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眼神中的震惊、赞叹，有若实质。
  谢志也不回头，也不压制，只是喜笑颜开，深深一揖：“多谢长老指教！”
  他身后两人反应及时，随同施礼：“多谢长老指教！”
  “哈哈哈哈！莫客气！这些把戏，江湖日久，便能听个大概！”文长老虽然嘴上谦让，却笑的畅快。
  听到笑声，院内的铁剑门人探了探头，没见异常，便不再关注。
  谈笑之间，院内女子已收拾妥当。铁剑门诸人从宅内寻了几辆马车，安置女子，又套了几辆板车，装载俘虏、尸体。其中一架铜装马车，车厢全封，杨家长女就在其中。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东海。
  谈笑之间，时光流逝。不过几个时辰，便城门在望。
  夹在众人中，谢志细心观察。城门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来往百姓普遍神情平和、肌体丰盈，时常可见窄袖绑腿、携刀带剑之人，也没见到守城官兵勒索刁难。
  顺着石板街道悠然前行，眼看着两边灰砖红瓦、酒招布幌；耳听着身前身后招呼叫卖、议价寒暄，谢志几人皆是颇感趣味。尤其秦睿，虽然努力端庄，却时不时扭头四顾。
  这一番神色，落在文长老眼中，恰好对应上了之前所说‘首次下山、不巧迷路’，让他更是心中安定。
  悠然步行之间，众人来到一处官衙，翻身下马。
  文长老对谢志微笑说道：“这县尉与我相熟，谢少侠可与我一同前往。既可把事情分数清楚......也可解决户版难题。少侠意下如何？”
  虽是首次听说‘户版’，但谢志也能大概猜到是何事物。他心中惊喜，微笑拱手：“确是如此，多谢长老！”
  文长老摆摆手，哈哈一笑：“江湖儿女，守望相助，不算什么。如今天下承平，却豪侠众多。当今陛下对待我等武林人士，一如太祖。各位行侠仗义多多报备便是。”
  谢志闻言，虽然点头称是，却再次留心。
  说话间，衙门内便有一男子迎了出来。男子年龄不大，身量颇高，宽袍大袖，虽是相貌普通，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慑人气势。
  “文兄，多谢。此次又得铁剑门相助。艾某感激不禁！”说完，这自称艾某的男子，对着文长老深深一揖。随后，侧身虚引：“请里面吃茶说话。”
  “哈哈，艾县尉客气！守境安民也是我等分内之事！”文长老笑着回礼，说完一指谢志：“这位少侠乃是谢志，门派久在深山，是道家传承。他们同辈几人，受师门指派，初次下山历练，偶然迷路。恰逢其会之下，也帮我等击杀不少贼人。县尉请担待。”他一番大论，其实只为说明谢志‘不通世故’。
  闻言，艾县尉扭头正视谢志，肃容拱手：“如此，便也谢过少侠。里面请。”说完，静静打量。
  谢志神色平和，拱手回礼。
  与艾县尉一番交谈，谢志不但解决了几人户版，还得了‘银货’五十枚。山贼赏格合计银货一百，但文长老大手一挥，分了一半给谢志。谢志也不客套，拱手谢过。磊落洒脱、恢弘大气的模样反而让艾县尉、文长老刮目相看。
  说起银货，谢志颇感趣味。据说新国开朝之后，王莽曾多次改革币制，定下五品，即金、银、龟、贝、铜。如今世事变迁，仅剩金银铜三种，皆是外圆内方的泉币模样。一金当十银，一银当千铜的兑换比列也基本稳定。
  出了衙门，谢志将银钱扔给秦睿，便随着文长老安步当车，谈天说地。
  行走间，文长老一边介绍身边街道，一边随口回答谢志提问。不过几刻钟，众人就来到一处院落。院落围墙高大，四周绿树成荫。落日余晖之下，显得沉静悠远。近丈高的门楣之上，写着几个隶书大字。
  铁剑门。
  大字之下，另有几个小字，‘东海郡太守王晟’。
  虬髯汉子将谢志等人带入院内，伸手招来几名杂役弟子，将他们的食宿安排下去之后，才微笑看向谢志：“铁剑门虽谈不上豪门大派，但在郡内也算首屈一指。今日天光已晚，门主也已经休息。几位想必也是乏累，且安心住下。明日我带几位拜见门主。”
  “多谢长老。”几人各自拱手，随即跟着杂役弟子前往客舍。
  客舍只有两间，皆是正房，且都在一个小院。谢志推门一看，屋内虽不豪华，却干净整洁。床榻铺盖皆单独摆放，显然刚刚换过。
  “几位贵客，文长老嘱咐：几位长年相处，想必住所相近，才更加自在，故而特意安排了这个小院。长老还吩咐：若是几位不满意，想住独院，也已为诸位备下，听凭选择。”
  见谢志等人打量室内装饰，杂役弟子微微躬身，认真解释。
  “满意。这就很好。我等确实习惯住的近些。”谢志看了眼其余两人，然后拱手道谢。随后他又跟秦睿要来一枚银货，双手捧给这名弟子：“小哥儿辛苦，请拿去买茶。”
  没想到，杂役弟子横眉怒目，后退一步，喘了口粗气，才闷声说道：“诸位莫要小觑了我.....莫说我不屑为之，就算喜欢银钱，被文长老知道，也会打断双腿赶出门去......既然几位满意，天色不早，便早些休息。”说完，昂然而去。
  “......”
  一时间，几人都是目瞪口呆。
  少顷，赵敞感叹：“没想到......连杂役弟子也是如此磊落气概。”
  谢志、秦睿心有同感，皆认可点头。
  室内略静了一会，还是谢志首先开口。
  “两位，明日由我去街面上打探消息，你们二人就跟随文长老学些功法，如何？”
  “......功法之事，先不着急。谢......师兄，适才听你提起真气二字......”最初听到‘真气’，秦睿便心中惊讶，思量多次，最终决定直言相问：“......你说的是‘营气’吧？”
  提及此事，赵敞也是讶异难言。原以为谢志也是传承有序的世家子，却没想到会说出老掉牙的名词，他接言道：“......没错，谢......师兄，你确定是真气？现世有定论：古时近乎万能的真气，只是传说。现在早已摒弃......真气就是‘营、卫’二气。‘营气’便是消化吸收的营养精华，在体内自主游走。锻炼之后，可以驱使......内家拳称为‘阴气’。另外还有‘卫气’，也就是‘阳气’。它其实是人体的免疫机制，同样是自主游走。锻炼之下，也可驱使。二气运行壮大，确能让人力大身轻、长寿去病......但即便道家所谓‘服气’、‘食炁’、‘金丹’，也不过是以特殊手段调动它们。‘气生’、‘气行’、‘脉开’、‘气凝’四个关卡，无论内外拳术，还是金丹符箓、服气楼观，万变不离其宗......你......”
  没等他说完，谢志便开口打断。
  “我们现在身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