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开始害怕，它的棱角已经融化，滴下来黑黑的金属残渣。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锤子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懦夫了。
  “我怎么知道。”霍竑看着那些腐蚀液流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子牙那老头儿肯定在外面偷着乐呢，你死了他就可以进来抢你的万灵之灵。”
  “万灵之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别丢了。”
  ……
  “你说，我要是死了他会进来抢我的东西，那我们等他进来的时候，逼他把咱们带出去如何？”
  “你说的轻松，你能撑到那老匹夫进来么？”
  红色的粘液缓缓地围住两人，霍竑现在一动都不敢动。
  “我们上去看看？”霍竑指了指头顶，这里是大鱼的胃部，往上走可能能到达比较坚硬的头腔。
  “鱼头上面脑髓液的部分骨骼坚硬，而且还防水，我们上去试试？”
  锤子没等霍竑说完就带着他升空。
  红色粘液立即淹没了霍竑刚才脚踩的地方。
  锤子几乎是进入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它看到阻挡物直接砸碎穿过，它没有理会身后被那些破碎的骨头扎得遍体鳞伤的霍竑。
  他们很快到达了那条鱼的脑髓部分。
  他们在骨骼上掏了一个小洞，而后迅速钻了进去。
  地动山摇。
  那鱼似乎在拼命地挣扎，不断地在血海中翻腾，霍竑和锤子此时就像长在鱼脑里的寄生虫，鱼无法忍受。
  脑髓液很快就被放干净了，霍竑看到里面缠绕的神经，神经节巨大，霍竑看到里面脉动。
  “喂，这里能看到九天。”
  “什么？”
  “九天。”
  “已知世界之外的世界。”
  “怎么看？”
  “不知道。”
  霍竑突然想砸死锤子，不知道怎么看为什么要提这档子事，说话说一半很吊胃口。
  锤子也很发愁，它四处转悠查看有没有红色血海灌进来。
  “你知道么？这种东西对黑精灵可是大餐，这里面熬煮着很多很多神的血肉以及灵魂，但是除了黑精灵没人能消受这种东西，里面蕴藏的杀机可以湮灭一切东西。”
  霍竑突然想带一点出去给泽西。
  “有没有什么容器能把这些东西带出去。”
  “你别开玩笑行么，什么容器能装它们？一接触就融化了，你觉得连我都成这样了……”锤子心疼地看着自己卷曲的一角。
  雷神看到会心痛死。
  “喂，我看到九天了。”
  霍竑站在一个巨大神经节底下，他本来想试一下手感，结果万灵之灵直接闪烁起来，像是在充电。
  充电的同时，霍竑看到了锤子所说的九天。
  ……
  熟悉的纪阳宫，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莺歌燕舞芳华绝代，粉色樱花，落英满地，有曼妙女子在院中起舞。
  ……
  还有一片荒茫大漠，上面伏着一艘银河战舰，战舰上的人员抱着武器，在飞船旁边死守，一种奇怪的长着獠牙的生物正在猛烈进攻。
  它们跑的姿势就像是什么史前生物。
  ……
  接下来，是一片浩瀚星空，星空里漂浮着奇异的尘埃，尘埃互相吞吃碰撞，有穿着太空服的人拿着吸尘器之类的东西收集发光的尘埃。
  ……
  他看到一个慢慢旋转的卷轴，卷轴巨大，它卷起来的纸张甚至被当成宫殿的墙壁，宫殿里有精美的华表，卷轴慢慢旋转，上面写着很多人名。
  ……
  最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戴着皇冠。
  手里捧着一本卷轴。
  他拂了拂长袖。
  回头。
  目光与霍竑接上。
  霍竑一阵惊悚，他以为对方不会看到自己，结果下一刻直接对上对方火红色的眼睛。
  里面像是烧着火。
  那人合上了卷轴，大手一挥，霍竑眼前便再也找不到那个人。
  ……
  “喂，那人是谁？”霍竑问旁边的锤子，锤子也挤在旁边和霍竑一起看着画面。
  但锤子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只是霍竑看到了那些画面，于是锤子一脸懵。
  “什么人？”
  霍竑意识到这些画面只有自己可以看到，纪阳宫，大漠，星空，王座。
  那些是什么东西？
  万灵之灵开始璀璨。
  光芒大作。
  “这是怎么回事？”霍竑觉得万灵之灵的能量正在迅速流失，那些光芒好像带着万灵之灵残存的力量越走越远。
  果然，万灵之灵开始发白，最终光芒暗淡下去，不再有反应。
  “我真想锤死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万灵之灵死了？”
  “它就是个物件，哪有什么死啊活啊的？”
  “不是，它是一种万神灵魂的粹集物，它最终会演化出自己的灵魂，所以它其实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也会死。”
  “你居然这么暴殄天物，你居然把万灵之灵又毁了一次，你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锤子抱怨了一通突然停住，他觉得霍竑可能不是什么普通人，身内有万灵之灵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他想起格雷索的神话。
  格雷索是上界王朝的太子，征战无数，杀伐无数，也胜利无数，他甚至在二十出头就得到了整个上界包括阿斯加德神界想要得到的东西，万灵之灵。
  只要格雷索一上位，皇朝必将走向极盛，甚至有可能吞并其他小国彻底统一上界。
  阿斯加德神界的奥丁早就盯上了格雷索，那时奥丁迟暮，诸神黄昏就要到来，如果能够从格雷索手中夺走万灵之灵，神界的砝码就多了许多。
  可就在那时，格雷索带着万灵之灵一起消失。
  没有人知道原因。
  锤子觉得眼前的霍竑，很可能就是格雷索本人，突破界壁代价很大，他可能只是失忆了而已。
  于是锤子再次放弃节操：“我认你做主人，你收了我好不好？”
  霍竑呵呵一笑，他觉得这锤子简直软骨头至极，即使收了它，日后怕是也没那么好收拾。
  于是霍竑没有回答。
  ……
  锤子预料的没错，姜子牙确实进来了。
  它听到了姜子牙唱起渔歌，他估计是划着船进来的，他那艘船可以不被血海侵蚀。
  霍竑和锤子只能在现在的地方继续等待，出去有可能会暴露。
  姜子牙久寻无果，果然大发雷霆，他在外面不停地咆哮。
  突然，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老匹夫过来了，咱们也没办法，我跟他拼了，主人，交给我。”锤子突然义气了一把。
  锤子觉得自己得给霍竑留一个不错的印象，万一他哪一天突然想起自己逆天的过去，估计还能提携一下自己，雷神之锤要是可以晋升为圣物，那也不失为美事一件。
  姜子牙果然推测出霍竑的藏身之地。
  远远地，姜子牙挥起鱼竿，向霍竑甩过来，那鱼线上绑着死神之牙，死神之牙周围翻腾着黑雾，霍竑好似看到了未被削弱之前的海拉，海拉披头散发像是弃妇。
  好可怜。
  可是死神之牙丝毫没被霍竑的怜悯动摇，它尖叫着破空飞来，到了近前，瞬间幻化出无数颗牙，包围着霍竑，就像一只刺猬。
  死神之牙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现在无论你是何方神圣，都得死了。”姜子牙嘿嘿笑着，他咳出一口黑痰，“毁我宝物，就算是与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已经把我的毕生修为出卖给了死神之牙，换回了一缕海拉的残魂，这可不是那个柔弱的小妹妹，这是死神海拉，我看你怎么逃出死神之手。”
  “死神的诅咒一旦沾染，任你有通天手段也不能复活，你没有机会再叱咤风云了，再见吧格雷索，你的神话，我会帮你传下去的。”
  霍竑心生厌恶，姜子牙居然把万灵之灵当成他自己的东西。
  但是死神之牙卡住了霍竑身上所有的关节，霍竑没法动弹，雷神之锤还没来得及救主，就被幻化出的黑暗海拉再次捏碎。
  又得找黑精灵泽西修补了，如果还有命出得去的话。
  姜子牙一把把霍竑拎起来，用长长的指甲捅进霍竑的胸膛，万灵之灵不再发光。
  “可恶，你居然真的把它毁了？”姜子牙怒发冲冠，拽着霍竑就往外走，走到鱼体内部，毫不犹豫地把霍竑丢进血海。
  雷神之锤没法自己复原，它的每个碎片上再次沾染上海拉的诅咒。
  姜子牙坐在乌篷船上，捏着茶杯，看着霍竑沉入血海。
  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了机会，可以趁你虚弱之时得到万灵之灵，可谁知你要毁掉它，你浪费我多少年的时光，我今天要一并讨回来。
  ……
  霍竑觉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灼烧，胸膛发烫，他觉得这逆天救人的路真难走，稍不留意就要死。
  哎。
  那又能怎样？
  既然已经选择要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他还在坚持，突然，他觉得身边的一切痛苦都消失了，眼前出现了金色的光芒。
  该死，真的死了么？居然真的有天堂。
  一段时间之霍竑意识到这不是虚幻，万灵之灵真的发光，四周的血海开始涌入霍竑的胸膛，又从背后流出。
  流出的血海居然是一片绿色。
  血海里蕴藏着神的血肉灵魂，以此为食的万灵之灵开始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