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篝火，那火焰微微跳动，左右摇摆，像是要挣脱什么。
  天色刚擦黑的时候，他们三人一致认为，夜晚不适合行军。便找了一个山洞，就地休憩。这个山洞的位置非常隐秘，它在一个小坡侧面，是这个小坡与旁边的高坡链接处的拐角下方，洞门口的小平台上有高高矮矮的树木遮挡，这一米宽的小平台下方，是不见底的深渊。除非能找到洞口，不然是看不到洞里的火光的。不过，他们三个都不认为会有人找到这里。毕竟所有人都对这箜笼山的地形不熟悉，晚上这里野兽丛生，也不会有人傻到晚上随意走动。亦风不知道的是，他走过的每一条路，他今晚休憩的山洞，全都是被金培和中是安排好的。黑若教在箜笼山蛰伏已久，自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白天杀死那五个新兵之后，亦风呕吐不止，金培和中是一直围在他身边，也表现出第一次杀人的样子，后来便假装强忍着恶心的样子去尸体上搜集战利品。他们查看后发现，亦风杀掉的每个人，伤口都有烧焦的痕迹，包括那截倒吊他的绳子，也一样是被烧断的。亦风这才告诉他们，自己拥有一些火属性灵力。若不是如此，也挣脱不了那绳子。两人均表示十分敬佩，并感念上天遇见了这么厉害的盟友。亦风心里苦涩一笑，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这样真诚热情，还是装出来的，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因为知晓亦风拥有火属性灵力，金培和中是便出去找柴火和打猎，生火的重任自然落到了亦风的头上。亦风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生火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就这样，亦风一个人留在了洞穴之中，将他们两个第一次出去找来的柴火点燃，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小子，不就是杀两个人而已，至于吗？”华年冷哼着说道。
  “你个破树，你懂什么？！”亦风有些不耐烦。他也说不好心中这是什么感觉，为那些被他杀害的人默哀？觉得他们可怜？觉得自己残忍？好像都不是。他只觉得心中像堵了一口气，这口气憋得他心烦意乱，憋得他恶心想吐。他无论如何深呼吸，无论谈起，这口气都像覆盖在他心口的阴云，就是不肯散去。
  “我比你多存在一千一百年，你说我懂什么？小子，这只是刚刚开始，以后你会杀更多的人，如果你每次都这样，还没等别人把你怎样，你自己就先郁闷死了！”华年难得有耐心地开导亦风。
  亦风又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理智上，我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可是情感上，我还过不去这个坎儿。”
  是啊，这才是刚刚开始。他感觉自己从下矿那天开始，就好像坠落到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他不停地下坠，下坠，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与其害怕这深渊的底部有些什么，他更害怕这下坠的过程，这种看不到的、未知的恐惧。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华年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恶龙？什么深渊？你在说什么呢？”亦风问道。
  “没什么。”华年的语气也黯然了下去，“在这个世界，想要活着，就要付出代价。既然你早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亦风，在想什么呢？”
  亦风回头一看，原来是金培和中是回来了。
  “没……没想什么……”亦风上前，接过金培手中的柴火。
  “今天咱们可有口福了，中是打了一只麋鹿回来。这鹿肉可是在城里吃不到的……”金培是性格非常开朗的人，又开始碎碎念了起来。
  “辛苦两位大哥了！”亦风放下手中的柴火，又上前帮中是将麋鹿搬进来。
  “客气什么，今天要不是你，我俩就交代在那了！”金培说道。
  “今天为也是运气好，偷袭成功了而已。”亦风羞涩一笑。
  “亦风兄弟，你太谦虚了！”中是已经开始动手处理手上的鹿肉了，“今天我虽然忙于应付那两个攻击我的人，没有看到你大展身手，但是袭击金培的是他们那群人中领头的人，肯定要比我这边这两个厉害。这次生存演练，我们俩就要抱你大腿了！”
  “两位大哥说笑了，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今晚该怎么度过呢！我们也真是幸运，竟然能在这雪山之中找到一个这么隐蔽的山洞。”
  “这不也是碰巧嘛！”金培接话道，心中却在嘿嘿冷笑，他们对这箜笼山了如指掌，路线和落脚点是教主早就安排好的，“今晚我们可以在这好好休息。要不是规定生存演练结束后剩余超过三百人就要全员抹杀，我们都可以在这山洞中一只隐匿下去。唉，可惜了！这么个宝地！”
  三人叙着话，中是已经三下五除二将那麋鹿的皮剥了，把内脏也处理干净了。在三人合力下，他们很快将那麋鹿串到树枝上，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亦风看着火上的麋鹿，又是一阵出神。人和这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弱肉强食，自己不强大，就要沦为他人的口中餐？
  三人逐渐不再说话。夜已经深了，远处，阵阵野兽的嚎叫响起。走了一天，他们也累了。
  吃着没有滋味的鹿肉，三人都觉得无比幸福。毕竟军营配备的口粮只有一个冷硬的馒头，这鹿肉再没有滋味，好歹是热的，肯定比那馒头好吃。
  吃过之后，三人决定轮流值夜，中是第一班，金培第二班，亦风最后。金培和亦风走到山洞的里侧并排躺下，不再说话。亦风闭着眼睛，但是却睡不着，华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和他侃大山。刚刚华年说完那句什么龙不龙之类的话之后就变得怪怪的，亦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有多问。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亦风心头的阴云还没有散去。有时，亦风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很模糊，好像都笼罩着一层阴云。无数看不见的、肮脏的秘密就隐藏在阴云之下。他自己好像也走入了这阴云之中，那些邪恶的、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