。”强子说道：“收粮是有季节性的，并不是一年四季天天收。一季稻跟二季稻最多各半月，就算加上中稻，全部核算起来两月都没有。”
  “虽说时间短，可这些日子都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今年的农忙小颖算是深有体会。
  “为了事业，这两年吃多大的苦都值得。”蔡鑫繁语气坚硬。
  “我需要一个保证。”小颖说道。
  “什么保证？”蔡鑫繁随口问道。
  小颖嘴唇有些颤抖，说道：“你一定要答应我。”
  “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怎么答应？”蔡鑫繁没好气的说道。
  “你一定能做到。”小颖肯定的说道。
  “阿蔡，你就答应了吧！”曹喜亮说道。
  蔡鑫繁想不出是什么事，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你发誓。”小颖急忙趁机说道。
  蔡鑫繁慕名奇妙的样子看着小颖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既然都答应了，发个誓，有什么关系。”强子开口说道。
  “那好吧！”蔡鑫繁站起身，严肃的开口说道：“今日我蔡鑫繁在两个兄弟的见证下，向曹颖姑娘保证，曹颖姑娘接下来提出的要求，如若做不到，定遭。。”
  “遭两兄弟打一顿。”小颖急忙说道。
  “放心，到下手时，决不手软。”曹喜亮立马起哄。
  “岂止不手软，只要你不心疼，一定打到他躺下。”强子笑着说道。
  蔡鑫繁咬牙切齿，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你两个好心狠。”
  “那要看你乖不乖了。”曹喜亮耸肩说道。
  “就是。”强子故意摩拳擦掌示威。
  “小颖！”蔡鑫繁感觉中套了，一脸委屈的说道：“你要求不要太离谱了。”
  小颖忍不住笑道：“阿亮说的对，看你乖不乖。”
  “还是说说是什么事吧！”强子说道。
  闻言，小颖收起玩笑情绪，严肃说道：“正如你说的，这两年多大的苦你都要坚持。这我不反对。而我要求你在保证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吃苦，这是先决条件。”
  曹喜亮赞成道：“小颖说的对，再重再累的事，可以慢慢做。多大的钱也需要慢慢挣。为了这些绝不能牺牲健康。”
  强子也是点头，说道：“钱有了，人没了，那样有钱还有什么意义？这点小颖是对的。”
  “放心吧！我身体棒的很，算命的说我寿命有九十好几呐。没那么短命。”蔡鑫繁不以为意。
  “那算命的说我能活一百呢？全凭一张嘴说的你也信。”曹喜亮反驳道。
  “就是，身体是自身修养的，能让别人说了算嘛！”小颖说道。
  “好啦！保证不会大意，行了吧。”蔡鑫繁妥协。
  “是男人就是要这样，不仅要有担当，还要为身边的人考虑。”强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好啦！”蔡鑫繁起身走到门口，深呼一口气，说道：“我既然已经保证了，就绝对能做到。”蔡鑫繁回身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抓紧收粮，全力把利润增大。”
  “好！今天下午我跟阿亮就去沙湾村收一车。”强子起身说道。
  “我大姨就嫁在沙湾村，先去她家落脚。”曹喜亮跟着起身。
  “这就好办了。”强子对蔡鑫繁说道：“我们这就出发。”
  “快些去吧！”
  目送两兄弟离去，蔡鑫繁回身对小颖说道：“我也该去干活了。”
  “我去帮你吧！”小颖说道。
  “我一个人做的来，你就安心呆在家里吧！”不等小颖回应，蔡鑫繁已走出屋门。
  “你总是这样，把我当闲人养着。”小颖追到门口，责备道。
  “你怎么能这样想。”蔡鑫繁继续说道：“每天干完活，回到屋里，干净的环境，热腾腾的饭，这不都是你做的吗？”
  “这些谁不会做？”小颖看着蔡鑫繁说道：“我只想帮你分担。尽管能力有限，多少还是能做一些。”
  蔡鑫繁说道：“把屋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就很不错了，就这一点，多数女孩都比不了你。”
  见小颖欲言又止，蔡鑫繁继续说道：“这活都是男人做的，你去，要有个万一，我会自责一辈子的。难道你忍心见我忍受精神上的折磨？”
  小颖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蔡鑫繁妥协道：“你去吧！干活的时候，慢一点，注意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