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吉菊不可思议地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不但可以在水里呼吸，还可以在水里看东西。
  水是红色的，导致看到的东西也蒙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有点诡异。
  虽然是可以呼吸了，但不好开口说话，不然一开口，那水就直接到肚子。
  吉菊在脑子里呼叫那个耳边的低语。
  “下来了，然后咧？”
  耳边的低语没有回答，一道红色的影子出现在吉菊面前。
  那是一条鲛人，身体呈透明状，像是死后因执念留下来的残影。
  残影看了吉菊一眼，向吉菊招手，仿佛示意吉菊跟上，转身向前游。
  吉菊记得自己是不会游泳的，甚至有点怕水，但不知道为何，残影向自己招手后，身体就自己会游了。跟在残影的身后，残影游得不慢，自己却也跟得上。
  在水里不受一丝约束的游泳是一种很好的体验，水流从两边流动，从肌肤上滑过，凉凉的，有点像风拂过，就如同在云端飞翔，舒畅而惬意。
  吉菊一边跟着残影，一边留心周围。
  血色的水里，周围全是珊瑚，白化的死去的珊瑚，上面甚至还有一些鱼和虾的尸体。那些尸体不知道被泡了多久，肉已经发白，破烂成烂布，挂在白色的骨头上。
  周围很安静，只有吉菊游动的声响，透着一股血色的不详。这时候，吉菊才感到一点害怕。
  就算是作死，如果是关于那个的话，吉菊是打死也不会参与进来的，因为她最害怕那个。
  瞅了瞅前面的残影，心里的害怕越发实质，吉菊想打退堂鼓。念头刚起，前面的残影和吉菊心有灵犀般，突然回头，一双血色的眼睛盯着吉菊。
  吉菊吓得手一抖，差点拿不稳手里的夜明珠，朝前面的残影尴尬一笑。
  残影盯着吉菊，仿佛在警告吉菊不要有什么小动作，不然就让吉菊……
  这个小插曲过去，游了没一会，残影停下来，目的地到了。
  吉菊双腿在水里凫水，打量着四周。
  这好像是一个祭坛。中间是一处高台，高台的地面刻画着繁复的符文，形成一个暗红的法阵。
  吉菊总觉得这个高台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努力去想却想不起来。
  残影停在高台的中央，抬头仰望着上方。
  一束惨白的月光透过血红的海水照射下来，照在高台的中央，照在残影的身上。残影的身形原本就是透明的，被那月色一照，显得更加虚无缥缈，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吉菊忍不住向前一步，抓住那虚幻的人影。虽然只是残影，但在这种地方好过只有自己。
  手还没碰到对方，残影就一个回头，用透明的手死死箍住吉菊的手腕，一双血眸盯着吉菊的眼睛。吉菊被那双眼睛的冷意蛰了心脏一下。
  残影抓着吉菊的手，把吉菊拉到高台的中央。吉菊猝不及防被人一拉，脚下差点被绊倒，手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东西，没想手直接穿过对方的身体，吉菊身体一下子往前倾倒，扑向对方。
  残影没料到吉菊这么笨手笨脚，一个不小心，被吉菊整个人扑到在地。
  一阵水泡升起，地面上两个身影跌倒在地，身形交叠，吉菊半个身体嵌在对方半透明的身体里，两个人如同融合在一起，互不分离。
  吉菊却顾不得这个，膝盖磕地，手擦地，手脚传来钻心的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一双冰凉的手在自己胸上狠狠一推，吉菊被推倒，屁股与地面来了个重重的亲吻，尾骨传来一丝冰凉的疼，吉菊痛得简直要哭，破口骂了一句：“你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残影从地上站起来，狠狠“哼”了一声。
  吉菊心里憋着一股气，从地上起来，看也不看对方，走下高台去找刚刚掉下去的夜明珠。
  把夜明珠捡起来，吉菊看了一下，心里蓦然打了个突，惨，上面被磕裂了一条缝。
  残影注意到吉菊奇怪的神色，走下来，顺着吉菊的视线一看，身形顿时一顿，也看到了那条裂缝。
  “这也太不经摔了吧？”吉菊捧着夜明珠吐槽，“还能用吗？”
  残影看着吉菊手里的夜明珠似乎在思考，末了，不太肯定地点了点头。
  “真的吗？”吉菊有点怀疑对方也不清楚。
  被吉菊的不相信激怒到，残影直接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权威，拉着吉菊走上高台。
  这一次吉菊很注意脚下，没有半路被绊倒。
  残影指了指吉菊手腕上的福铃镯，示意摘下来。吉菊把夜明珠递过去，好让自己又手把镯子摘下来，残影却把手一缩，不去碰夜明珠。
  对方不接，吉菊只能把夜明珠放在地上，刚好地上有一个凹下去的坑，可以来放夜明珠，不让它滚动。
  吉菊把手镯摘下来，刚要递给对方，却发现高台的法阵被触发了。
  之前吉菊不小心磕破皮的血被法阵吸收掉，而夜明珠所放的位置刚好是法阵的阵眼，两者齐全，法阵就被激活。
  残影仿佛也没有料到这般，傻了似的愣住，呆呆地看着被激活发着红色幽光的法阵。
  法阵激活后，高台一阵颤动，吉菊差点站不稳，抬头想要问残影要怎么办，却只看到呆立的身影。
  高台的震动越发厉害，来不及多想，吉菊抓住对方的手，就往下面走，想要逃离高台，走在台边的时候，却被一股突然升起来的光墙拦住去路。吉菊转身，想要走另外的方向，发现高台已经被红色的光墙团团围住，没有了去路。
  无法，吉菊只能稳住双脚，在颤动的高台上站好，不让自己跌倒。
  法阵的光芒越发明亮，高台也逐渐升高，穿过血色的海水，一直露出在水面才停止。
  血红的海水从高台的四方往下流，红色的光墙也渐渐消失。吉菊和残影站在高台之上，惨白的月光照下来，落在夜明珠上面。夜明珠散发着浅浅的幽光，里面隐隐有星辰在流动。
  吉菊抬起头，一轮圆月高挂，天空依然血红一片，把圆月的银色侵染成绯红，诡异而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