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徵圪摆弄着筷子，面前一位身穿灰色粗麻衣的白头发老头，双手互相拉着，置于身前，抵着脑袋，一股很浓的油烟味让子即便靠在窗边也不停挥手。
  “那不重要，追其本源无聊透顶，相反，既然人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便要好好活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然我觉得不对，可其实人们都是如此。所以我并不埋怨你当年的逃离。”徵圪蹦蹦跳跳到那个充满油烟味老头面前，笑道，“更何况你不是逃跑的，我闻的到，你身上的鲜血味，无论你再怎么用油烟遮挡都会被同类给闻到。”
  那老头眼睛睁大，好似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随后又把眼睛闭上，张开嘴，沙哑的声音传出，“大人是怎么找到小的的，大人找到小的又有什么事，小的就只剩下这条烂命了，要是大人一声令下，那小的也不能帮大人做些什么。”
  徵圪嘴角上扬，“你肯承认就代表你没有把过去拒之门外，那样就好办了，至于你的经历，李伙夫，从战场上逃离，倒在路边被逃亡的流民救了，然后在跟着那户人家在当时还在广收民众的定江落了户，不丢人。”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徵圪看着满脸沧桑的李伙夫，笑问道。
  李伙夫看着依在窗边的子，想着自己在做饭时，这个穿着青鸟服的家伙一边唱着小曲一边把镇安军的百夫长令牌掏给自己看，李伙夫回过神来，看着徵圪，“许大将军不想杀我了？”
  徵圪杨着眉头，笑盯着李伙夫，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子觉得好生无趣，便不知怎样从手中变出一把细长的小匕首，在手上转动起来。
  “你说谎。”徵圪笑道。
  李伙夫神色如常，平静地看着徵圪的眼睛，“当年小的买主求荣，害死了镇安军的弟兄，许国威恨小的是应该的，我也老了，不想逃了，大人送小的一程？或者不信小的的，要对小的这副老身子骨严刑逼供？”
  “你的喉结上移的比刚刚快了。”徵圪笑道，盯着李伙夫，就像一只看到了鸡的黄鼠狼，眼冒欣喜，“人们在说谎时的动作是不一样的，除了那些专门被训练过的会在说谎时刻意隐藏自己让他人发现不了，但是你不一样，你也在试图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你盯着我的眼来隐藏代表过去的军中经验你没有忘记，但是很久没用导致生疏，故而你咽口水的次数比刚刚进门和我交谈多了些。”
  李伙夫不屑一笑，沙哑的声音很是刺耳，“大人是在和小孩子玩游戏么？我听说那些个爱好别把剑在腰间的穷酸秀才爱好在权贵面前咬文嚼字，卖弄是非，逮到一个人的话就往死里逼，对方越惨越能显现出自己的厉害。大人刚刚做的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怎么，如今镇安军的百夫长都是如此货色了吗？”
  徵圪笑意更浓，“你讨厌读书人？”
  李伙夫没有回答，别过头去，徵圪在没有菜的桌面上转了个圈，然后停下，“我帮你翻案如何？”
  李伙夫依旧没有理会，但是手指按的却紧了些。子看着李伙夫，微微一叹，太不公平了，两者所知的条件完全不对等，加上徵小子的套话，那小子大概已经猜出事情的始末了。子撇了眼徵圪，后者依旧保持微笑，但是眼中的得意却一点也遮掩不住，子微微一愣，看向窗外，徵小子什么时候可以保持这般假笑模样了呢？
  “三十年前，夏国进攻江南最后一个地方——蜀地。”徵圪看着面色依旧，但是身子却有些偏斜的李伙夫，“但是本该易守难攻的蜀地却没有遭到任何阻拦，甚至面对天险，蜀地的人一个个为夏国的军队带队进入蜀地，那是因为原先的蜀地贵族万一页也是如今的大夏的国师大人，已经乱了蜀地的政权，所以夏国才会如此简单的把蜀地拿下。”
  “可是...”徵圪顿了下，看向李伙夫，“可是，在死亡人的名单上却有百人被打上了红字，应该毫无损伤的镇安军却死亡了百人，据说是在行天险时落下了山崖，而尸体被摔得粉碎，加上崖间的秃鹰，就连木名牌也无法辨别死者身份，只知道是那些人死亡，而你就是那些红名其中之一。”
  “而奇怪的是，面对这次事件，夏皇并没有提起，甚至都没有给那些士兵的家属慰问，而平时在朝中最爱上奏的江南雨楼阁的长子，现今江南雨楼阁的主心骨江长青却在此后一次也没有上过朝，只是闲赋在家。而当时的镇安大将军在不久后就辞官不知所踪。”
  李伙夫一脸疑惑地看着徵圪，徵圪看着一脸狐疑的老人，微微一笑，“我说了，我是来翻案的。我姓徵，五音的徵，名青坤，青山，乾坤。”
  李伙夫眼睛睁大，上下打量着徵圪，似要把这个人给看透。“你当时在军中做伙夫，又没有名字，我爹便让当时镇安军的童统领给你起了这个名字，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像个名字，而我也是根据如此才在京城的客栈和酒楼中寻找的。”
  李伙夫瞬间老泪纵横，双膝跪地，抱着拳头，“镇安军步兵营李伙夫，参见徵君兰大将军之子，镇安军魂，无人可撼！”
  徵圪在李伙夫跪下一刹那，收起微笑，面色冰冷，随后又恢复如常，急忙把李伙夫扶起，并把他扶到座位上。关怀道，“老人家千万不要这样，我爹当时知道命不久矣，无法为当时惨死的兄弟们翻案，才离开，把一切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如今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还望老人家听我说明情况，帮帮我。”
  李伙夫擦擦眼泪，不住点头。徵圪微笑，“陛下要杀鸡儆猴，许国威便是那只鸡，而我则是负责接引镇安军的人，只是我尽力把许将军换成了小三军的将军，不过我就怕许将军他抱着执念，不肯交出军权，到时候陛下急了，直接杀鸡，那时我虽成为镇安军的统帅没了许将军的帮助，翻案推到错综复杂的江长青也是难如登天。”
  李伙夫看着徵圪，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满是温柔，“你只要和许国威他说说，以他的脾气，那绝对会放弃啊，你又何必找到小的呢？”
  徵圪摇头，“我只是想看看，跟随我爹作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而许国威，在官场中久了，一个要扳倒他的陌生人突然说是来帮他的，还是他以前将军的孩子，您觉得他会信吗？再加上当时我爹并没有告诉我关于他的事，只是说这家伙平时不爱动，没想到居然当了下个将军。”
  “您说说，我这样去他面前不是找揍吗？”徵圪一拍双手，李伙夫点点头，“回头我去揍他一顿，叫那小子捡了个将军就敢登天了！”
  “别，别别，这次和您相见就是因为现在不安宁，你们最好在我们交接前，我给你们想办法见上一见，你帮我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他就行了。”徵圪赶紧阻止李伙夫，“回头我们扳倒了江长青这个老东西后，我便辞官，剩下的，许大将军应该可以为爹的兄弟们掏个公道了。”
  李伙夫点点头，两人又互相叙叙旧，李伙夫便退了下去，徵圪笑着目送其离开。然后看着已经开始拨动“青鸟”的子。后者回头迎着徵圪的目光看了上去，“多少真的～？”
  徵圪摇摇头，耸耸肩，“不多，我的名字，我爹，还有镇安军以前的事是真的外，其余的也有真的，但是和假的混在一起，你自己琢磨去吧。”
  “他信了多少～？”子又问道。
  “四分。”徵圪回答，“不过他依旧会选择帮我，因为无论我是不是真的，他见到了许国威才能确定，才能把自己所知的告诉许国威，而且与其自己找许国威可能被其余的人抓住，还不如让我安排好，到时候，若是真的皆大欢喜，若是假的，两人也能复盘理脉。”
  “不过正如同他需要我来靠近许国威一般，我也只需要让他和许国威见面就行。毕竟我和他一见面就说了，人都是自私的，不能怪我套他。”徵圪看向子，“黄莺怎么样了？”
  “她被人追踪了～我没办法和她接头。”子手中的匕首耍的更快，“我就是个江湖骗子，耍些花招还行，和许安的人一对一，我指你和人打～？”
  徵圪瞪着子，后者笑眯眯的，徵圪突然嘴角上扬，咧嘴大笑，“不，那样更好，你的消失会让她心中更乱，对周围一切产生怀疑，随后的事情你知道该往哪边引。”
  子皱着眉头，双手朝天，高呼摊上这么个主子太苦了！
  徵圪看着呼喊苦的子，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想着刚刚自己对李伙夫的话，自嘲一笑，喃喃道，“为了翻案？那个畜牲要是真的只是为了翻案就好喽。”
  徵圪呆呆怔了会，指着自己，傻笑道，
  “嘿！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