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珠终于记起来了上辈子在书房外偷听到的只言片语了。
  宋恒没死，而宋恒的倚仗就是黑火油！
  八王爷敏锐地察觉到了：“是说近年悄悄出现的那种黑油吗？只需要一点就能燃烧很久？”
  夏明珠立刻点头：“是，宋家的倚仗就是黑火油，淮南有黑火油！”
  夏明珠抓住八王爷的手：“得黑火油者，得天下！”
  这还是夏明珠跟八王爷之间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说起那个位置的事。
  八王爷不动声色，眼角微微扫了一下，很好，现在是在他的寝室，周围只有守夜的心腹，再没有其他人了。
  八王爷起身，把夏明珠带往寝室后面的暗室中。
  夏明珠知道这个暗室，但是上辈子她没进来过。
  这一世她进来了。
  八王爷坐下来，甚至给夏明珠倒了一杯茶：“得黑火油者得天下……是什么意思？”
  用上好的银霜炭烘着的茶水还温热的，夏明珠热茶下肚，一颗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她说：“就是王爷听到的那样，这是我梦到的箴言——王爷知道的，我的梦从来不虚发。”
  夏明珠没有让自己变成一个神婆，她每一次都是十拿九稳才说出来的她的“先知梦”。
  甚至不如告诉宋恒的多，但是反而让八王爷更信任她了。
  八王爷刚才是亲眼看到夏明珠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的样子，那种惊惧做不了伪。
  小小的官窑净白瓷茶盏在八王爷手里转着圈，八王爷的眸色深沉：“那你是否梦到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
  是不是本王？
  夏明珠知道八王爷想听的答案，但是她不会这么说的。
  她没有那么蠢，告诉八王爷不是——越是怀着这种心思的人，越是想要听好话
  但是她也不会告诉八王爷就是他，那样她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还是让八王爷不确定是否能坐上那个位置比较好。
  所以，夏明珠只冷冷地看了八王爷一眼，重复了一遍：“得黑火油者，得天下。”
  是不是八王爷，不知道。
  但是如果八王爷得了黑火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当今圣上并不得人心，后宫跟子嗣也不充裕，如果皇上出了什么意外，年幼的太子是很容易出事的。
  李家江山，当然不能落于旁人之手。
  若是必要，他八王爷也是可以站出来，堪当大任的。
  眼见夏明珠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八王爷也不敢惹恼了她，如今八王爷可是对夏明珠颇为尊重，也愿意花心思哄着她。
  八王爷就问：“确定黑火油在淮南吗？”
  夏明珠沉吟了一下，只说道：“在宋家地宫。”
  宋家地宫能在哪儿？那肯定是在宋家祖地淮南了。
  她只说她自己知道的，剩下就让八王爷去查。
  八王爷非但没有因为这样觉得夏明珠得到的消息不够享尽，反而越是觉得夏明珠的“先知”本事大。
  她从不告诉他要怎么做，她只告诉他他想要知道的，剩下的，都是他自己来做。
  这样让他对得到那个位置更加有信心——不是任何人得到夏明珠就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因为是他，加上夏明珠的先知，才能坐上那个位置的。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就这样在京城打起了宋家祖宅的主意。
  夏明珠心中是忐忑的，宋恒此时已经在淮南了，想必已经接触到了地宫跟黑火油。
  她是真的恨，宋恒是个没有心的，无论她付出了多少，用了多少心思跟计谋，他都始终认定这是一场交易。
  她要的多，所以也付出的多。
  就是这么简单。
  他不会像八王爷一样觉得她给他带来了多么重要的影响，他心里始终清楚，她给他带来多少，必定是想要得到更多。
  夏明珠纵是不服，也没有办法。
  她倒想看看，若是李家知道了宋家的秘密，宋家还能太平下去吗？
  他宋恒还能走到上辈子的那个位置吗？
  如今夏明珠已经不止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最高的位置了，她还想要看到宋恒一败涂地！
  ……
  花儿长到三岁，能满西平跑的时候，中原跟番邦的关系也越发紧张。
  如今已经不是战事一触即发了，而是边境上已经开始有大大小小的冲突了。
  之所以还没有定义为打仗，是因为朝廷不派兵马出来。
  边境上的将士苦苦支撑，要守卫国门，却因为得不到朝廷的帮扶，胜仗不能乘胜追击，败仗也得不到好的休养生息。
  宋琛如今掌管着西平的两万驻军，城主完颜书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毕竟边境不太平，或多或少还是会影响西平的。
  别说在西平做生意还是讲规矩的，没用！
  西平也不是孤零零就出现在边境的，商人们倒是能够在西平做生意，可东西能运进来吗？
  钱粮又能安全带回家吗？
  完颜书愁的不行，坐在宋家的屋檐下跟宋琛喝着酒：“我是真快养不起你这两万人了，但是不养又不行。”
  不养的话西平就更活不下去了。
  宋琛神色也不轻松，不过因为怀里还抱着宋冉，所以也没敢愁眉苦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熬着吧。”
  只要不内乱，中原就还有希望。
  完颜书是最不愿意打仗的人，两边都有他的亲朋好友，他是个做生意的，没什么族人的观念。
  谁讲规矩讲义气，谁会赚钱有本事，那谁就是他朋友。
  宋琛瞥向完颜书：“你也别在我面前装穷，你都能买下来这西平城主的位置，谁知道你这么多年挣了多少钱？”
  完颜书大惊失色：“误会，都是误会，就是因为买了这个城主的位置才没钱的。”
  完颜书一张脸苦的不行：“没当城主之前吧，的确觉得这城主应该挺挣钱的，可是当了城主之后才知道这也要打点，那也要周旋，简直花钱如流水嘛！”
  小宋冉仰起头：“可是完颜伯伯，如果做城主这么累，那你不做不就可以了？”
  完颜书被小宋冉卡了一下，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那话也不是那么说的……完颜伯伯不如你爹娘有本事，只会做城主，不做城主，完颜伯伯就要饿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