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古人经商的头脑真的也是不差了。
  这二楼的雅间，有专门的女宾伺候，茶水点心熏香都有，货物都是叫人送上楼来的。
  不过就一点儿不好，没有个册子，都是掌柜的说这个好，那个贵，哪个又是不拿给别人看的。
  可能也是这时候的风气罢了，让人觉着自己跟别人不同，就更愿意掏钱了。
  夏青竹一边观摩着绸缎庄的经营情况，心里估算铺开这么个场面需要多少人，多少银子，店面雅间库房各占多少。
  今儿带出来的是桂芳跟桂枝，桂芳是贴身伺候的，桂枝却是领着任务来的。
  她也是做生意的，她在旁边瞧着，说不定能瞧出更多门道来。
  沈眉君大概也是憋的久了,手一挥：“这个料子留下，那个用来给我做两身新衣裳，那边的那几个，暂时用不着，但是也给我包起来，回头我赏人用。”
  夏青竹也有模有样地挑着，只不过吧……人家这是东家，阔绰，挑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她现在手里统共就那么些银子，还不知道铺子收回来顺不顺利，宋琛现在在外头会不会有额外的花销，所以倒是不敢大手大脚的花。
  沈眉君是说了记在她账上，但是夏青竹不能就这么当真了。
  钱还是要给的。
  因而挑选的都是些实用的布料，细棉布之类的。
  这种布料做里衣，做棉袄的内衬都是可以的，穿着也舒服。
  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一院子的人刚赶了两间秋装出来，就要着手做冬天的衣裳跟被褥了。
  这还是少的，像宋琛他们常在外面跑的，风雪天，还得要皮毛跟大氅。
  想想就觉得钱烧的慌。
  夏青竹这边精挑细选，那边沈眉君三下两下就解决完了，不急着走，却道：“弟妹慢慢挑，我去里间休息会儿。”
  去里间休息？
  这才出门一个时辰，也就俩小时，不至于吧？
  夏青竹就笑道：“这里还有供休息的里间呢？我也瞧瞧去，一会儿若是累了，少不得在大嫂的底盘休息休息。”
  沈眉君倒是不介意：“这里雅间都配了这样的地方，能够休息，但主要还是用来给女客量体试衣裳的。”
  夏青竹点头，看来有钱果然走到哪儿都是vip待遇。
  她们刚才坐的那个应该算是外间了，女宾能够拿着布料来回跑的那种，里面的确要设置一个换衣服的地方。
  进去之后果然地方不大，有软榻，有屏风。
  沈眉君笑道：“弟妹身上还有伤，累不累？若是累了跟我一道休息会儿？”
  说话间，沈眉君的丫鬟就已经把熏香点上，女掌柜也另准备了一份茶点跟新鲜的水果。
  沈眉君舒舒服服地在屏风后的软榻上靠着，丫鬟给她捶腿按肩，十分舒服的模样。
  夏青竹笑了：“难得出来逛逛，我还想多挑挑布料，顺便也向掌柜的取取生意经。”
  沈眉君就笑着嘱咐女掌柜：“听见了？一会儿可不许藏私。”
  态度如此之好，简直跟府里都不是同一个人。
  沈眉君口口声声是说为了感谢夏青竹陪她出来，所以释放善意。
  夏青竹面上自然是顺着沈眉君应下了，跟着女掌柜又去了外间，坐在外间，中间的竹门跟帘子放下来，就彻底连屏风后面绰绰约约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夏青竹就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桂芳，桂芳不动神色地点头，将挑选布匹的活儿给了桂枝：“你看看这些哪个好，桂兰出门前跟你说要什么样的，连针线也一并配好了吧。”
  这东西绸缎庄都有，女掌柜自然是连忙让人去拿。
  桂芳这边却拉着女掌柜走到一边，一脸为难地道：“姐姐，我这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肚子有些不舒服，你这里可有茅房？”
  女掌柜连忙就引着桂芳下楼。
  楼上的雅间当然是有马桶的，马桶里都用了香灰干草一类的东西，外头还有熏香，不至于有味儿。
  但是桂芳不过是个丫鬟，自然不能用那些给主子、贵客们准备的雅间，只送她去楼下店里活计用的茅厕。
  到了茅厕跟前，掌柜的见桂芳进去，倒是有几分犹豫自个儿要不要走。
  桂芳瞧见了就道：“多谢掌柜了，我这里怕是要一会儿，掌柜的别在这儿了， 不然熏着掌柜的了。”
  又道：“回头还麻烦掌柜的帮我准备一点子熏香，我怕一会儿回去熏着主子。”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想想也是，她这里做的是绸缎跟定制衣裳的生意，一楼还好，什么人都接待。
  但是二楼就不一样了，都是贵客，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讲究的多了。
  她们平素白日里轻易都是不上茅厕的，怕回头沾了味儿熏着客人。
  若是真忍不住了，也不能往二楼去，换身衣裳或是用香熏一会儿，去一楼也行。
  但是掌柜的平素就是多在二楼的，今儿个少东家沈眉君来了，她更是要在二楼好生伺候着。
  她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只是说离开，却也没走远，就留在一楼了，一边做生意招呼客人，一边似乎还留意着茅房这边。
  这边桂芳也没在茅厕里待多久，茅厕外头还有一段遮挡的灌木呢，这也是接待女客的铺子常有的模样。
  桂芳透过灌木的缝隙观察了一会儿，见铺子里来了新的客人，女掌柜连忙迎上去，才匆匆从灌木里转出来，往楼上去了。
  过了不多时，才又转回茅房，钻出灌木喊女掌柜要了熏香。
  女掌柜不能时时盯着她，没留意，这会儿见她喊，心里惊了一下，却只见桂芳脸上还是不大痛快，似乎肚子还没有好，却着急伺候主子强忍着出来的模样，就没怀疑刚才有什么不妥。
  女掌柜让人给拿了一盘子熏香过来，桂芳道谢了又假装熏了一会儿香，这才重新上楼。
  女掌柜还在楼下被客人缠着：“赵夫人，真是不巧，今儿的师傅去府里给别人量体去了，今儿二楼没师傅，倒是不好接待赵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