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3章 会面
作者:舞雩仙      更新:2021-06-06 21:00      字数:2675
  以往夜晚的西伦敦区总是显得热闹非凡,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总是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喜爱的娱乐,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或是端庄持重的老者,在夜幕之下翩翩起舞,释放着白昼没有耗尽的精力。
  在第三大街尽头的一个小巷子之内,藏着一家名叫“hotpie”的小酒吧,它的大门是维多利亚时代的造型,而里面的装饰则是努力向着上世纪五六十代靠拢,里面的乐队,甚至还在唱着甲壳虫乐队的金曲,这也意味着,当你走进这家酒吧的时候,你就短暂地与无处不在的网络世界和不加限制的电子广告隔绝,并且要和见到的每一个人打声招呼,然后在一晚上喝掉一桶啤酒。
  所以当维迪亚达西装革履地走进这间酒吧的时候,他未免感到有点不太适应,而欧格拉菲亚已经坐在一个远离电视的小角落里等着他了。
  “我认为你应该更加小心一点!”在习惯性地环顾四周之后,维迪亚达小心地坐到欧格拉菲亚对面,对他面前的发泡酒不屑一顾。
  “这里不是挺好的麽,只要小心一点,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不要跟我装傻,今天早上那张纸条难道不是你塞进去的吗!该死,要是这张报纸被别人先看到了……”维迪亚达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张邀请他来到这里的纸条就这么夹进了他每天都要读上一读的报纸之中。
  “放心,我可以保障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看到的。”欧格拉菲亚无视了维迪亚达的愤怒,啜饮了一口杯中的琴酒。
  “你们在我的身边安排了人!”维迪亚达一下子便明白了欧格拉菲亚话中的意思,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我认为我们今天在这里会面可不是为了讨论你平时的保密工作的。”
  “你以为我会对此熟视无睹麽!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的,你们……”维迪亚达盯着欧格拉菲亚的眼睛,生生收回了后面半句话:“说吧,你为什么叫我过来。”
  “我想确定一下,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走。”欧格拉菲亚平静地说道。
  “你永远也不知道怎么求人,是么?”维迪亚达无奈地说道:“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本周五行动,你可以再带一个人一起。”
  “好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一下。”
  “也在这里麽?”
  “不,他在我们的藏身之处,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那个地方麽,今天我带你去。”
  欧格拉菲亚起身对着柜台方向做了一个手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两个穿着衬衣的男子,站到了维迪亚达身后,摆明了就算是他不想去,也要强行带着他去。
  虽然心中恼火,不过维迪亚达还是站了起来,然后老实地跟着欧格拉菲亚穿过厨房后门,原来酒吧后面的庭院里已经停了一辆银白色的三厢轿车,车身侧面布满了划痕,两个巨大的排气管无疑说明这辆车悠久的历史。
  就在维迪亚达准备上车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个男子递上来一条黑布,示意维迪亚达绑住眼睛。
  维迪亚达一把夺过黑布条扔到地上,大声说道:“要么这么去,要么干脆就别去。”
  那个递上布条的男子一下子涨红了脸,但是欧格拉菲亚对他摆了摆手:“行吧,我相信你。”
  那两个男人后退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布条不再说话。维迪亚达也板着面孔,虽然在这一点上他取得了小小的胜利,但是要在接下去的谈话中要取得主动,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强硬。
  一路之上,车厢内的几人都没有说话,维迪亚达在脑海之中努力辨识着路线,并且注意到几个人恰好避开了警察所有可能的巡逻路线,这说明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而且他们对警察的值班布置绝对有所了解。
  车厢内还保留着一股面包的甜香味道和快要腐烂的菜叶味道,借着一闪而过的路灯,维迪亚达注意到汽车座椅下面有着已经干掉的泥土印记,再结合汽车挡泥板上的泥块,这辆车看来就是酒吧用来运输食品的。而欧格拉菲亚恰恰选择了这个酒吧作为碰面地点,特别是她和酒吧内酒保等人的关系,基本可以确定这间酒吧就是他们平时的据点之一,由此可以推断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应该就是伦敦郊区的一处农庄……
  就在维迪亚达漫无目的地在心中做着各种各样的猜想的时候,轿车已经开上了离开市区的主干道,又行驶了大概20多分钟,轿车拐到了一条次级公路之上,随后又在一条乡村公路之上颠簸了10多分钟,期间不时能够听到汽车底盘与地面的摩擦声,最后轿车驶向了一条泥路,在一个农场门口停了下来,随着车子的到来,农场周围的围栏露出一个缺口,那是一道隐藏得很好的自动门。
  整个农场似乎还保留着上世纪的基本轮廓,木质的栅栏沿着道路两侧展开,最后深入夜幕,隐隐约约延展到不远处的丘陵处,在广阔的牧场内,寥寥几座人工建筑挤在一起,一座木质的谷仓,几个家畜的圈栏,还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别墅,或许它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光鲜亮丽,洁白的墙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是随着岁月流逝,它的主人无疑也疏于最为基础的保养,等到这个夏日的夜晚众人走到它的门口,如同站在一座房子的幽灵面前,被其内生活着的生人的气息支撑。
  这座幽灵屋的门口吊着一盏白炽灯,夏日的蚊虫不断地撞到滚烫的灯泡之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而还没等到轿车停稳,就有两个端着步枪,身穿马甲的男子从暗处走出,向着欧格拉菲亚行礼。欧格拉菲亚点头还礼,然后示意维迪亚达跟着她走进楼内。
  刚刚进门的时候,维迪亚达差点被屋内的气味呛到。那是一股子混杂了汗臭,烟味,饭菜味道和其他莫名其妙东西的气味,因为过多的杂质,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灼热的淤塞住维迪亚达的肺部。
  小小的客厅里面,此时就有靠近二十个人或躺或坐,客厅之内原本的家具都已经被清理一空,地面之上此刻满满铺了一层衣服被褥,有不少人此时似乎就被淹没在这些破烂布堆之中。其中大部分都是妇女儿童,剩下的则是年过迟暮的老者,蜷缩在角落。看到新进来的两人,他们都不免流露出一股戒备的神色,几个瘦小的孩子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们,被他们的母亲紧紧抱在怀里。
  昏黄的灯光只能够照亮极少的几块地方,不过这些人似乎也不需要更多的光亮,当欧格拉菲亚微笑着向他们挥手,只有几个人同样点点头,用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应答,而更多的人只是麻木地盯着他们看,似乎他们已经和周围破烂的一切融为一体,再也没有自我的意识。
  这是一个肮脏混乱的集中营,这群人却心甘情愿地被囚禁在这里。灯光下,阴影闪动,显露出一副光怪陆离的场景,就像是一场巨大灾难下的受难者的缩影,这些原本的弱者,躲在更深的阴影里苟活。
  在这些人面前,维迪亚达感觉到有一股久违的感觉在他心中出现,那在无数的夜晚曾经纠缠过他的力量,因为盲目又被隐藏的力量。维迪亚达站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是欧格拉菲亚已经跨过了客厅,把后门打开,走了出去,于是他连忙跟上。
  门后是广阔的农场田地,夏夜的空气冲走了室内的闷热,星空下的黑夜取代了昏黄不清的灯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屋后,嘴边是香烟燃烧忽明忽暗的火光。
  “伊涅特夫,他来了。”欧格拉菲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