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长老这么一说，其他长老也被勾起回忆，互相说着圣女小时候的趣事。圣女面对这群为老不正的长老，忍不住扶额，心里更加发愁。
  一旁的鲛人见这不是自己该听听的话，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溜走。
  圣女忧伤地望着屋子外倒映在水里的月亮，叹了口气。
  红锦是不调皮捣蛋，但她胆大包天，根本就不把族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担当起一族的重任，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想起之前自己在“轮回”里看到的幻影，圣女不禁神色忧虑。
  离月牙湾有点距离的海域。
  这一片海域没什么东西，除了海就只有水，红锦可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游，不用顾忌撞到什么东西。
  前所未有的畅快，让红锦心情极其舒畅，一直往前不断游，已经忘记母亲对自己的叮嘱——绝对、不可以出月牙湾的海域。
  直到金乌落海，圆月高升，红锦才意识到时间已晚，该是回去的时候。
  红锦停下来，周围全是一望无垠的海水，什么也没有，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海域。
  按着模糊的记忆，往回游，游了一段距离，周围依然只有海水。红锦浮出水面，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记错方向。
  海面一片银色，天上一轮皓月。红锦抬起头，一时看呆。
  银色的，浑圆的，月如珍珠，发着亮光，幽幽挂在天上，周边的云层是浅浅的彩色，月面上有人影在闪动。
  忍不住，红锦好奇地探出头去，想要看看那月亮之上的是何人，到底是何人才有资格住在那么漂亮的月亮上？
  白玉殿上，青灰瓦下，有仙如月，动人心魄。
  红锦只看见那三千青丝从天上一直垂落到天际，把整个夜空都染黑；那月白的长裙从月亮上坠落在海面，把整个大海都铺白；那双比星辰还要漂亮的眼睛却不知为何失去了光辉，看着漆黑的天空，没有任何的神采。
  “诶，你在看什么？”红锦忍不住出声。
  皓月之上，仙子垂头，看着红锦，“你是谁？”
  “我？”红锦翘起红色的尾巴，“我是鲛人啊。”
  红锦好奇问：“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月亮上面？”
  仙子没有回答，红锦自己一个人说道：“你要下来和我玩吗？”
  “我出不去。”仙子摇头。
  “这样啊。”红锦有点失落。
  鲛人的寿命很长，生育率很低，很少有新的鲛人出生，月牙湾没有人是和红锦同一个年纪的，红锦没有什么玩伴。现在遇到一个和自己同龄，而且还是长得那么好看的仙子，还以为可以和自己玩，谁知道对方却出不来。
  红锦丧气地低下头，红色的尾巴颓然地在水里摇了摇。
  看着那红色的尾巴，忽然，红锦想到了办法，猛然抬起头对着月亮上的仙子喊：“你等等！”
  说罢，一下子钻入水里，游到深处，接着转身，朝着水面快速游去。
  “哗啦——”
  一朵巨大的浪花绽开，中间弹出一尾红色的“箭矢”，猛然冲向天上的皓月。
  一只滴着水珠的手伸到面前，仙子下意识伸手抓住。
  红锦抓紧那只玉白的手，借力一跳，落在白玉的地面。
  “你不能出来，那我便上来好了！”
  红锦对着仙子灿烂一笑，开心的笑容让孤寒的宫殿染上温暖一抹光晕。
  仙子被红锦这突如其来的一处弄得有些怔楞，回过神来，不觉一笑。
  看着那笑容，红锦不觉心脏一滞，只觉天上星辰的全部光辉都落在那笑容里，心里呐喊：天底下怎么会如此好看的人？
  等红锦回到月牙湾，太阳都快出来了。担忧了一整晚的圣女寒着一张脸，站在屋子前等着那夜不归宿的劣鱼。
  “你还知道回来？”圣女盯着一脸“我知道错”的红锦，凉凉地说了句。
  “娘~”红锦拉着圣女的袖子，撒娇道，“我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的，我保证！”说着，举起三个手指对天发誓。
  圣女收回袖子，淡淡地看了红锦一眼，“还有下次？”
  “没了没了没了！就这一次！”红锦赶紧回答。
  “哦，那这一次你就去圣地里面壁思过，什么时候知错了就什么时候出来。”不等红锦反应，圣女轻轻一挥衣袖，把不知道悔改的人直接扔到圣地。
  圣女可不会吃这一套，主要是“狼来了”这么多次，谁信谁是傻子。
  鲛人圣地。
  红锦憋屈地蜷缩在一个角落，揪着那弱小不能反抗的海草，嘴里愤愤不平地小声念叨着不知什么，好不可怜——说的是被红锦几乎揪秃的海草。
  “红锦大人？红锦大人？”
  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红锦抬起头，“我在这里，是谁在叫我？”
  “原来大人在这里啊……”一条月白色尾巴的鲛人出现——就是当初向圣女报告说红锦不见了的鲛人。
  “你怎么跟过来了？”红锦问道。
  “小柔担心红姐姐。”
  小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红锦，看得红锦心里软成一滩水，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我没事，这里水寒，你身体弱，受不了，快回去吧。”
  “真的吗？小柔可以留下来陪姐姐的。”小柔担心道。
  “没事的，你也知道我呆这里不知道多少次了，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不然让娘知道，她又会让我呆得更久了。”红锦推着小柔走。
  小柔一边走一边回头，“如果红姐姐有事情，记得要叫小柔，小柔虽然不是很厉害，但小柔会用尽全力帮红姐姐的。”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送走了小柔，红锦慢悠悠地围着远古贝壳游了一圈，还是一模一样的景色，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一般。
  躺在贝壳上，红锦百无聊赖，忍不住犯困，打了个哈欠，头枕着手臂，睡着了，梦里是一片燃烧的血色。
  红色的天，红色的海，还有亮得刺眼的白骨。
  灼人的火焰把一切染成血红，尖锐的哭喊声、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房屋被烧的爆裂声，紧贴在耳，真实得令人害怕。
  “不要——”
  红锦一下子被惊醒，眼里是还未掉落的泪水。
  心跳如雷，红锦捂着心口，喘着大气，良久才从噩梦里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