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嘻嘻哈哈的大秦兵卒正走在路上讨论晚上应该去哪儿喝酒，其中一名不小心瞥到李渔的年轻士兵正笑嘻嘻两眼放光跟同伴说着刚刚的小娘腰细如蛇，面如粉黛，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好货色，说不定还是个雏儿，身边的年长武卒一巴掌拍到他头上，眯起眼睛道：“你小子翅膀硬了啊，就算是个雏儿，也是你能想的？”
  年轻士卒赶忙乐呵呵赔罪，笑道那哪能，就算是个雏儿也得先让刘哥您调教调教不是，不懂风情的雏儿哪有老树盘根观音zuo-莲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美貌少妇来的有滋有味，啧啧，就刚刚那个半老徐娘，听说以前是青玉坊出来的，果然滋味非凡。这青玉坊说的好听，是些清倌子，还不是被人丢在剑门关中的军-妓？这军中哪还能有什么清倌人？就是可惜没尝到真正的床上滋味。
  年轻士卒摇摇头，一脸惋惜。
  年长武卒刘哥对这番话很是受用，踹了他一脚，嘻嘻笑道你小子可以，以后有机会了，就逮个雏儿给你开开荤，少妇自然有少妇的好处，可这雏儿嘛，就像还没熟透的果子，酸酸甜甜，自有一番风趣。
  年轻士卒赶紧低头称是，低声道刘哥，刚刚那妞住哪里你知道么？
  两人对视，互相一笑，刘哥意味深长道：“也就是在剑门，要是真去了北方边关那几座大城，说不得哥几个就要整天嘬着满口黄沙，别说女人了，连见个雌的都不容易，哪有这里日子过得滋润，像这些青玉坊的女人，在过去可是你我想都不敢想的风流人物，这不，啧啧，打了一个残障老兵而已，就让咱哥几个饱餐一顿，剑阁现在是咱大秦的地界，保管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年轻士卒低眉顺眼，想到待会儿自己可以摸到那女人床上再好好享用一番，心下就像起了一支纸鸢，越飘越远。
  记得刚刚跟着这位刘哥开始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少年心里还是犹豫过一次的。
  那次见到的是一名还算年轻的女人，见到女人被撕开衣服时的凄惨形状，少年有过些许不忍，祖辈里常说百姓苦最苦老秦人，不想过苦日子，就放下铁锹拿起刀，好男儿志在四方，当有跟随帝王平定天下之志。年轻人入了伍，然而却发现自己晚生了几十年，除去北方艰难到无法言说的战争，中原一地早早就被白将军踏平了，留给他们的只是一锅已经煲好的汤。这样的世道，原本对他们这种入伍的年轻人应该是极好的，无贼无匪，轻轻松松就有不菲的俸禄能拿。
  可是等到年轻人背井离乡来到这座剑门的时候，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子的，俗话说乱世兵如匪，乱世初平兵又能好到哪里去？刘哥是个老兵痞，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年轻士卒甚至拔刀相向仗义执言，刘哥却并没有恼火他对自己人拔刀，反而慢条斯理起了身，喊过来几个人硬生生压着他和那位姑娘办了那事，年轻士卒虽然不断挣扎，身体上传来的美妙触感，却如滔滔洪水无法阻挡。那个时候，年轻人才知道原来江南的小娘身子真的如祖辈们说的那么水润，有如牛奶。
  这种事情，食髓知味，有了第一次很快就会有第二次。一次强迫，两次强迫，到了第三次，就用不着了。
  再后来，再后来是怎么样呢？年轻士卒想不到了，也不想了，反正大家都这样，自己也只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更何况平定天下的硕大功劳屁都没见着，峰峦起伏的两团肉确是结结实实抓在手里。
  正回味着残留在指尖胯下的美妙触感，一行人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忽然站了一道修长身影，那身影一身白衣，被细雨淋了个通透，腰间一柄长剑，像是个浪迹江湖的侠客浪子。
  年轻士卒刚想踏出一步照往常一样吼上几句，就听见身边的刘哥冷声道：“什么人，敢在秦军面前拦路，不想活了吗？！”
  年轻士卒忽然看到那人咧嘴一笑。
  凄风苦雨中，牙齿雪白。
  然后他就看到四颗大好头颅，西瓜一般滚到他面前。
  那人手中提着剑，剑尖滴血，走到他身边，眼神冷漠，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你们该死！”
  年轻士卒顿时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看着那把缓缓从自己胸口抽出来的雪白长剑，眼神惊愕。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为什么”，可是已经没有问的机会了。
  就像有些事情，仅仅后悔是不够的。
  被逼无奈也只是借口而已。
  只是不知道他死之前，是否会有一点点后悔之心。
  周围因为下雨本就不多的行人被这一幕吓得四散奔逃，雨中顾不得打伞的公主殿下提着裙角跑过来，见到地上满是鲜血的可怖局面，眉头一皱，顿时吼道：“陈剑歌！当街杀人你还想不想活了？！这可是大秦兵卒，该杀该罚自应交由官府审判，你这样乱杀一气，将大秦军队的颜面至于何处？就算你是武当弟子能够以一敌百，这剑阁怎么着也有千儿八百人，真当你自己是一剑斩鲲的天上仙人了？！”
  陈庆之提着鸿胪长剑，鲜血顺着剑尖滴下来，有些血溅到他胸口，晕染出点点璀璨血花。他眼神冷漠，看不出表情。冷冷道：
  “公主殿下若是看不惯，尽可自便。”
  不知是不是淋了太多雨的缘故，李渔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握着衣角，青筋毕露。
  陈庆之归剑入鞘，转身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里？”李渔喊道。
  陈庆之顿了顿，声音隔着雨幕传了过来，却并没有转身：
  “太守府，人死了，总得讨个说法。”
  李渔尖叫道：“这里是大秦！不是大楚了，死了一个楚兵而已，他本来十几年前就该死的，更何况人都给你杀了，陈剑歌，你冷静一点儿！”
  白衣一步一步，走的坚定。
  公主殿下脸色愈发苍白，恨恨的看了一眼地上几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冷声道：“一群蛀虫！”
  她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断，“青桃！”
  “公主殿下，”青桃上气不接下气的从远处跑过来。
  “去太守府！”
  天幕低垂，春日无雷，却有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