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商场大门。
  往昔种种，她不再留恋。哪怕未来艰难，她也无所畏惧。从此刻起，她只为自己活。
  第一站……
  乔以婳想了好一会儿，摒弃了再去胡吃海塞的打算，选择去海洋馆。
  十二岁之前，她和妈妈，外婆去过一次海洋馆。
  她喜欢看游来游去的鲨鱼，鲨鱼霸气威武，小鱼全怕它。它懒洋洋地顺着流水在水下玻璃通道外游动，偶尔脑袋靠近玻璃墙体，转动小眼睛看看外面。
  乔以婳还幻想过自己死后会变成一条鲨鱼，她会撞破玻璃，游回大海。
  买票进到海洋馆，单独来的大人就她一个。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子，跟着讲解员一步步地往前走。
  乔以婳直接去看鲨鱼。
  大家伙和记忆里中的一样，懒洋洋地在水里游晃，长长的身体从游客眼前慢吞吞地滑过去。
  可是玻璃通道似是比她想像中的要短多了，没几步就到了尽头。
  走廊前有休息室，那里有卖各种小商品的柜台。好多小朋友在这里买了螃蟹或者海绵宝宝的头饰戴在头上。乔以婳也买了一个玫瑰色的螃蟹发箍，螃蟹的眼睛上装着弹簧，随着她的走动摇晃不停。再买了一个棒棒糖，坐到海豚表演区等表演开始。
  前后左右全是尖叫乱窜的小朋友，难得有几个愿意安静坐着的，有好几回小朋友的酸奶盒子都丢到了她的脚边。
  乔以婳突然间就心烦气燥，了无兴致。
  原来过去的时光真的补不回来，一个人看完了鲨鱼，她还是长大了的乔以婳。这里不再适合她了。
  她沮丧地跑出海洋馆，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行人，不知能往何处去。
  对，去看电影！
  她又给自己打了一针鸡血，拦车去电影院。
  快到中午了，电影院并没有多少观众。她站在售票台前上下打量了一遍电影预告，发现居然没有啥合口味的影片。
  是她老了吗？为什么这些八生八世，桃花时代，甜蜜风暴统统引不起她的兴趣。还有那几部恐怖片的海报——什么样的脑残才能设计出这种东西？若是在她手下干活，一定被她训得体无完肤。以前听朋友调侃现在的电影纯属圈钱骗钱，今天进来看一眼，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是，来都来了，还是要挑一部吧。
  乔以婳不情愿地买了部恐怖片的票。反正是来看电影的，与其看别的睡着，不如看看恐怖片吓得自己睡不着，这样才不至于浪费了票钱。
  整个放映厅，加上检票员，一共五个人，前面两对情侣，各抱着一桶爆米花，稳霸正中间的位置。
  乔以婳也跑去抱了一桶爆米花，戴好3D眼镜，坐等电影开始。
  前面的两对小情侣紧紧依偎着，尤其是第二对，那男孩子温柔到让乔以婳嫉妒，不时会偏过脸亲吻一下女生的脸颊，女生会娇俏地笑，然后往他怀里钻。
  没几分钟，乔以婳坐不住了，换了个不用直视他们二人的位置。
  这地方又偏又黑，斜着眼睛看屏幕，还真是观看恐怖片的绝佳好位置。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直盯住屏幕不放。
  国内恐怖三要素之一的大胸在屏幕上闪来闪去，看得人无比尴尬，不仅没有吓到她，没一会儿，她开始昏昏欲睡。眼皮子上下打了会儿架，她的脑袋往后 一靠，睡着了。慢慢的，她开始往下滑，一直歪到了扶手上趴着，从前面看压根不看不到她了。
  梦里乱糟糟的，方悦城，爸爸，妈妈，轮番在脑子里闪动。她忍无可忍，于是拔腿就跑……四周白茫茫的，她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脚下突然一滑，人直直地往深渊坠去。
  伴随着一个激灵，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慢慢坐正。
  屏幕上正好有一个青面女鬼张着血盆大口，往前扑。她戴的是3D眼镜，女鬼扑过来的场景还挺真实，没从梦里缓过神来的乔以婳直接用爆米花桶扣了过去，紧接着是拳头捶下，连续几下……
  嗷嗷……
  惨叫声之后，前面突然跳起来一个大男人，捂着脑袋气急败坏地朝她怒吼。
  “你他妈疯了吗？”
  乔以婳取下眼镜一看，原来那对情侣不知道什么也坐到这角落来了，男孩跳起来，本来就解开的裤子直接往下掉去。
  这可怜的大孩子头顶爆米花桶，手忙脚乱地去捞裤子，气到一副要爆炸的表情。
  乔以婳半张着嘴，拳头半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小子干吗在这里脱裤子啊？
  过了会儿，她终于明白了。这小子和那女孩子在这里正在进行不可描述的刺激的事呢！可能两个人太激动，这里又太黑，两个人没发现后面两排已经睡着的乔以婳。
  待男孩子系好皮带，乔以婳站了起来，转头看着女孩子，慢悠悠地说道：“对不起，刚刚以为是女鬼扑过来了，没想到是你们两个。”
  “你瞎了吗，这么大两个人在这里。”男生骂骂咧咧，说些难听的粗话。
  乔以婳有些生气了，两个人在影院里干这种事，怎么不知羞耻的呢。她拧拧眉，开口了。
  “姑娘，以后要嫁，一定要选一个靠谱的，肯为你着想，肯为你准备一个浪漫漂亮的地方的好男生。七块七的打折票，不知道多少人坐过的椅子，你怎么愿意的？”
  没想到女孩子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尖大骂，“你算啥东西啊？你管我啊？”
  乔以婳拧眉，背上包包就走。
  “臭女人你站住。”男孩子不依不饶地过来拽他。
  乔以婳本来感觉打了人挺对不起他们的，但是这时候变得很生气。
  为什么女孩子不好好珍惜自己呢？在这里干羞羞的事，看那张脸也挺稚气呢，偏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满足这种还一事无成的男孩子的欲望。女人为什么不能尊重自己，要作践自己？
  乔以婳本来只是想做一点以前没时间做的事，没想到成了闲事婆，惹了一肚子气。
  她被男孩子拽回来，推回座椅上。男孩子摆出一副要揍死她的样子，继续骂骂咧咧，满嘴跑火车，乔以婳上下八代都被问候了一遍。
  乔以婳终于忍不下去了，在公众场合干这种不要脸，怎么有脸在这里叽歪的呢？她跳起来，直接一拳头打中了男孩子的鼻子。
  男孩往后一倒，四仰八叉地往后翻了个跟斗，倒栽葱一般栽进了前面一排座椅缝隙。
  乔以婳趁机往外跑，等那男孩子从椅子下面爬起来，她已经冲到了大门口。
  想不到平淡的一天，以她搅黄了别人的好事，还和人打了一架结束！
  她跳进电梯，弯着腰笑得肚子疼。
  但是没几一会儿，乔以婳笑不出来了。她跳进电梯之后又忘了按下行的键，那个男孩子追进来了。这孩子鼻子被打歪了， 鼻血糊得满脸满嘴都是。
  乔以婳此时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把别人打伤了。
  这样，很不对啊！
  可虽，她又觉得这样很可乐啊！
  于是她指着男孩子又开始笑，越笑越大声，还用手指头比：“真的，孩子，赶紧去医院，我给你出钱。”
  “喂，什么孩子啊？”男孩子已经气疯了，一手捂鼻子，一手握拳想招呼过来。
  乔以婳推住他的手，继续笑，“不行了，我快笑死了……我打你，顶多赔几百。你打我，我能让你赔几十万。你赶紧把拳头收回去，好好感谢我，我今天让你省了几十万。”
  “疯婆子你有病吧！”男孩子气急败坏地狂吼。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了。
  乔以婳忍住笑，小声说：“你追不到我，也不必打残自己啊……”
  “什么？疯婆子……”男孩子完全懵了。
  乔以婳摆了摆手，把他推出去，关上了电梯门，“好了，不要再追我了。”
  男孩子还要继续发难，这时有一只手挡住了电梯门，紧接着是笔直的西裤裤管闯进她的眼中，慢慢抬眸看，厉瑾之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干吗也追着我跑？”乔以婳楞住了。
  厉瑾之的视线往上，看向她头上的玫瑰色发箍，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把外面的人都挡开了，包括那个继续咆哮的男生。这一群人气场强大，那男生的声音渐小，加上鼻血一直在流，没有再追过来。
  乔以婳抿抿唇，往角落里站了站。看上去他不是追着她来的，是过来办事。
  “厉先生，这几层的情况你都看过了，觉得怎么样？”跟着厉瑾之的一名男子把文件夹给他看，恭敬地问道。
  乔以婳瞟了一眼，“云开开发计划”几个字让她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