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竹笑道：“我知道的，这不还看着呢吗？”
  夏青竹都这么说了，小圆也就不说话了，只是心里还是很疑惑，不知道少奶奶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反正她自己是下人，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干活的人，可不会挑这样的人。
  也罢，再看看就再看看吧。
  一直看过三轮，每个人都按照夏青竹的要求介绍姓名、年龄、籍贯、家里的人口情况，还有自己擅长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前头那些个要求大家倒是熟悉，牙行的婆子们也教。
  但是后头这两个要求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那不得看主人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下人有什么可选的？
  刚才第一轮那个打头的姑娘也是愣了一下，才道：“喜欢银子，不喜欢饿肚子。”
  她这么说，夏青竹也没什么表示，还点了点头。
  后头的人才感觉不那么紧张，也就说了。
  说什么的人都有：
  “喜欢干活，不喜欢偷懒。”一看就是牙行教过的，脑子有点儿想法知道怎么应对额。
  “喜欢睡觉，不喜欢别人吵我。”这种要么就是憨，要么，就是彻底放弃自我了。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知道往好了说的，擅长厨房功夫的，就说自己喜欢做饭，擅长针线的，就说喜欢做衣裳。
  但是喜好，其实看不出来什么，关键是，不喜欢什么。
  平素很少有人这样问，大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来，有心说实话，又怕东家不喜欢，可是不说的话也不行，东家问呢。
  于是有人支支吾吾，有人左顾右盼，有人故意照抄别人的回答。
  夏青竹一一看在心里，就点了九个人留下来，都是应变能力还行，或者至少实诚的。
  然后夏青竹又出了个奇奇怪怪的主意：“今儿的人我不挑了，你们来挑。”
  “啊？”
  在场众人，包括牙行伙计跟婆子，还有留下来的九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夏青竹这是什么意思。
  夏青竹笑道：“我要选三个人，你们互相之间说一下，如果是你，你会用哪三个。”
  “然后再说说为什么。”
  大家一愣，牙行的人倒是先明白过来了——这姑娘年轻，不会选人，但是吧，不会选人不代表选不出来好用的人。
  只听这三言两语，看举止行为，挑出来顺眼的。
  牙行的婆子留意到了，夏青竹不喜欢腌脏的人，但凡是留了长指甲指甲缝里不干净的，或是领子袖口头发上脏兮兮的，再是一张口一口大黄牙的，都不要。
  要说这牙行其实不算亏待这些流民了，毕竟买下她们还是想着要转手卖出去的，毕竟不能让她们一直留在牙行后院白吃白喝吧？
  为了主顾们挑选的时候好看，虽不说吃的多好住的多好，但是吃个七八分饱还是行的，也给洗澡的地方。
  勤快点的，院子里有大灶，只要烧起来，自己打井水烧水就能洗澡。
  所以这看着腌脏的，倒还真不是腌脏的问题，只怕是偷懒偷习惯了，眼里没活的。
  夏青竹不要这种。
  说话不利索，眼睛飘飘忽忽左顾右盼的，也不要。
  这种人，要么唯唯诺诺没有自己的主见，要么，就精明过头了，总盯着别人。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夏青竹也不喜欢。
  方才那些问题，就不是为了知道她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是为了看看她们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时，会怎么应对。
  哪怕最笨一点，回答不尽如人意的，但只要诚实坦然的，夏青竹也愿意留下来再看看。
  但是过了这一轮，留下来的人光靠刚才那几句话是没有办法断定人品性情，适不适合干活的。
  所以，夏青竹让她们自己挑。
  这就让剩下的人犯难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在牙行买人，主顾不挑，让奴隶挑的。
  她们是不明白，犹犹豫豫的开口了。
  牙行的婆子帮忙记录着，心道，果然这管事持家，上没上年纪，有没有经验，只是其中一说。
  有些人，就算没经历过，也能管好这个家。
  果然，名单出来了，上头票数最多的三个人，也是牙行婆子看着最不愁卖的三个人。
  夏青竹拿到名单看了一眼，又挑着前几人问了一遍，就点头了：“就这三个了。”
  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能看出来两个事儿。
  第一，谁跟谁关系好，是一伙儿的。
  第二，谁是真干活的。
  夏青竹跟她们不熟，今儿是第一次见面，好多东西都是牙行教着怎么说的，不好判断。
  但是她们自己在牙行后院里朝夕相处的，谁是什么样，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人都会倾向选自己认识、亲近的人，但是吧，这一起干活就要考虑考虑了，若是只选关系好的，不干活的也不行。
  这回头去了一处，她不干，岂不是就得自己来干了吗？
  还得说个为什么选来，牙行当然都教过，要跟人交好，却不能结党。
  心里想着跟她好，想一起，但是嘴上也不能那么说，要说对方会什么。
  这么一来二去的，这些人会些什么，夏青竹也摸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这么些人互相选一选，选出的头三名，要么就是人缘极好的，要么就是看着的确勤快，搭配干活不累的。
  这么挑出来的人，能用。
  最后就定下来了，三个丫头，只要三十两银子。
  姑娘们都叫下去了，看中的那三个也回去收拾东西了，夏青竹办好手续之前，三人就拎着小包袱站在小厅门边了。
  她们倒是也不知道，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选中。
  不过，互相看看，心里倒是又松脱了一些，怎么说这三个人都是能干活的，虽有些小脾气，却也不是难相处的。
  夏青竹过来，倒是不急着回家，就在这牙行先问问清楚了，回去再好安排。
  这三人年纪都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估摸着听说是买丫鬟，都选的这个年纪的。
  再大的，就不放在丫鬟里头了，直接去仆妇跟婆子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