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张氏的衣服，给俞语容穿上。方回笑道：“这才像个小姑娘的样子嘛。”
  俞语容羞涩地低下了头。太难堪了……
  胭脂水粉也是往俞语容脸上抹。她的脸色太过于苍白，一看就知道是血气不足之人。另外就是……浓郁的胭脂水粉味可以掩盖中草药的味道。除非是专业人士，普通人绝对分辨不出来。
  “你把药方告诉我，为师出城去给你弄。我才不信对方会把城外所有的郎中全部控制住。”
  “师父……不可以……”
  “不吃药你会死的。放心吧！为师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们逮到。把你带出城去，把药带进城来，明显是后者容易。”
  “师父……”
  ……
  今天夜里，薛国观当真是吓破了胆，躲到了皇宫里去，向崇祯哭诉刺客的十恶不赦。他的妻子、小妾、子女基本上被俞语容杀了个干净，还连带着十几个丫鬟家丁。
  财物没有损失一丁点，就是杀人。对方的目的，也许是报仇，也许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治斗争。
  紫禁城，乾清宫。崇祯看着那一大堆的奏章只皱眉头。基本都是弹劾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这帮臣子，反应是挺快的。只可惜没几个为朝廷着想，都是千方百计地在各个位置上安插自己的党羽！
  为此，崇祯很恼火，却也是无可奈何！他曾信任过那么多的大臣，而这些臣子却都把事情给搞砸了。
  薛国观刚走，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就走了进来。
  “陛下，逆贼消失在一家工坊附近，再无踪迹。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搜查过。没有结果。”
  今夜之事，影响着实恶劣。一个小小的毛贼，竟是差点灭了大明首辅满门。
  崇祯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略带疲倦地道：“即是如此，继续查那工坊便是。何必来奏？”
  “陛下，卑职让人去查过。工坊的主人……乃是方回。”
  “方回……”崇祯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过这个名字。最先应该是薛国观来说的吧，说什么方回恶劣成性，恃强凌弱，打了他的义子，危害京城。大事不说，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却也来上奏。
  然后就是媺娖。依旧在西枫书院的致知会上，公主形容的方回是：才华横溢，所知甚广，幽默，有点小脾气。
  太子的说法就相当简短：精算术，工诗词，对火炮有独到见解。
  崇祯当时没在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难堪大任。
  现在，多疑的崇祯终于是注意到了这个少年：“莫不是这小家伙有什么图谋？”细想也不太可能，一个未及弱冠的毛孩子，翻得起多大的浪？
  放下奏章，崇祯道：“爱卿可细说方回。”
  “黄华坊朝阳门大街方道第三子，为妾室所生。方家世代从商，方道长子次子皆有秀才功名。早年的方回就是一好吃懒做、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但是近两月来，变化却是奇大。
  不知道陛下可还记得李洗卜的成衣铺？”
  这件事，曾有大臣上过折奏，说什么李洗卜破坏为商的规矩。京城的物价完全由李洗卜一言而决。
  都是什么破事！边关大事不去关注，奴贼猖獗毫无对策，闯贼也数次剿灭不了，却是揪着这么点小事不放！
  在这物价渐渐高涨的时代，崇祯的心里颇为支持李洗卜的做法。成衣降价，这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百姓能穿上新衣。
  “略有印象。”崇祯皱眉道，“难道此事和方回有关？”
  “陛下明鉴。老李成衣铺真正的老板，其实是方回。”
  “胡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何以控制京城四成的成衣铺？”
  “陛下。卑职原本也不信。据卑职调查，是这方回发明了一种机器。该机器只需要一人操作，就能代替上百人工作。而他的工坊，就是生产这种机器的。”
  “有这等事？”崇祯顿时来了兴趣。以一人代百人，这种机器相当好。
  “据臣所知，这方回还是害怕得罪城中勋贵。这才畏手畏脚，不敢扩大规模。甚至于不愿意让其他的人知道是他在背后操作此事。”
  有点意思。但是这都不是关键点。崇祯问道：“依爱卿看，这方回可有作案动机？”
  “应该不至于。”骆养性道，“方家和首辅的关系，说不上好，可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雇杀手来杀人。”
  崇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朕明日要去见一见这小家伙。微服！爱卿去准备准备。另外，朕不想让那群聒噪的御史、文臣知道此事。”
  “陛下……这不好吧？北京城正乱了。”
  “朕意已决，多说无益。”
  皇帝微服出宫，只是去见一个毛头小子？无论怎么说都有点儿不可思议。
  这可是难差事！骆养性擦了擦冷汗。皇帝不出事还好，出了事他全家都得完蛋。
  但崇祯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照办。
  骆养性，这个在崇祯年间并没有太大污点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却在多尔衮入京后做了大明的叛徒。
  刺客在方回工坊附近消失的消息很快就在某一个圈子里悄然传开。薛义在听说此事后，顿时就大喜过望。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上次被方回打了，这厮还记在心里了。
  罪名薛义都想好了。逆贼的同党，再怎么也得安一个窝藏的罪名。
  刺杀首辅大人，这可是重罪，管教方回吃不完兜着走。
  下了早朝，崇祯在十来个穿着便衣的大内高手的保护下潜出紫禁城，穿过内城的城门，乘坐着马车来到了那间不是特别起眼的工坊。
  工坊的工匠们早已上班。方回没有去搞设计，只是守在俞语容的床前。没有药，这小妮子已经开始发高烧，状态不是很好。
  安越已经被方回派出城去。城门口盘查的官兵只在他身上找出了一本账本，就放他出城了。
  安越接到命令后，不疑有他。方回只是让他把账本送给西山的江成。
  江成在收到账本后，懵了半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方回是何意。
  “阿越，你家少爷是不是弄错呢？我这里并不需要这样的账本。白菜四文，大蒜一文，鸡蛋十四文……，这都是啥和啥啊？”
  安越摸了摸脑袋，说道：“我也不懂。少爷说，如果你不懂，就去找颜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