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叔，我实在是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张稻寻着周凡留下的蛛丝马迹，正逐渐向椋山的深处走去。
  穆远山则是跟在张稻身后，目光炯炯，仔细的审视着对方的举止，观察着他的行为。
  这是穆远山交给张稻的一次考验，只要他能仅凭自己的能力找到周凡，穆远山就不会再叫他小屁孩儿了。
  “他该不会是拐向别处了吧”
  这是一个十分诱人的奖励，但张稻显然是拿不到了。
  当他们选择往左边走时，周凡和他们的距离还算不上远，一些残留的痕迹也都比较清楚，张稻很轻易就能发现了它们。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狂风暴雨惊起的草木和泥石，早就将周凡的足迹掩盖得一干二净了。
  而且周凡还动用了体内的灵力，在他加持自身的同时，脚下踏出的印记反而更浅了。
  张稻连蒙带猜，也只跟出了三里地的样子。
  再往后，他可不敢再猜了，怕耽误了正事儿。
  “要不还是你来看看吧。”
  万般无奈之下，张稻只好求助于身后的穆远山。
  以张稻对穆远山的了解，他知道，倘若自己逞强，没有开口求助，对方是绝不会插手的。
  如果那么做，不就是间接的害了周凡吗？
  “找人要紧。”
  求人的话语，想要说出口是很困难的，要不是真的无计可施了，谁会去求助于他人呢。
  两人脚下的路已经开始倾斜了，几股水流经过他们的脚边，卷起地上的泥石就往山下流去，冲刷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浅沟。
  “轰隆~”
  电芒一闪而逝，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响彻云霄的雷鸣声。
  在短暂的光芒里，山林间的树木呈现出了与白天不同的姿态。
  延展而出的枝杈变成了能夺人性命的钩爪，依附在上面的绿叶更像是鹰隼的翎羽，遮挡着隐藏在黑暗中的诡异。
  茂密的山林里，树木的躯干和它们的影子彼此交错在了一起，同样的漆黑，同样的阴沉，构建出了一副不同于白天时的景象。
  “唉~”
  看着张稻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穆远山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取下腰间的水囊，猛地灌了一口。
  劣质的酒水同样能驱散夜里的寒意，便是连那腹中的饥饿也消减了一些。
  “所以我才讨厌和世家中人打交道。”
  这声叹息不是因为张稻做得不够好，相反，他能走到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穆远山的预期。
  别忘了，现在，可正下着暴雨呢。
  张稻没有在雨中寻找踪迹的经验，但他仍旧靠着自己找到了这里。
  “他们总能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我认为的常理。”
  周凡的踪迹，自然是逃不出穆远山的眼睛的。
  像是那根没有折痕，但明显要矮上一些的草叶。
  比如那颗没被按压，却分明陷进了土里的石头。
  这些不都是线索吗？
  穆远山当下也不迟疑，在张稻向他求助之后，他便主动走到了前方。
  “跟我来吧，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从几乎快被大雨抹除的线索来看，周凡的脚程相当迅速，几乎已经达到了张稻全力奔跑的时速度。
  穆远山虽然惊讶，但立刻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线索是不会骗人的，除非周凡刻意对自己的足迹动了手脚。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他现在正急着寻找自己的妹妹，哪有功夫来理会这些。
  这就表示，他们不能再这么悠哉悠哉的吊在周凡身后了。
  因为……周凡快进山了，穆远山必须在那之前追上他，否则，就再也追不上了。
  现在暴雨倾盆，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可等到雨停了，山林便会揭开它最恐怕的一面。
  杀戮和蚕食，血腥与死亡。
  就算是康椋滩和穆远山也对其敬而远之。
  “知道了。”
  张稻应和着，然后赶忙提起一口气，调整着周身状态，以免待会儿追不上穆远山的步伐。
  ……
  “呼~呼~”
  拨开草木，周凡看见的终于不再是另一丛草木了，而是一片空旷的平地。
  放在永乡，这也不是什么难得的景象，几乎每隔一条街道都会有一个平地，就和周凡眼前的这个差不多大。
  但若是放在山林里，这可就罕见了。
  周凡背着昏睡的红儿，好不容易才穿过山林，来到了椋山山腰的位置。
  看着那片平地，周凡没有立刻走过去。
  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想达到上山时那样的速度，已是不可能的了。
  至少，今夜不可能。
  比起他们露营的地方，山腰上显然更不可能会有人经过，但生长在这里的杂草，最高的也不过堪堪达到周凡膝盖的位置。
  树木更是没有，哪怕是一棵小树苗都没有。
  和大道附近杂草丛生，枯枝满地的样子比起来，这里似乎是有人定期打扫的样子。
  “蜕凡……蜕凡境……就没有……没有极限吗？”
  周凡喘着粗气，遥遥望向上山的方向，他眼中的疑惑远比决心要多。
  “还是说……在途中错……错过了。”
  再往上走，周凡恐怕就能登上椋山的山脊了，可他依旧没能追上周凝梦。
  别说是追上了，他就连对方的背影都不曾看见过。
  自己的妹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自己怎么追赶都追不上。
  “七妹她……真的是……往这边来了吗？”
  终于，周凡对之前的那道声响起了疑心。
  可一切都太晚了，登上山腰，不仅耗光了周凡的灵力，还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现在再想回去只会花费他更多的时间。
  “这场雨，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吧。”
  周凡的气息渐渐平稳了，急促起伏的胸口也安静了下来。
  他抬头望向积聚在苍穹上的云层，在云里翻腾的电芒似乎比刚才粗壮了不少。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周凡的身体上，竟让他觉得有些疼痛。
  “雨怎么还在变大？”
  在春季，即便是遇上了暴雨天，雨势也不可能会大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在夏季，这种雨天也是少有发生的。
  “轰隆~”
  突然，雷声炸响，一道碗口粗细的电芒劈在了椋山的山脊上，好巧不巧的，电芒落下的位置正是直面周凡的方向。
  在那巨大的威势下，山脊的一部分被劈碎了。
  一些碎裂的土石崩开后，一块哪怕是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巨石和整个山体分开了，直接朝周凡的方向滚落了过来。
  “果然是祸不单行啊！”
  周凡根本不敢多看，在巨石有滑动的迹象时，他就已经在转身了。
  没有灵力，体力也消耗了一大半，若是反应再慢一点，他也就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