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绝境
作者:藤柏      更新:2021-06-07 08:31      字数:2152
  “你当我是何人!”
  袁枚横眉怒目,正要再说,却突然躲到树后。
  ‘嚓’
  一支羽箭,斜斜插入地面。
  对方距离更近,却速度不减,显然意图纵马而过,到前方堵住去路,防止下马之际,二人逃跑。
  “耳朵!”
  情势危急,谢志却仍是语气沉稳,但稍高的尾音,还是透露出了一丝紧张。
  “休想!”
  袁枚根本不看谢志,觑准了一个机会,便引弓回击,虽然并未命中,也让马上骑士立刻伏下了身体。
  此刻,谢志无暇他顾,虽然真气仍有滞涩,也只能紧紧盯着疾驰而来的二十余骑追兵,默默调和心神、搬运真气。
  待他勉强调整到精神自足、与物无争之时,追兵已至眼前。
  “杀!”
  啸声骤起,似可穿云裂石、又像罄缶交击。
  那些追兵胯下的马匹,不但皆非战马,更是追击整日。骑士以马刺压腹、刀剑割臀,才逼迫它们疾奔到此。
  眼下啸声猝然入耳,它们同时大惊,肌肉应激绷紧。其中数匹,人立而起,将骑手掀下马背,甚至偶有践踏;另有十数匹,前蹄跪倒,骑手被甩至半空,落地必然重伤;最近的数匹,闻声后便直接翻倒在地,不但自己滑出老远,更将身上骑手压的骨断筋折、惨叫连连。
  啸声过后,仅有五名追兵仍在马上。虽然他们适才稍稍落后,受影响较小,但胯下马匹却嘶吼蹦跳、疾走狂奔。几名骑士本就心神受损、头晕脑胀,马匹蹦窜几下之后,也纷纷落马。
  啸法又建奇功,谢志却没空庆幸。
  他纵跃而出,环首刀迅速削砍,专挑摔倒在地、仍可活动的骑士下手。或是斩腿、或是劈肩、或是刺颈、或是割腹,他不求一击必杀,只求在最短时间造成最大伤害——追兵人数太多。
  这些骑士先被啸法震慑,后又摔到马下,脑中都是糨糊一般,连还手意图都未产生,便被击杀——即便略有挣扎,也于事无补。
  见到马匹受惊,袁枚也狂奔而出。他与谢志不同,直奔最后落马的几名骑士——刚才他便发现,其中有两人黑布蒙面,显然是害怕暴露身份。
  几步纵跃,速度渐起。借着疾奔之势,他手中钢枪犹如长虹贯日,刺向其中一人。
  谢志数次运用啸法,随后便长途狂奔,真气已是略有不济。袁枚的目标男子落马姿态并不激烈,适才距离也稍远,受影响不深,故而袁枚奔至身前时,他已经反应过来。
  虽然钢枪袭来,但他久经战阵,不慌不乱,摘下兵器,便侧身弯腰,反手抡出。
  ‘当啷’
  一支盘龙棍,呼啸而来。
  它以横打直,不但从侧面磕开钢枪,而且棍梢儿一转,便扫向袁枚脸颊。
  袁枚额头后仰、右腿侧步,以毫厘之差让开来袭棍棒,同时手中钢枪借力横移,转而刺向旁边一名高大蒙面男子。
  那名男子刚刚恢复清醒、站起身体,正待掐诀诵咒,发现钢枪骤然刺来,仍旧应对沉稳。他略一侧身、同时退步,既让过了钢枪,又暂时脱离了袁枚的攻击范围。
  袁枚行走天下,挑战诸家,争斗经验也是异常丰富,虽然一击不中,但是枪势不绝。
  左腿前踏、拧腰送臂,他手中枪鐏顺势杵向持棍男子。
  盘龙棍挥舞开来本就迅捷凌厉,男子刚才一击不中,同样借力转身、回手反扫,抢在枪鐏袭来之前,将棍梢儿再次劈向少年。
  他明知盘龙棍稍短,必然会被枪鐏后发至,却悍勇异常、不闪不避,一棍劈在少年肩膀之上。
  ‘呃嗯’
  少年咬牙闷哼,身体倾斜、左臂垂下,显然是被打断了骨头。脸色陡然惨白,他仍强忍疼痛,松开钢枪,纵身后跃,脱离战团——单靠右手挥舞钢枪,只会让对手占尽先机。
  男子嘴角溅血,同样捂胸后退。他硬挨枪鐏、以伤换伤,只为给同伴创造机会。
  袁枚刚想抽出腰里弯刀,余光却看见一道剑光,从左侧袭来。剑光袭身、左臂剧痛,让他脑中空白。
  ‘当’
  余音不绝,金铁交鸣。
  ‘呲’
  牙酸齿冷,刀刃摩擦。
  一柄环首刀,横空而至。它以刃对刃、由下而上,不但挡住剑光,又将长剑引往一旁。
  谢志一路击杀追兵,脑中不敢细想。待他抬起头的时候,袁枚已经被人一棍击伤。
  大步奔向少年的同时,他眼光略扫,便发现一名身形瘦小的蒙面男子,躲在一旁;另一名高大蒙面男子,正站在一旁,手中指决法印不停变换,让人汗毛耸立——这两人暂时不见威胁,可不理会。
  最让谢志身体发冷的,是另外两名分持刀剑的男子,已经隐隐将袁枚夹在中央。
  见到袁枚弃枪后退,左侧持剑男子弓步送臂,手中长剑一闪,刺向少年。
  谢志将将进入距离,仍是仆步贴地、伏身展臂,将手中钢刀扫向剑尖儿、引向旁边,同时纵跃翻滚,趁机抓了把尘土,挥臂扬出。
  啸法、尘土屡次建功,谢志不但愈发顺手,而且心中坚信可逼退对方。但世事无常,他刚翻到男子附近,便见一道刀光袭来。
  刹那,甚至更短。过往种种,在他眼中闪回:
  孩提时,牙疼的打滚儿,被父亲带去针灸,两针便好;痊愈后,因为好奇,天天跑去偷看;嘴甜貌萌,拜师;师傅悉心教导,他全盘相信;
  少年时,每日存思服气、锻炼导引,除了身体健康,却并无突破;说给同学、亲朋听,只有嘲笑;仍旧尊敬师父,却不再信什么修仙;
  大学时,放假才会偶尔看看孤身一人的师傅;师傅每次讲起宗派传承,他只是微笑不言;暑假驴行,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内,偶然修炼,一举突破;心中懊悔惭愧,他赶回家中,师傅已然离世;
  毕业后,曾经的羞辱、懊恼、惭愧、倔强最终都化为执念;即便家人不理解、亲朋嘲笑、同学讥讽,也坚定不移;数年间,穿山越岭,吃尽了苦头,却也或是主动、或是被迫的学会了种种技巧;终于,此次在后蕃找到了造像、得到机会,却又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现在,即将死在这里......
  “我要死了......”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