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你走得爽快些，否则你再搞出些事情来，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杜曼玲坦然说道。
  “好吧，那就再次恭喜你，马上迎来好日子。”姜竹西轻挑了下眉梢，将手中喝了一半的水瓶移到左手上，然后将右手伸到杜曼玲的面前：“你放心，我的交接会很快的。我相信不止你一个人不喜欢我继续来办公室。”
  “需要一个欢送会吗？”杜曼玲伸手握住她的，看着她依然稳重的表情里，丝亳不见慌张与愤怒。心里只觉得年轻真好，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犯错、有大把的时间去尝试新的机会。
  而自己，似乎已经被中区国首席这个职位困住了，不想动、不敢动、不能动。
  “还是不要了，我不惯见人那些虚伪的安慰和悲情，都是你死我活的竞争过的人，以后也不会成为朋友，不必浪费时间去做戏了。”姜竹西抽回与杜曼玲握过的手后，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她自然知道，在所有人都希望她离开的时候，她的离职手续是最好办的。所以她根本不必与总部再去谈三天或一周的问题。
  她花三天办完离职手续后，放在中国office处的文件，自然会依离职批复文件里的要求，花个三天时间再流转到总部去。
  *
  三天后，渝市。
  “辞职了？”林渝见姜竹西突然回来，不禁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的？”姜竹西将行李箱拎到楼上后，下楼与林渝一起在院子里喝茶。
  三月的天气，温度还不是很高，但院子里的花儿是都开了的，迎春花快谢了、油菜花开得正旺、三棵没有叶子满树都是大朵粉色花朵的花树，远远看去一片粉白粉白的花海，好看极了。
  “你说要回来，我就打电话给黎路了。”林渝说道：“现在可好，有事黎路都比我先知道。”
  “所以我顶烦他，什么都问。”姜竹西笑着说道。
  “你这脾气，亏得黎路受得了你。”林渝瞪了她一眼，拿了块茶饼递给她后，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黎路现在忙着开云会议，这种形式的会议我只看大公司用过。黎路这也算是在渝行跑了先。不过没有可参考的对像，做起来也是辛苦，你不打算去帮帮他吗？”
  “再难也不过是个工具，用起来只有让工作更顺利的。这个会议对他来说真正的问题是董事长想通过这次会议宣传企业的低碳化运作和推广碳交易概念。但敏行自己的目的应该是第一季度业绩提升后的客户信心提振，与企业流程化改造后的新气象。”姜竹西担心地说道：“一个是形式上的目的、一个是内容上的目的，现在准备过程中形式上是做足了，我不知道会议内容上有没有抓准重点。”
  “那你不提醒他？”林渝就更担心了。
  “怎么提醒？”姜竹西摇头说道：“听说因为会议的事，他和董事长也争执了不止一次两次。我的意见又是偏黎路的，如果我参与，两个人的争执就会演变成三个人的战争。”
  “那你就看着他出错？”林渝问道。
  “不至于出错，可能重点会不那么突出。但这是他以敏行执行总裁的身份与敏行最权威的创始人的第一次既合作又对抗的项目，对他来说很重要。”姜竹西一脸沉静地说道：“我不适合给他提醒、也不适合这时候参与。他得独自去面对客户、市场、和权威的母亲、有经验的创始人，然后，他会变得很强大的。”
  “听你这话，不像是太太，倒像是老妈子。”林渝轻哼着说道，并不十分赞同姜竹西的态度：“你得他的关系还是夫妻大于伙伴，我倒认为夫妻并肩战斗，才是感情的最佳稳定剂。”
  “未来......”姜竹西想了想说道：“如果他的决策一直受到质疑和修正，我们未来的合作会很坚难。而如果他学会了承担任何决策的结果，他才能不带情绪、不任性的和我讨论工作。”
  “你打算去敏行工作？”林渝反问。
  “有这个想法，但还没完全想好。”姜竹西抬头看向林渝，轻声问道：“妈，你觉得我应该去吗？以打工人的身份。”
  林渝不禁沉默。
  比起女儿来，倒是她更天真了。
  因为结婚，张敏儿抢着在他们婚前将股份转给了黎路，这算做他的婚前个人财产。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大家心知肚明，姜竹西是被排除在黎家之外的。无论是黎家的资产、还是敏行公司的内部权利结构，她的地位甚至不如已经离婚的黎英棋。
  她若去敏行，与黎路便一个是老板、一个是职员，说什么夫妻并肩做战呢？他赚他的利润、她拿她的薪水……
  “你这么一问，妈倒是犹豫了。”林渝苦笑着看着姜竹西，叹息着说道：“最怕是什么呢，给你和现在一样的工资吧，他们不会觉得是你能力所得，而是给你总裁太太的面子，毕竟渝市民营企业没有人拿这么高的工资。”
  “按敏行的工资水平发吧，你个人减少了收益，也没人会认为你为公司做了贡献。毕竟你工作人家付工资了。倒是两头落不到好。”
  “是啊。”姜竹西点头：“我以前有个邻居，结婚后就将重心放在家庭，工作不那么上心，收入、工作机会、职场能力都失去了竞争力。但家庭里没有人看到她的贡献，包括她自己的妈妈，也觉得她挣钱少、照顾好老公和孩子是应该的。”
  “我这为自家公司打工、其实和放弃自己的职业发展为家庭服务是一样的。因为敏行并不是我职业的最佳去处，我若去，却需要付出比在其它企业多数倍的心力。而这一切，最后只有 ‘应该 ’两个字。”
  “那咱们不去？”林渝也有些拿不准。
  “妈，你知道我为什么犹豫吗？”姜竹西自语似地问道。
  “你还是想帮他。”林渝答。
  “不是，是因为我自信。”姜竹西轻轻摇头：“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这自信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