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与母亲的谈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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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知 更新:2021-06-08 19:00 字数:3090
母亲说,刚开始嫁过来时,家里虽然穷,不过那时大家都穷,倒也融洽;那时每年秋收后大家都无所适事,根本就没有打工的说法,更没有搞副业一回事,最多就是拿锄头去锄田埂上的草,烧草灰以便来年当肥料用;光除草也是时间富余,你小爷,也就是立群,就找到你爹与你大伯商议秋收后合伙搭窑烧青砖;因为你小爷家还有两面墙是用树棍编织而成的,你大伯家的情况也差不多,而我们家呢?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你爷爷这里,再说你还有两个叔叔没有结婚呢?所以我跟你爸盖房子是越早越好;那时候我刚怀的你,而你爸天天都去砍柴烧窑,家里的活都是我干,锄草、种菜、挑大粪、种油菜、去河里讨猪草,挺着肚子还要每天准时回家烧饭,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你哥,我每天回家就看到你哥估计是玩累了,就那样趴在冰冷的地上睡着了,可你爷爷天天在家都不关照一下,有好几回我都偷偷的流泪;虽然苦,可想一想烧出砖来,就可以盖房子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很快第一窑青砖烧出来了,并且都运到了立群家;第二窑也出来了,还是运到他家;我就问你爹,怎么都往他家运,你爹说他是长辈,今年给他烧,既然这样说,我还能怎么办,再说你大伯也不反对;很快冬天来了,窑也停了,你小爷家青砖足够了,不仅可以盖好房子,还可以盖猪圈和牛房。次年你出生了,你出生的时候正是春种的忙时,我要呵护你就无法去田里干活,刚开始你爹挺好的,多个儿子高兴的很,没多久,你爹喝了些酒,回到家里就吵,说我没用,做不了事,说他天天在外面累死了,我说孩子这么小需要有人照顾,你爹说,我不管这些,外面人都说你娇贵,生了两个儿子了不起,活都不干了,我说别人生小孩都有父母帮忙照看,有时间去干活,我去干活谁来照顾小孩;那时候你爷爷就在对面的房间里睡觉,他估计听到了我的话,从那以后他对我的偏见慢慢的显现;无奈你满月后我就下地干活,刚开始把你安在摇篮里每天都哭的不成样,后来你习惯了;几个月后又是一个秋天,而此时因为没有营养,不得已给你强行断奶,你爹去找立群和你大伯烧窑,不想立群推三阻四的不去,不去是因为他家在砌墙,确实没有时间;就这样上一年的窑白烧了,偏偏这时候你大伯又来找你爹合伙烧窑,也是说今年烧的归他,明年再烧我们家的,一开始我就不答应,可你爹说这是亲兄弟,如果连这都信不过信谁?为此我跟你爹大吵了一架,最终他还是去做了;那时你还有些奶瘾,每次想的时候都哭,幸好那时你哥可以到处跑着玩耍,倒也懂得照顾你,每次你哭的时候,他都会牵着你到处溜达;有次在田里干活回来晚了不少,远远的听到你两人在家里哭的不行,我跑到家打开门,家里漆黑一片,除了你两人没有其他人,我哄好你们,烧水把你们洗好澡,在去外面倒水的时候,你两人都搂住了我说害怕,那时候我真不知道有多心疼,估计是哭累的原因吧,洗好澡你两人都没等吃饭就在床上睡着了。吃饭的时候,你们的爷爷回来了,瞅了我一眼,就说什么造孽,都不早点去死,天天吵死人了,屋子里没有别人,我实在听不下去,我就说你身为爷爷,都不照看下孙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闲话,你爷爷瞪着眼睛说,你什么态度跟我说话,信不信一巴掌拍死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我气不打一处来就说有能耐现在就弄死我,话刚说完,你大妈、大伯、立群、立群老婆就是你小奶奶还有德高望重的书群及一些家族亲戚一一走进屋来,最先说话的是书群,他说没想到王荣你讲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大逆不道,不管怎么讲红书也是你长辈;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这是有预谋的,这是一个局,一个要我离开这个家的局;一旁的立群老婆说,我们娘家都一个村,刚开始红书说这些,我怎么都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是这样,真是太丢人了,哪怕穷一点,懒一点都无所谓,可在孝道面前你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就是。。。其他人都跟着附和,在这一刻我发现我是那么的孤独,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是不会懂得的,心中万语都化成了怒气,我只能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书群咳嗽一声说,王荣啊!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以和为贵,这样吧!你就对红书道个歉并保证以后不再发生;他又对你爷爷说红书啊!作为长辈也不要这么小气,大度点,这事就过去了;其他人都劝我认个错,可我不觉得有错,我就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你爷爷指着我厉声说好一个问心无愧,你们大家都看到啦,这就是她的态度,才嫁过来几年呐,就这个样子,以后我走不动了,还不被你气死,你们说我教训一下是不是应该的;他说话的语气让我想起文革时的批斗,我怒目瞪着他;冷不防你爷爷拿起桌上的碗就盖头劈下,匆忙中我举起左手抵挡,碗口劈在我的左手碗上,钻心的疼一阵阵的经手臂传来,我想反击,可是众人拥上来扯住了我;你爷爷却在一旁大声说哟这么狂,还想揍我;很快扯我的人都松手了,我也发现左手血流不止,而你正在房里嚎啕大哭,我明白了他们不仅仅是要教训我,这明摆着不让我好活,如果不是本能的左手抵挡,那就是破脑袋的事;我终于开口了,指着他们说这就是家人、这就是亲戚,好,我让你们如愿,我走;我冲进房间抱起你,本打算连你哥也一起抱走的,可我实在抱不动,而你哥还在熟睡;抱着你刚出房门就被他们堵住了,见此情景我冲到饭桌边,敲碎一只碗,用碎片抵住脖子说,今天你们要拦,只会拦住一具尸体;我真的用劲一点点割动,见此情景他们也怕了,真出了人命他们怕收不了场;就这样我抱着你连夜跑到外婆家,刚到家我就晕倒了。
别的事蔡鑫繁没有印象,可是这件事情却是印象深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他记得那天晚上睡梦中听到一些异响,他以为是母亲或者爹地回来睡觉,他睁开眼睛透过煤油灯那恍惚的光芒,看到衣橱里蹲着一只大花猫,从来没见过。估计是自己在床上翻动的声音引起了花猫的注意,大花猫竖起耳朵瞪着眼睛盯着蔡鑫繁,并且“喵~哦~,喵~哦~,”的叫唤着,这时堂厅传来了吵杂的声音,从这些声音里蔡鑫繁感受到了无名的惧怕,小孩子对惧怕的表现只有哭泣。在哭泣声中蔡鑫繁盼来了母亲,见到母亲,蔡鑫繁不再哭泣,只剩下抽咽,对母亲出房门摔碎碗和怒火,他都已不在乎,他只知道现在有了依靠,已经不在害怕。去外婆家的路是那么坎坷,路上有很多车子压出来的坑,在那没有通电的时代,夜是那么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大致的看清路的轮廓,就这样母亲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有几次跌倒在地,母亲都很好的护着他,不知为何,在路上母亲默默的流泪。在经过一片采石场时,母亲稍作停留,摸了摸蔡鑫繁的头说,立毛呢,怕不怕。蔡鑫繁用那刚学说话小孩子特有的口音说必怕,说完他再次拥紧母亲的脖子。长大了才知道,那个采石场因为以前死过几个人停掉了,后来听说那是村大队的龙脉,谁动谁倒霉;又听说把头发往上摸能提高一个人的阳气,不被某些脏东西欺负,尤其是走夜路的小孩子。
母亲继续说,第二天我把所有的经过告诉了你外公,你外公当时气的咬牙直响,你外公很快把兄弟们叫到一起,也就是你的大外公和小外公们,商议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们问我想怎么办?我说离婚,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可你外婆坚决不同意,你外婆说离婚容易,可两个孩子怎么办?我真后悔把你嫁过去,要是没有小孩,我一定让你回来,可现实你不能这样做,不然这两个孩子得吃多大的苦;你外婆的一番话点醒了我,商议的结果是既然不能离婚,可也得给你爷爷一个警告;就这样一大群人来到你爷爷这里要他给个交代,不然抄家,畜禽杀光,你爷爷刚开始很硬说要报警,他这个举措激怒了你三外公,你三外公二话没说拉出了栏里的大黑猪,看样子就要动手了;看着情形你爷爷知道这不是一个玩笑,立马躲了起来,通过鹏书传话说知错了,以后不会有同类的事情发生;得到满意的回复,你三外公说,我这侄女以后再有不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先礼后兵了,而是直接抄家拆房子杀家畜,你要不信,尽管来试,看谁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