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竹西休假这两天，一直忙于开云会议的黎路倒是每天都按时回家，除了与她讨论一些会议中遇到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帮她做饭。
  “张姨不知道吧？”姜竹西边切菜边问正炒菜的黎路。
  “怎么突然提起她。”黎路笑着问道。
  “我总感觉她才是我婆婆。”想起每次被张姨关切的眼神，姜竹西失笑着说道。
  “说明你对’婆婆’ 的定义还停留在旧的语义里，所以你心里的想抗争的，谁知道你真正的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于是你就在心里制造出了一个假想敌。偏张姨还就是旧语义里婆婆的样子……”黎路大笑，将锅里的菜盛出来后，看着姜竹西说道：“但是她和我们没关系，她希望你是什么样子、她喜不喜欢你，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倒也是。”姜竹西笑着点头。
  “菜端过去，剩下的我来。”黎路将炒好的菜放在一边，然后接过姜竹西手里的刀。
  “我今天的菜切得不错。”姜竹西又细看了一下自己切的笋尖，斜斜的切片，虽然厚薄不算均匀，但切片的方向纹理一致，对于她这个厨房新手来说，也算难得。
  “很不错。”黎路哈哈笑着，直说想认识她当年的室友，看上学那几年是怎么被她折磨的。
  “她有做饭的兴趣，她和我说做美食解压。”姜竹西将炒好的菜端到餐桌上后，回到厨房半倚在操作台边，边看着黎路手起刀落的熟练手法边说道：“以前不理解，现在有些理解了。”
  “你切菜解压？”黎路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她问道。
  “不知道算不算有压力。”姜竹西轻声说道：“其实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但总还是想知道公司那边的反应。”
  “很正常啊，你在s&p都快十年了，与同事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妈都多。”黎路将切好的菜放进大滤勺里用水冲过后放在一边，然后边在锅里加油、边不在意似地说道：“应该是你长这么大，相处时间最长的一群人吧？”
  “真正相处时间长的也就那么几个人，gavin和duk，duk是大老板，也就是回中国的时候才和他多了些交道。本部门的其它同事，平时各管着一摊子，也没有太多的交道。然后是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我实习时候的专员，现在都升到经理了。今天她们才给我打电话和我说抱歉。”姜竹西叹息着说道：“其它部门的人流动大，也是各种调动变化，并没有太多感情。”
  “大公司就是这样，干了十年可能还认不全所有的人。”黎路点头：“我回敏行五年，连车间的工人都认识。”
  “敏行也不小啊。”姜竹西见油还始有烟，便将沥着水的菜拿了递给他，边说道：“是董事长有意培养你，所以让你每个部门转悠了一圈。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那倒是，但没有你那种和同事之间既斗争又合作的情谊。”黎路抬头看了姜竹西一眼，轻声问道：“除了人力部和行政部的同事有联络，公司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审计如常。”姜竹西沉声说道。
  “骑虎难下了吗？”黎路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可能是吧，也没太去探究他们的用意。”姜竹西见菜的火候到位，便拿了盘子递给他。
  “要不就一直休假吧。”黎路关了火后，边接过盘子边对姜竹西说道：“等我这边开完这次销售会议，我们去度蜜月去。”
  “你很想度蜜月呀？你都提了两次了。”姜竹西笑着说道：“我妈让我们清明回去吃青团，说是和董事长也约了。”
  “度蜜月和吃青团又不冲突。”黎路将盛了菜的盘子递给姜竹西后，抽了张棉纸巾打湿后擦了一把脸，这才盛了饭回到餐桌前。
  “有时间的。”姜竹西接过碗后，看着黎路说道：“我打算辞职了。”
  “因为总部坚持审计？”黎路沉眸看着她问道。
  “审计部的文件......意思是这次主要审产品部，我离职的话就不必再审流程部，如果不离职……”姜竹西的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不离职，就按原计划主审你，而且一定要审出问题来。”黎路不禁恼怒：“你不是说还有内部申诉流程可以走吗？咱们不离职，他们爱怎么审就怎么审，咱们奉陪到底！”
  “申诉的结果，也不过是将审计污点刷去半层、再留下半层。公司以内部规则辞退我，就算法律不认可，公司也不过是多补偿一些而已，不可能重新录用。”姜竹西轻声说道：“我算来算去，好像用辞职换不审计，是当前的最优选。”
  “……我不觉得。”黎路放下碗，一脸不悦地说道：“太委屈了，不能这样算。污点什么的算个屁呀，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就不让他们好过。”
  姜竹西看着黎路生气的样子，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叹息着说道：“你太任性了。”
  “你现在也可以任性，咱们又不缺这份工作。”黎路轻哼着说道。
  “可是我没任性过，学不会呀。”姜竹西笑着，微眯着眼睛看着黎路说道：“接下来的目标，是争取n+1的离职补偿，祝我成功吧。”
  “不要补偿，举报他们的税务，查死他们。”黎路恼声说道。
  “这个你可告不到他们。”姜竹西失笑着说道：“所有在异国发展的企业，因为法律熟悉度的原因，都极度的胆小谨慎。咱们国内企业出国是这样，别国企业在中国也是这样。”
  “然后人家在国内又没有工厂、产品质量也是每批都送检，你告什么呀。再说......我工作了快十年的地方，还是希望它好吧。”
  “你不是想和产品部合作研发？还有与江城代工厂合作半出口？我这边好聚好散，再去谈谈条件，给自己留条后路、也给你拓宽一条可以走的路，何必与他们生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