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男儿当展风之志
作者:
小小一蚍蜉 更新:2021-06-08 04:51 字数:3194
悄声的闲聊之中,最后一位夫子已经退回了原来所坐的位置。
老离头把头偏向了秦殇这边促狭的道:“今日当阳大典天下的英才十之七八尽在此地,狂士之名是美誉还是笑谈就在今日了,小子,此时还不上去更待何时?”
秦殇眉头微微一挑:“怎么不见名士种阳李谦二人上台论辩哪?莫非他们二人没有来大典不成?”
南宫轩和顺手一指左前方的位置:“小子,他们二人在那里静坐着哪。”
“既然在场,为什么不上去哪?”
老离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忘了告诉你了,李谦乃是太叔平的半个弟子,种阳三拜当阳山门,此时二人若是上去,胜败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李谦若是胜了他们一人,太叔平他们几个的面子会看不过去。”
“这不是作弊吗?既然说好的言论自由,弟子何必不如师?而且儒家不是有句话叫做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不如今也?术业专攻而已,李谦未必会比其师太叔平差上什么,否则也不会名动天下。”
“小子,他们有他们的想法,现在就看你的了。”
“离伯,你怎么确定我一会会上去的?万一我不去,你岂不是要失望了。”
“小子,名利场这东西,有的人不想踏入,任凭别人说的天花乱坠,他还是不会踏入,可是想要踏入之人,有了第一次之后,便停不下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名利二字,沾上了就是一辈子,退不了了。”老离头老神在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似乎看透了秦殇一般模样。
南宫轩和也在一旁起哄激励着秦殇:“小子,男儿不展风之志,空负天生八尺之躯,想上去就上去,犹豫不决像个娘们似得。”
轻轻吁了一口气,秦殇站了起来,柳霜轻轻抓住秦殇的手有些担忧:“夫君,你?”
秦殇拍拍柳霜的手,示意她没有问题,放心吧。
随即整理整理衣服向着中心走去:“荆国士子秦殇有辩言,请诸位夫子赐教一二。”
“什么,这就是哪个前段时间在月国扬名的狂士秦殇?”
“不清楚,自从几个月之前在月国昙花一现之后,此人便失去踪迹,想不到今日他居然来了当阳大典,这下可有的热闹看了,这可是胜过乾坤士江离的人。”
“听说此人恃才傲物,被月王熊琪当日便从月国驱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们说此人会找哪位夫子请辩?我感觉应该是习夫子与太叔夫子他们其中的一人,毕竟他们都是荆国人,万一败了之后,念及同国情分应该会留下几分薄面。”
“不不不,依照在下看来,他应该会找左戍左夫子请辩,毕竟秦殇曾经入月求官却被驱赶了月国,左戍夫子身为月国圣人学院的贤士,秦殇或许会在他身上一雪前耻也不说不定。”
习夫子打量了一下秦殇:“狂士秦殇,不知你修习的何家何派的经典?”
“夫子耳聪目明,昔日殇曾经在月国曾言,修习的乃是治国安邦之道,夫子既然知道殇狂士之名,怎么会不清楚殇昔日的成名之言?”
“秦殇,你本是荆国奴隶,以为有了几分狂士之名,便觉得所有人都会关注你的一言一行?本夫子问你,你既然学的是治国安邦之道,不知你求学于那家学宫?拜师何人?”
“夫子说笑了,殇既然是奴隶出身,又怎么会在学宫求学哪?不过是在荆国山野陋舍自修一二。至于师承何人,殇有一言些许狂妄,即日起,殇自成一家之言。”
习夫子面色变了:“庶子狂妄,老夫当初听说你在月光被月王嘲笑乃是山野村夫,老夫还颇有为你不值,想不到月王说的竟然是真的,大名鼎鼎的狂士竟然真的是山野村夫。小子,以为自己翻看了几本杂书便真的可以目中无人了?学问之道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真是不知道天高几尺。”
“夫子岂不闻,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先生以儒家贤士著称,敢问先生,三人行必有吾师何解?敢问先生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不如今也何解?先生言说殇乃山野村夫,太公昔日临溪结庐,方有太公垂钓之说,先生此言,居于野外便是山野村夫?儒家所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先生一言一语不离殇是奴隶出身,殇以往只是听说先生的名讳,今日一见,果真见面不如闻名,殇大失所望,奉劝先生回去多读两篇文章再说。”
习夫子惊愕的指着秦殇说不出话,秦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儒家文学反驳儒家大贤士,习夫子鄙视秦殇出身,秦殇便说习夫子身为儒家大贤士却不通儒家经典。
“老夫不与你逞口舌之勇,既然你来请辩,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仁义礼智信。此乃三纲五常,你当如何为辩?”
秦殇在人群中巡视了一番,看到了一个人淡淡点头示意:“殇借助方才羽国安兄之言为辩解,君王无道,臣子可以上荐,王若不改,臣子可以离去,助纣为孽是为不仁,素位尸餐,是为不忠。人父无信,身为人子当劝诫,人父不改,人子可以远离,人无信则不立,助长无信之风,是人子的过错,此为不孝。
人夫无情,妇可劝慰,人夫不改,妇则可以离去,妇人盲从夫君不正之风,是为不耻。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信不耻的规矩,夫子又谈何五常?如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的三纲是夫子乐意见到的吗?”
习夫子闭目无言,随即睁开双眼看着秦殇:“你胜了。”
“秦殇大善。”众人和声道。
柳霜欣喜的看着老离头:“离伯,夫君胜了,夫君胜了。”
“宽心,宽心,这才第一场,你激动什么。”
柳霜愣了:“什么第一场啊?夫君胜了不回来吗?”
“一场?那小子既然出来了,便是打算六位一起请了的。”
果然如老离头所言,秦殇看着左戍:“左夫子,殇请辩夫子好战必亡之论。”
左戍客气的点点头:“请。”
“夫子方才说,祁国之弊政乃是国君不实行仁政,大臣为私,将士好战为快因而祁国凋敝,殇在月国之言想必夫子有所耳闻?”
“不错,你在月国诉说祁国的弊政,老夫是听说了。”
“祁国之弱,不在于国君,大臣,将士,而在于民,祁国贫弱众所周知,多是穷山恶水,穷山恶水出刁民。祁国尚武之风浓重,民好私斗,起因便是国君仁则轻法令,大臣为公无法可从,将士杀伐,却无功勋。君臣上下便无法一心。
祁人好战,先生说好战必亡,殇却说忘战必危,殇此言绝无宣扬战争之美的意思。祁国河西之地乃是祁国百年家业,祁国邦交之下河西之地尽在夏国,昭国之手,夫子说好战必亡,殇说,邦交不足以止两国战乱,只有以武止戈。好战不行无义之战,善战不为无名之战。夫子以为如何?”
“你此等言论实在是强词夺理。”
“行,就依先生之言,先生可否游说夏王与昭王二人,将河西之地悉数尽还祁国,殇便可游说祁王罢兵不战。夫子啊,战争有时候不是为了残酷杀伐,战争反而正是为了和平,倘若七国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算计,谁愿意去打仗?谁会觉得自己活得久啊。大争之世战则生,不战必亡,之乎者也,平不了天下。”
不理会陷入沉思的左戍,秦殇又把目光盯着太叔平:“太叔夫子,秦殇请辩夫子方才所言民贵君轻。”
“请。”
“民贵君轻,乃是夫子儒家先贤亚圣所言,夫子说仁政便是民贵君轻便是仁政,既然民贵君轻,为何央国施行仁政治国央国却流民无所,君王钟鸣鼎食?”
“民贵君轻只是儒家所言,至于仁政施行与否,全看君王。”
“如此说来,夫子所说的民贵君轻只是说说而已?民贵君轻,遇见明君则行,遇见平君则通,遇见昏君则殆,如此以来仰仗君王不如仰仗与法,天子犯法,则与庶民同罪,君臣上下皆是仰仗与法,岂不是比夫子所言的民贵君轻尚好?”
“秦殇,大善。”
“秦殇再请任夫子三位与辩,夫子三人之言人性本善,生而平等。”
“倘若人生儿平等,为何会有士农工商四等阶级,士子为尊,士子却不通五谷,不知道怎么育种,怎么收获;士子为尊,却不知道怎么铸城,怎么操办器械;士子为尊,却不晓得商人怎么经商,怎么预算,怎样牟利。既然如此,士子为何为尊?”
“读书乃是为了济世经民,岂可与名利挂上。”
秦殇大笑了起来:“清高。夫子真是清高无比,夫子不惹名利之流?夫子济世经民,却食农人之物,住工人所产,用商人所利。夫子不为名利,为何当阳学宫会是天下第三,夫子当真不为名利?”
颜夫子站了起来:“秦殇,你到底是何门何派,辱我百家所长。”
老离头站了起来:“怎么,声名赫赫的大贤士辩论不过便要以势欺人?秦殇是何家何派,老夫告诉你,秦殇便是鬼谷一派的高徒,此派最擅长捭阖纵横之术,论辩当阳天下贤才不足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