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差来到了s市，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肖鸢。
  在她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刚点了杯可可，一个长得漂亮、妆容精致的女人走进来，在我对面落座。
  肖鸢还是那样美丽，近几年我们这些人都被生活折磨地显了疲态，她却丝毫没变。
  点了杯美式，肖鸢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难道你是因为我不去同学会，所以特地来找我？”
  我和肖鸢是初中和高中的朋友，太过熟悉以至于她见面就单刀直入。
  确实，在见面前我一直在劝说她去同学会，因为受人所托。
  我无奈地笑笑：“才不是，我是出差。但是我还是劝你去同学会的，苏铭回来了。”
  提到这个名字，肖鸢的表情有了些变化。
  这个苏铭不是她的前男友也不是朋友，但却是她伤害的源泉。
  “苏铭联络不上你，只好找我。”我抿了抿唇，“他想和你道歉。”
  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肖鸢不是这样的肖鸢。
  初中时，她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任谁看也不是个美人。
  但是她性格活泼，学习上也努力，是班里的副班长。而苏铭，就是班长。
  苏铭并不讨厌肖鸢，但是也不喜欢。因为她黑黑瘦瘦的，但是却很有主见，意见不同时总是和他争一争。
  因为不太喜欢她，所以和肖鸢说话的时候，苏铭总是无意识地让她难过。
  比如他俩一起准备板报的比赛，肖鸢挺喜欢画画，画得也不错，自然就成了画黑板报的主力。
  她确实画的很好，大功告成的时候，其他同学都不由得夸了她。
  苏铭却说了一句。
  “没想到你长得很一般，画画能力却真的不一般。”
  当时我也在场，明显感到肖鸢高兴的脸冷了下来。
  但是她不是会回怼的人，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其他人不知道，可知道她很难过。因为她和我说。
  “我真的好烦，不知道是烦他，还是烦我自己的脸。”
  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想我会和苏铭大吵一架。
  但是肖鸢不会，她喜欢苏铭。
  副班长喜欢班长，在青春小说里的情节，在肖鸢身上发生却一点都不甜。
  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小，却密集发生，就像一个个小小的针，扎进少女的心。虽然伤不致死，可一阵阵的刺痛，让她整个心都不再明朗。
  肖鸢变了，还是黑黑瘦瘦，但是她不开朗了。
  她的学习还是很好，她还是很喜欢苏铭。年少无知就是如此，她还和我说，要和苏铭一个高中。
  是必然的，他们俩进了同一所高中，只是不一个班了。
  肖鸢有些失落，我却替她松了口气。
  被喜欢的人折磨，作为她的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只是感情的事，除非自己愿意醒，否则谁都叫不醒。
  在高中肖鸢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她才开始知道，原来化妆可以使一个人变美。
  她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护肤的工序，原来化妆她也可以变好看。
  原来她可以变白，也可以被人表白。
  肖鸢其实觉得化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是她对变美之后，旁人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无法自拔。
  除了苏铭。
  苏铭不再言语上伤害她了，但是他还是对肖鸢漠不关心的态度。
  肖鸢日渐变美，陌生男生都会主动和她说话，但是苏铭在路上见到她，却连个招呼也不会打。
  这让肖鸢很难受，她总是会回想，自己是否曾经不经意伤害了苏铭。可是想来想去，答案都是没有。
  他不会不知道肖鸢喜欢自己，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感觉到了。但是他就是这样冷漠到没有礼貌。
  肖鸢曾经喝醉酒和我说。
  “我那时当副班长，有些人不服气，不听我的还在背后骂我，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说的我都很在意，他随便的一句话，比别人骂我都让我难过。”
  肖鸢终于决定，要在毕业聚会上和苏铭表白。
  她要说清楚她这几年的难过，至少要问明白，为什么苏铭如此冷漠。
  毕业聚会那天，大家都喝了挺多酒。
  肖鸢鼓起勇气，把苏铭拉了出来。
  “你……”
  “你……”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同时开口。
  一时间有些尴尬，两个人都等待对方开口，可是却没了下文。
  肖鸢看到服务生路过，管他要了纸和笔，对苏铭说。
  “我们把要说的写在纸上吧。”
  苏铭点头，接过纸笔。
  肖鸢想了半天，明明那么多要说，那么多想问，却只写了一句话。
  “我想去你在的城市。”
  肖鸢的成绩不如初中好了，她和苏铭同为理科，但是却和他考不到一个学校了。她想，只要到一个城市也是好的。想问的，以后都可以再问。
  两人互换了纸条，肖鸢刚接过纸条就跑开了。
  她跑到卫生间，急忙打开了纸条。纸上的内容让她尴尬到无地自容，不知是气愤还是尴尬，她红了脸和眼睛。
  ‘你太在意你的外表了，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不要成为花瓶。’
  ……
  这是我最后在肖鸢嘴里听到苏铭的事。
  从此她没有再去过同学聚会，也没有和苏铭同框出现过。苏铭后来大学毕业后去了国外，肖鸢也找到了工作还开了店，两个人看起来都是越来越好。
  但我想，苏铭带给她的伤害和痛苦，她不会轻易忘记。曾经越是真心，现在回首就越会觉得愚蠢，肖鸢为他改变的一切，还有她骄傲的一切，苏铭都告诉她那多么一文不值。
  不管有意无意，他都伤害了这个女孩。
  也许现在他不再是当年年少无知的时候了，所以发现自己做的很过分，伤害了一个女孩对自己的真心，他想道歉了。
  可为时已晚。
  过了很久，肖鸢喝了口美式，淡淡地说。
  “道歉我接受了，但是我不会说没关系。”
  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有些人可以以一句当时年少，一笑泯恩仇。但是肖鸢不能，她知道自己付出了真心，确确实实的伤害她不能视而不见。
  总在说校园暴力会给人留下创伤，其实不一定是身体上的，语言使用不好更加会让人留下创伤。那么容易受伤的年纪，喜欢的人的几个言语，就足以像一把刀，留下深深的疤痕。
  但她不恨苏铭，正是因为苏铭，她才想通了很多，活得更加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