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君一愣，她还真没有想过。
  因为她之前满心想的都是宋恒去淮南了，她就有机会可以跟吴放在一起了。
  可现在她不愿意跟吴放在一起了，却还没有想到竟然可以跟宋恒一起去淮南。
  只是听说这淮南也不是什么太平地方，沈家有多少纷争，想必宋家也不会少。
  宋家这还是家主之争呢！
  但左思右想，也只有方氏这个主意了。
  不然等宋夫人回过神来，迟早还是要败露的。
  沈眉君便点头道：“那我想办法跟宋恒一起去淮南。”
  “但是，娘，在去淮南之前我一定要让吴放尝到代价！”
  方氏冷哼：“你以为我会容忍他到现在？”
  “事情刚出来的时候，我怕被人发现，没敢动他，先把你这边的事儿处理了。”
  “只是我以为你是个成器的，成了亲总该收收心，可是没想到……”
  方氏觉得她都不堪言语：“你们还在绸缎庄鬼混！我早就已经打断了他的双腿，把他扔到去往宁古塔的商队里了。”
  沈眉君觉得有点不对，可是一时又想不出来。
  但既然方氏已经处理了，她眼下恨着吴放，自然不会再说去找吴放问个清楚明白的话。
  她现在便听方氏的，跟宋恒打好关系。
  最好是能跟宋恒一起去淮南。
  只是，宋恒去淮南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中旬，距离现在也不到二十天了。
  那个时候沈眉君还没有出月子，这么早就跟着上路，舟车劳顿，能行吗？
  沈眉君身上可还挨了两刀呢。
  虽然在夏青竹看来那两刀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儿，用羊肠线缝了，不过几天就能长合。
  但是对于沈眉君这样土生土长的古人来说，这动刀就是大事儿，要养着的。
  她也怕路上出问题。
  何况，缝针的地方还是那种说不得的地方。
  又不能告诉别人，连宋恒都不好说，不能让人多加照顾。
  这上路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方氏便道：“那你这样吧，他们先行，你买通同行的人，回头等他们走了，你出了月子再跟出去。”
  沈眉君皱眉：“这样能行吗？”
  也没个由头，就这么跟上去？岂不是太奇怪了？
  方氏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光，才道：“按照宋家这个情况，你婆婆是撑不住的。宋家是男人当家。”
  “宋恒去淮南便证明有一争之地，只要傍住了宋恒，你在宋家便有了立身之本。”
  方氏从前不会教沈眉君这些，只盼着她做一个开心快乐的女孩儿。
  可如今却要将这些黑暗的现实的东西，掰开了揉碎了地跟沈眉君说。
  沈眉君这会儿刚被她以为的爱人背叛，正四顾茫然，没有主心骨。
  方氏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只是她没先到，但更现实的还在后头，方氏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商量好了如何跟上宋恒的行程，方氏才匆匆对沈眉君说下最后一桩事——
  “你这个身子去淮南，我只怕你路上就要不行。”
  “你刚才也说，若是没个由头，你也不好就这么直接跟过去，所以，还得要个可靠的内线，没有什么人比你的娘家人，你的血亲更可靠了。”
  方氏说道，沈眉君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还没有想明白。
  方氏道：“靠着你一个人，只怕也管不住宋恒，不如，让你妹妹跟你一起去。”
  方氏说的坦然，沈眉君却如遭雷劈，愕然抬头。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氏知道沈眉君一时不能接受，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不愿意跟沈眉君对视，只扭过脸去：“但凡你要成器，我也不会用出这样的法子。”
  “可是如今你有个孩子，把柄在人家手上，人家便是什么时候想要拿捏你，你也毫无招架之力。”
  “去淮南能好一些，但是未必宋恒心里就不会有什么疙瘩。”
  方氏一锤定音：“你还是带着你妹妹一起去吧。”
  沈眉君崩溃了：“我妹妹？我什么时候又有个妹妹了？又是那些什么勾栏名妓，寡妇暗娼生下来的，连姓名都叫不上来的庶女吗？”
  方氏一拍床围，冷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庶女！你知不知道她们会的比你多多少！”
  “就凭你这个性子，我怎么放心你能够管得住宋恒？便是你嘴硬说能够，但是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难道宋恒不会发现吗？”
  沈眉君尖叫道：“他没有发现！”
  方氏无语至极：“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不会发现！我不管他有没有发现，有没有怀疑，以防万一，你必须把你妹妹带上！让你妹妹成为宋恒的通房也好，妾室也好，最好让她也留下宋恒的孩子。”
  沈眉君全然无法接受，她才刚刚决定要跟宋恒好好相处，方氏就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沈眉君凄然摇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我的母亲，还是那些庶女的母亲。”
  “我刚刚才觉得你好像对我还有一丝关心，可你转头就要给我的丈夫塞女人……”
  方氏冷笑：“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宋恒当做你的丈夫，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那我应该把他当什么？”
  “我曾经想让你不用做这样的人，不用思考这么多，不用走到这个地步，但是你自己把自己折腾到如今这个样子，你只能接受！”
  “你要把宋恒当成一桩生意，一个铺子，一个家族，你想的应该是怎么让他满意，怎么让他认定你是贤内助，怎么帮助他获取他想要的东西，身份，地位，权势。”
  “只有这样，你才能够长长久久地留在他身边，过你的风光日子！”
  “你千万不要奢望他会对你一心一意，便是他肯……沈眉君，你跟吴放做了这些污糟事，你觉得你配吗？”
  沈眉君就不是那种沉得下来的性子，方氏生的她，怎么回不了解她。
  沈眉君做不到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的。
  而沈眉君沉默了许久，她看着方氏，终于缓缓地点了头。
  也许，这就是为人的代价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做错了的事，终究是要为之付出代价的。
  沈眉君心中不快，委屈，却终究只能忍下去，这是她的后果，只能她自己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