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聊一聊，我不想跟他聊，这感觉跟陈友那时如出一辙。”
  （“的确如出一辙。”）
  因为凌灼一度沉默，还不等他提自己的问题，曲明靖就先帮那人提了个问题：“他问你，这种情况是不是正常的，他该怎么找到自己的肉身——你们这都是什么？”
  凌灼知道最后那句话是曲明靖自己说的，他想说自己也是同样一头雾水。
  “肯定不正常，”凌灼按照自己的想法回道，否则要说正常，不就把自己也暴露了，“你是怎么到曲掌门身体里的？”
  曲明靖苦笑一声:“他也是不知道，说是醒过来时就在我身体之中。”
  （“理论上过来时应该是在一具尸体上——我是后来因为特殊情况才上了你的身，而且那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他这种第一次穿越过来的人，不可能有选择的能力。”）
  “曲掌门你记得当时是怎么回事吗？”
  “我猜测应是跟「沉云港」天上出现的异象有关，但问他，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天空的异象指什么？”
  “没办法形容，转瞬即逝，”曲明靖追问说，“所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离开？”
  “曲掌门好排斥这个人……我就不那么排斥你……”
  （“那是因为我能帮你，所以你觉得让我看到你内心的秘密也无所谓，而曲明靖不一样。”）
  “你说他不一样，他还真跟平日里不一样。”
  （“那是因为他们两人在互相影响，你没发现吗，我们两人也在互相影响，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行为方式，都跟之前有了些微差别。”）
  “好像是，但没曲掌门这么明显。”
  （“说明曲明靖平日就是两面三刀之辈，现在他们两人互相影响，同样的事，以前曲明靖选择压抑，现在他便选择释放。”）
  “分离的办法，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之前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既然没有任何反馈，那边就应该已经把实验给停掉了，为什么之后还会有人？”
  “的确是没有志愿者了，所以才找到我们，反正横竖都是死，万一他们成功了，我们至少可以捡回一条命，现在证明他赌对了。”
  “他们真动用死刑犯了？”
  “早在第二批就全是了。”曲明靖说得很自然，估计他身体里那人也是这样。
  “斗酒十千恣欢谑。”柳禹岚让凌灼重复了一遍。
  曲明靖很快回答道:“是，这句话跟把我们分离出来有关？”
  “没什么关系，我……”凌灼刚说完前半句，就见曲明靖在他面前被撕得四分五裂，对方甚至连叫都没机会叫出声，“我去！你怎么又不提前告诉我！”
  （“这种血腥的画面，告诉你，怕你又给我在那儿优柔寡断误事。”）
  “那人好说歹说也算是你老乡……”
  （“你可真是白痴，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差不多是这意思，只不过你不杀曲明靖，他以后便会时时刻刻威胁到我们，另外我的那位‘老乡’是个死囚，我从开始就反对他们找这类人来当志愿者，这种人更不能留。”）
  “好吧，反正你懂得多，”凌灼看着眼前残肢与尸体，心里有些毛躁，“你说的互相影响，我倒真有体会，换作以前，要是看到这些，我铁定已经是吓得尿裤子和呕吐了，现在却只觉有些闹心，但我怎么觉得你没变化似的，杀人还是这么不眨眼。”
  （“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
  “不知道，但我知道「阎王殿」的风格，你是他们头子，必然好不到哪去。”凌灼说淹了口唾沫。
  （“我以前可要比现在凶狠多了，我看你好似还没有理解我究竟从哪儿来，我再给你解释一下——”）
  “不用不用，实在听得头痛，反正我就当你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此教我武功的，你往后再做这种事前，一定先告诉我一声，”凌灼深吸了口气，“现在我该怎么办，掌门死了，两个做尸检的也死了，还有齐边思跟陈友，估摸着曲掌门早算在了我的头上。”
  （“你今后担心的事可远不止「天枢门」，还有「阎王阁」。”）
  “对啊，还忘了有这茬，你有没有什么主意，让我可以不用那么急着离开「天枢门」，或者让他们不怀疑我？”
  （“有，你把「天枢门」的所有人杀光，然后再走，江湖上不会知道是谁做了这些事。”）
  凌灼叹口气，走到只挂着个脑袋的曲明靖身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掌门你可别怨我，变鬼也别来找我。”凌灼闭眼合手道。
  （“你居然还怕这些，听着，你也看到了，曲明靖是朝着残暴阴毒在变化，他若不死，那么「天枢门」的其他弟子往后必然会渐渐身处险境，尤其是你那位郝师姐。”）
  “我知道，所以我要去跟王老头、郝师姐道个别吗？”
  （“没这时间，现在要把屋里的残肢尸体都埋掉，这样失踪的就不止你一个人，多少能让他们迷糊很长一段时间——废话，不只有我来动手吗。”）
  凌灼又一次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惊叹着眼前的景物转换，地面可说是整个翻了一面，将五具尸体都给掩埋了下去，而喷得到处都是的血迹，柳禹岚没有去管它们，也没打算去管。
  “我在他们多数人看来是不会武功的，见到这场面，应该不会想到是我做的吧......”
  （“前提是那些见过你武功的人不出卖你，而且这仅是权宜之计，很快他们就知道你没有死，早晚也会怀疑到你。”）
  “天下那么大，我换个名字，不就行了。”
  （“你再怎么换名字也没用，明年的武林大会你必须去，不过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可以带你去改头换面——现在先想一想走何处离开能够避人耳目。”）
  凌灼知道后山人是最少的，从那里离开绝对不会被「天枢门」的弟子看到，但走那里就必须得经过柴火房，他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柳禹岚把他这想法看得是清清楚楚：（“你还挺关心他们，不过你的担忧不无道理，若是被他们谁看到，那肯定必须杀了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也很清楚不能再对他们抱有任何侥幸。”）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想让他们看见。”
  （“你可真是麻烦，到时候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昏过去，不会有人看到。”）
  凌灼觉着这应该就是柳禹岚的变化了。
  他永远都不会料到，自己离开「天枢门」是因为这种事，而且在走过柴火房时，柳禹岚甚至都不要他回去收拾自己的衣物。
  来得悄无声息，走得是慌慌张张。
  “始与终”都跟自己预想的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