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27章 自由
作者:舞雩仙      更新:2021-06-06 21:01      字数:1568
  虽然努力提醒自己一定要克制住,但是当千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后灵雨还是忍不住要哭了出来。
  苏林与孟潜在他眼前逝世,之后又如同一个犯人一样被监禁在病房之中,只能独自一人默默忍受心中的痛苦,就算是在梦中,后灵雨也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在尘埃区中经历,眼睁睁地看着苏林和孟潜被藤蔓包裹,自己却无能为力。
  直到现在,在看到千鸟之后,后灵雨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下来,丝毫在她身旁自己便再也不用担心一般,所有的痛苦、担忧、悲伤都能够和她分享,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能够陪在他身旁。
  心中万千波澜,但是最后后灵雨只是对着千鸟笑了笑:“你来了。”
  “嗯,这边还好吧。”千鸟也对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还好。”后灵雨挤出两个字,一下子不知道再说什么。他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逝,就像是汹涌的大海陡然静止,磅礴的力量消散不见,激情与渴望在现实面前退缩到心底。
  后灵雨这时候才注意到背后的唐焱:“唐师。”
  唐焱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短袖,上面还有大写的“ny”字样,这是上一次他去纽约参加一个研讨会时买的纪念品,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分到了一件,后来这也成为了他们的工作服,苏林选的是绿色,而孟潜是鹅黄色……
  “对不起,苏林和孟潜他们……”后灵雨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大滴大滴的泪珠滴溅在眼镜片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们都知道了,不要自责,你能够逃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唐焱轻声说道。
  “他们的父母……”
  “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他们……唉……”
  一只手轻轻搭在后灵雨肩上,散发着热量,后灵雨抬起头,正好对上千鸟那双水晶般澄澈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到一丝解脱。
  “你的父母很担心你,他们也想赶过来,但是被我劝住了,你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照顾一二。”唐焱站在床前,慢慢说道。
  后灵雨接过千鸟递过来的纸巾,把泪水擦干净:“嗯,现在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应该过来。”
  病房之中出现短暂的寂静,似乎所有人都需要一些时间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医生说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后灵雨终于不再哽咽,率先开口。
  “嗯,我们也知道了,不过之前并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所以东西什么的都没有准备,你是想现在就走,还是再……”
  “现在就走。”后灵雨迫不及待地说道。
  “立刻。”千鸟几乎是和后灵雨同时说出口。
  “行,如果你愿意,不过你的衣服……”
  “没关系的,我以前的东西都没扔吧。”
  “我们搬到这里的时候,你的,连带孟潜他们的东西都带了过来。”千鸟轻轻用手拍拍后灵雨的背部,生涩,但是温情。
  “嗯。”后灵雨生怕自己再次忍不住哭出来,他双手撑着床沿站起来,拒绝了千鸟的搀扶。
  长久地囚居在病房之中,后灵雨竟然有些不适应外面有些阴冷的天气,惨白色的阳光穿过云层,几乎带不来多少温暖,七月的苏州竟然已经有了初秋的氛围。不过阴雨的天色,空气却是极好的,只是在舒畅的凉风之中,隐隐似乎还能闻到尘埃酸涩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后灵雨沿着水泥路慢慢向大门走去,在地面上看到的景色与窗户中看到的竟然有那么大的差别。原来院子之中比他想象的要热闹得多,不时有人从大门口走出,然后向着两旁的建筑走去,有些人穿着白大褂,有些人则穿着黑色的西服,他们神色匆忙,来去无声,就像是阴冷色调的电影背景,渲染着孤独寂寥的氛围。
  地面上亮晶晶的水泊其实只是一层薄薄的积水,踩上去甚至溅不起水花,脚上的棉布拖鞋沾上了黑色的泥水,一圈一圈洇染开来,平白无故得到了一圈花纹。在大楼背后传来喧闹的声响,木质的箱子扔到地上,传来沉闷的撞击,不知道他们在搬运什么。
  在前面,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停在大门口,唐焱推开了车门,然后把后灵雨搀扶进去,车子里面传来皮革的浓厚味道,似乎还没有使用多久。
  后灵雨前额靠着窗户,突然注意到,草坪那边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一只乌鸦绕着树梢沙哑地叫着,孤零零的声响很快消失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