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冷漠道：“两百年又如何？两百年都不能磨灭他们侵占我们的国家，残害我们的百姓的真相。”
  宋老爷子对宋琛道：“你跟夏氏在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因为对他们李家失望透顶吗？”
  宋琛沉默，从某个角度来说，的确如此。
  因为他跟夏青竹都不相信朝廷会保护好百姓，事实上，现在李姓朝廷，的确让人没什么期待的。
  可是换了宋家就一定会更好吗？
  宋琛沉眉看着宋老爷子：“那你们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李家再不好，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了快两百年了。
  现在的宋家庄看起来繁荣，可是这些人真的会为了利益去叛国吗？
  人心里是有底线的，或许会为了钱弯腰，但是绝不会为了钱而跪下膝盖的。
  宋琛觉得宋老爷子疯了：“你不会做成的。”
  宋老爷子笑了：“我做不成，不还有你们吗？”
  宋琛立刻摇头：“至少我不会。”
  宋老爷子没有把宋琛这样的话放在眼里，他笑着让宋琛看他仿若藏书阁一般的书房。
  “这里我很少带人来，以前带过你爹，还有你二叔，如今你是年轻一辈里面的第一个。”
  宋琛丝毫不觉得荣耀：“但是很可惜，我跟你绝对不同。”
  他是绝对不会为了夺回什么皇权皇位，就挑起战争的。
  宋老爷子让他看藏书阁里一卷一册的东西：“你仔细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宋琛一一看过去，越看越心惊：“这些是……奏折？”
  宋老爷子点头：“当今皇上的昏庸远超过你的想象，你以为大明朝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不是他李家，而是我们宋家。”
  宋琛问：“所以皇上知道宋家的来历吗？”
  宋老爷子点头：“或许吧，当初我们一脉也不是正统的皇室，是作为降臣被收服的。”
  后来被李家人发现有治国大才，才聘为帝师。
  宋琛无言：“所以李家人信任你们，你们却想着推翻李家？”
  宋老爷子笑道：“当初他们从我们手里抢走皇权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风水轮流转而已。
  宋琛皱眉，至少李家能够不计前嫌让宋家人出任帝师。
  可宋老爷子他们这一脉，当初在宋家王朝的时候就不是皇帝，只不过是亲王，郡王罢了。
  如今宋家王朝覆灭了，他们倒是讲究起正统来了？
  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宋老爷子仿佛知道宋琛在想什么似的，说道：“你也不用这样看我，一开始我们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一直好好辅佐着李家，只是李家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的……不值得我们再辅佐下去了。”
  宋琛皱眉：“当真没有救了吗？”
  宋老爷子摇头：“没有了，当初李家先祖倒是颇有才干，但是后辈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在那个位置上坐久了，终究是会变的。”
  “但凡还能有一丝希望，我们便永远只是宋家庄，永远只做帝师，不会进京，不会走下一步。”
  “但是如今的形势着实不好，你看到这些奏折了，若不是想办法送来了我这里，由我们来安排调度，你以为它们会顺利进入皇宫，又顺利被皇上看到，然后处理吗？”
  “不会的，朝廷上贪官横行，奸猾当道，皇帝昏庸无能，沉迷酒色。若不是我们在苦苦支撑，李家王朝早就垮了。”
  宋老爷子说的义愤填膺，可宋琛并不相信。
  如果皇帝真的跟宋老爷子说的一样昏庸，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压制住宋家了。
  现在看似宋家是身在淮南，依然心系京城，为国分忧。
  但是焉知不是皇帝刻意安排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如今宋家已经被赶出了京城。
  即便还有奏折要过宋老爷子的手，要由宋老爷子催着皇上催着朝廷去办，但是……会不会这正是皇上的障眼法。
  让宋老爷子一直以为他还是皇帝的依靠，事实上，这十多年过去了，皇帝不也在位置上做的好好的吗？
  宋琛看着沉浸在自己宏图大业中的宋老爷子，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那你们现在想做什么？”宋琛问道。
  宋老爷子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回答宋琛的问题：“不破不立，李家如今这副模样，与其看着他们一点一点败灭大明王朝，不如由我们出手，好歹还有指望。”
  “所以呢，你们想用什么办法？谁提供给你们这些资源？”宋琛沉声问道。
  宋老爷子却并不上当：“呵呵，这些我自然有打算，只是却不是现在就能跟你说的。宋琛，你还嫩着，即便想要知道，也要有资格继承我的衣钵才行。”
  他跟宋琛说这么多，是看好宋琛。
  可最终宋琛能不能继承他的衣钵，完成他的梦想，却不是这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宋琛心中发堵，却又无可奈何，不接触到核心，就始终不知道宋家这么庞大的势力是从哪里来的。
  “那宋子清呢？他现在在做什么？你们说的拯救大明王朝，就是任由他如今这样残害百姓吗？”
  以一己之私，驱使数万流民送死，这也是宋家的大义？
  宋老爷子有些不耐烦了：“这话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会管你们做什么，自然也不会管宋子清做什么。”
  “他是不是残害百姓，这话要问你，你扪心自问，如果没有你，卞阳城如今是什么境况？”
  宋琛一愣，如果没有他……
  那卞阳城的存粮就会在陆陆续续少量，以千人计的流民到来中慢慢被消耗掉。
  这样在最后一波两万流民并五千逃兵匪寇的攻打中，快速落败。
  卞阳城会被宋子清占领，可是，似乎真的不会死那么多人。
  那日流民跟卞阳城的官兵百姓死了大约有六千人，逃兵们也死了差不多四千人。
  这也是上万的伤亡了，算下来，并不一定就比宋子清一气攻打卞阳城的伤亡少。
  宋琛沉默了，宋老爷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所以你看，我是否阻止，于事情的发展并无助益，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会把它往更坏的方向推。”
  “这样的情况下，你让我如何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