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决战鲜卑(二)
作者:
dinkum 更新:2021-06-06 11:47 字数:4786
那传令兵大声道:“是!援兵没有,俘虏不要!”
尽管丁泰下令不要俘虏,但传令兵绕过火场将命令传到李稹这里的时候,李稹还是已经收拢了近三千俘虏。毕竟投石车加上火油阵太过于有杀伤力,将这些鲜卑所谓的勇士都吓破了胆,一看前面徐军拦截,毫不犹豫地就下马跪地投降,使得李稹根本不忍心继续举起屠刀,于是分兵五百收拢俘虏。
当传令兵告诉李稹,丁泰不要俘虏的时候,李稹便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丁泰对于异族入侵的痛恨,李稹是有所感受的,尤其是当天子刘协死于异族之手的时候,丁泰所表现出来的强烈复仇意识,更是难以令李稹忘怀。如今李稹居然因妇人之仁,收降了三千俘虏,这如何是好?
战后,李稹一边令人打扫战场,一边考虑如何解决俘虏问题。如果李稹能下狠手,立即处死这三千俘虏,那么什么事情也没有,可是关键是李稹下不了这个手啊。唉,当年白起杀俘数十万,是怎么做到的?
见李稹愁眉苦脸的,副将高裕笑道:“李将军何必这般为难?何不请教于庞士元?”
李稹猛然惊觉,笑道:“是啊,庞军师必然有计较。”遂借打扫战场之名,滞留在后方暂不去丁泰面前汇报战果,等待庞统消息。
没等庞统回信,丁泰命令已到,令李稹率军将自己战死将士登记后就地掩埋,然后将敌军尸体运送至信都城下,筑高台以作京观。
李稹不得已,只得率军前往,一边将战果报至丁泰处。总计歼敌一万七千余,俘近三千,缴获完好的战马三万两千余匹,其余鲜卑弓箭之类无数,反正这些器械徐国也看不上。
丁泰听闻后倒未发火,只是淡然吩咐道:“在信都城外,筑祭台一座,吾要用敌军两万首级祭奠烈帝。”
两万首级,这就决定了这三千俘虏即便投降仍不得生。于是他们成为了运送自己同袍尸体的苦力,然后在祭台前面面临被杀的绝境。
倒霉的扶罗韩也成为了敌军俘虏中的一员,他倒不是想投降,不过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悄然脱下了大人(鲜卑部族首领的称呼)的服饰,隐藏在降兵之中等待逃走的机会。
可是丁泰的一道命令,使得他再次面临绝境。扶罗韩心有不甘,眼见刀斧手即将杀到他这里,扶罗韩大呼道:“且慢动手!吾乃鲜卑大人扶罗韩,请求面见你们汉人首领。”鲜卑人的情报较差,两万人被灭,兀自不知杀败他们的军队是哪里的。
听说扶罗韩被擒,丁泰戏谑地将他带进大营,冷然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求见孤有何事情啊?”
扶罗韩不再那么傲慢,学着汉人的礼数行礼,说道:“吾乃鲜卑单于步度根之兄,鲜卑耶余部大人扶罗韩。吾部受轲比能挑唆,贸然南下,冒犯了天威,还望恕罪。”
恕罪?丁泰摇摇头,真想的简单。杀死了大汉天子,还指望恕罪?
见丁泰摇头,扶罗韩忙跪下道:“若是大王肯受吾归降,吾部十七万之众尽皆降矣。”
丁泰冷冷地看着扶罗韩,说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来人,将此人押上祭台,凌迟处死。”
见亲兵茫然,丁泰瞪了一眼,喝道:“为何不动?”
那亲兵躬身道:“启禀君上,何谓凌迟?”
丁泰猛然一呆,这才想起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个称谓,或者都没有这种刑罚。丁泰也不能细细解释,遂恶狠狠地道:“那就在祭台上放火,烧死了他。最后再剜心割首,祭奠天子。”
那亲兵听得虽然心惊肉跳,但还是大声道:“喏。”上前去拉扶罗韩。
扶罗韩大惊,喝道:“卑鄙,无耻,可恶!步度根会为我报仇的!”
丁泰冷冷地道:“这话你跟步度根去说吧,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见於夫罗被押下去,丁泰吩咐道:“将投石车对准城门,我想步度根会派兵出来救这个扶罗韩的,用石头给我狠狠地砸这些杂碎。”
祭台距离信都城墙仅有两百步远,完全在信都城墙的弓箭攻击范围之外。高高的祭台上,一根独木上绑着扶罗韩,脚底下堆满了木柴,一副就是要施行火刑的样子。扶罗韩在战场上丢弃的大人服侍,也被找了回来,重新给扶罗韩穿在身上。扶罗韩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汉人要给自己换上衣服再烧死自己,等他被绑上高台,这才明白是为了让城中知道他就是扶罗韩,就要马上被烧死在祭台上。
扶罗韩怒骂汉人卑鄙,全然不想鲜卑人南下之后给汉人带来多么深重的灾难。
丁泰负手站在祭台西侧入口处,静静地看着即将被处死的扶罗韩。此时的城中一片骚乱,步度根该忍不住出兵了吧?反正他们认为在平地之上,骑兵就是王者,因此,步度根不会做缩头乌龟的。前些日子步度根一直没有出战,那是因为赵云等只是率兵围城,并没有真正攻城过,步度根没有受到威胁,自然也就忍住了出城决战的冲动。但如今,再缩头不出,不但扶罗韩将死于非命,大军士气也将消失无踪。
城门终于大开。
一股股骑兵驰骋而出,冲向祭台方向。
祭台上看得清清楚楚,徐庶手持令旗,眼见骑兵已经冲出百余,当即令旗下挥,投石车开始发动,磨盘大的飞石咆哮着砸向城门处。
在这个时代,投石车就是无敌的王者,对于投石车,敌军根本没有好的办法,除非冒着石林弹雨,冲过去,将投石车毁掉,或者离开投石车的攻击范围。其他没有任何一种防御办法可以躲避石雨。
冲出城门的百余骑伤亡很快过半,剩余的部分也不过在徐国大军的箭雨中慢慢被射死。其余想冲出城门的骑兵几乎全部都在城门处被砸死,石头将城门处堆积得使得骑兵再也无法出来,只能在城门内干瞪眼。
丁泰见只是砸死了敌军三四百人,知道再等下去也不会有多大战果,遂传令:“举火。”
接着火焰吞噬了扶罗韩,只剩下他凄厉的惨叫声飘荡在空中。徐庶不失时机地高喊:“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下面士兵群情激愤,纷纷跟着高呼:“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声音传至城中,鲜卑大军人人色变。
步度根见汉人投石机如此厉害,不敢再出城邀战,只得龟缩在城池中等待其他援兵救援。
丁泰令将烧死的扶罗韩以及斩首的数十鲜卑头领的头颅送上祭台,由庞统做了一篇祭文,在祭台上对烈帝进行了祭奠。此时,已是黄昏来临,夕阳残照,将整个白色的祭台照耀得凄婉无比。
祭奠完毕,丁泰神色肃穆地下了祭台,传令道:“众军继续收集合用的石块,尤其是在战场上使用过的石块,统统收集回来。投石车休息一夜,明天一早用投石车攻城。今晚,加强护卫,各城门处安排三十架床弩瞄准防备。”
第二天,丁泰刚刚起身,便见徐庶匆匆进来,报道:“主公,没法攻城了。”
丁泰心中一惊,问道:“为何?”
徐庶苦笑道:“城墙上已经堆满了汉族百姓,想必是鲜卑大军逼迫百姓登城的。如果按照原计划攻城,投石车首先便将这些百姓砸成了肉酱。而且,城中还刚刚遣使前来,说城中粮草不足,若是我们不退兵,他们便将以百姓为食了。”
丁泰愤愤地一击床榻,怒道:“卑鄙。”没有想到敌人的反击手段这么凌厉,丁泰有点后悔给了敌人一晚上的空闲发动这次反击了,早知道还不如当晚就进行攻击。
丁泰匆忙洗洗脸,在帅帐之中召集徐庶、庞统、赵云、李稹、太史慈等商议。
徐庶无奈道:“既然城中有汉人百姓,这就是我们的命门。如果被就此逼退,之后的战事也不用打了,直接看敌军脸色行事吧。”
庞统道:“据天机营报,信都城中一共不过六万百姓,敌军进占之前已经逃走大半,估计也就两万多些,还多是老弱病残。何不弃此小股百姓,以救得更多汉人?若是纵敌逃走,只怕死亡百姓更多。”
丁泰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是要他下决心牺牲万千百姓,却又如何能狠下心来?丁泰也不禁苦笑了,心道:“曹孟德啊曹孟德,当初你在徐州是如何能忍下心来屠戮十余万百姓的?”
赵云、太史慈等也纷纷发言,支持庞统的观点。反正这些老弱是早晚要死于异族手中的,如何能放敌人平安离去?
丁泰狠了狠心,说道:“告诉城中步度根,若是将满城百姓放出城来活命,吾放其活路离开冀州,否则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信都。”也就是说,丁泰既不攻城主动伤害百姓,也决计撤围让胡虏离去。是死是活,让步度根自己选择去吧。
这次该步度根两难选择了。若是不肯放弃百姓,丁泰只需强攻,便能打破城池。不说那些强悍无比的投石车,即便是普通的攻防战,鲜卑骑兵也不适合在城墙上作战。但若是真的放百姓出城,自己真的能逃离冀州?何况,步度根也没有想过真的就此离开冀州,毕竟鲜卑还有二十余万大军,即便是他自己的部下也还有六万之众,根本就没有将丁泰等汉人放在眼中。如今惊慌失措,也不过是被丁泰的投石车吓得而已。
丁泰与徐庶、庞统也在大帐之中推演步度根的选择。
徐庶笑道:“吾以为,步度根既不敢就此杀害百姓,也不肯放百姓出城。最可能的就是,将百姓留于城中,自己来个逃之夭夭。”
庞统点头道:“既然如此,步度根必然遣使前来,要求吾军后撤,他好突围而走。只要出了城,他数万都是骑兵,吾等可追之不及。”虽然丁泰缴获了三万多匹战马,但步卒可不是那么容易转化成骑兵,何况丁泰至今还没有将骑兵致胜的法宝马蹄铁与马镫给亮出来。
丁泰笑道:“这个容易。就给他们留北门,然后我们再提前埋伏就行。扶罗韩怎么被擒的,估计步度根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可以照搬一次。”
果然步度根的答复与庞统的猜测一模一样,要求丁泰撤围,他留下百姓撤走。
丁泰早就已经安排在北门外设置埋伏,既然步度根提出要求,当然满足。
次日凌晨,星光兀自闪烁。步度根大军却悄然开了北城门,向着北方快速逃逸。
与庞统料想不一样的是,步度根虽然也想到了丁泰可能会埋伏攻击,因此,出城时依然裹挟了大量百姓,其中前面一部,后面断后还有一部。
丁泰怒气勃发,但亦无可奈何,遂传令缩小投石车的打击范围,放过首尾两段,同时传令放弃火攻计划。
几乎是前日扶罗韩之战的翻版,步度根驱军上前,却落入丁泰拒马阵的陷阱中,道路越来越窄,速度不断降低,为了拓宽道路,前面的骑兵甚至对前面充当炮灰的百姓举起了屠刀,使得百姓不得不逃入了两侧的拒马阵中。
拒马阵,只能阻挡马匹的快速前行,但对于徒步的百姓却无丝毫阻隔。有许多脑子转得快的百姓便借助拒马的阻隔,成功地逃出了鲜卑大军的毒手。
此时,天外飞石开始了。大块大块的巨石砸到鲜卑大军阵势之中,带起一片片惨叫声和无数模糊的血肉。
几轮攻击之后,敌军已经死伤两三成之多。丁泰挺枪上前,正欲亲自率领亲卫营截杀敌军,庞统连忙上前阻住,叫道:“主公,敌军前面的百姓已经逃得差不多了,根据目测,也就还有几百人陷在阵中。而后面的百姓,不管怎么筹划,敌军都要后退逃命,这些百姓很难逃出毒手。既然如此,何不牺牲数百百姓,换取数万将士的性命?”
敌军虽乱,但人数仍然在两万左右,丁泰军虽然精锐,但以区区八千骑兵、数万步卒,要想全歼敌军,自己怎么也要付出一两万的伤亡。
丁泰一怔,也觉得拿自己手下数万将士的性命去换取数百百姓大为不合算,都是汉人,而且自己的将士显然更有价值。因此,丁泰缓缓放下了手中枪,暗自叹了口气,沉声道:“传令,依照原计划,投射火油罐,点火!”
既然按照原计划行事,这些鲜卑异族几乎没有可能逃生,丁泰也就不忍看着自己的族人百姓也伤在自己手下,黯然拍马离开,让徐庶接替指挥,传令赵云、李稹围堵后面逃生的鲜卑人。
接近午时,战报才报至大营。
鲜卑大军全军覆没,由于大火将现场烧成一片狼藉,打扫战场的徐庶并不知道步度根是死于阵中还是逃出生天。缴获战马三万七千匹,伤马万余,其余的马只能算是马肉了。俘虏一个也没有!这次李稹学乖了,指挥手下大军,纵情地屠杀这些异族入侵者,根本没有留给对方投降的机会。
战后计点百姓数量,随着出城的百姓几乎都是走得比较快的青壮,大约六千余人,逃出生天的三千四百余人,其余尽皆亡于阵中,有些是被鲜卑人杀死了,有些是被乱军践踏而死,也有的干脆就是被大火不分你我地烧死于乱军之中。
丁泰听完后面无表情,沉吟良久,说道:“贴出安民告示,将缴获的劣马、伤马,牛羊帐篷,分给百姓,有亡于战事的,家中三倍发放。”
庞统说道:“主公,这冀州之地,隔着兖州、豫州,恐怕不能久占。既然如此,此地百姓,似乎不用……”不等庞统说完,丁泰阴冷地目光扫了过来,冷冷地说道:“士元,你太让我失望了。虽然他们不是我徐国的百姓,但却都是我大汉的子民。不要忘记,天子烈帝虽逝,大汉天下未亡。”
庞统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错了,连忙躬身道:“是统短视了,请主公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