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谎，勾结妖魔的分明是瞿家，还有陈家。”
  周凡的叫喊声根本无法传递到永乡上空，只能在狭小的范围内回荡，直至消失。
  “愚蠢。”
  老人离周凡不算太远，自然能听到他的声音，那种带着无助和绝望的声音。
  可他只是冷笑着，对周凡的行为做出评价。
  “这是要跑去送死吗？”
  黑夜里，数不清的鬼魅盯上了那块在山间奔跑的血肉，趁着雷电和乌云被人影唤走的机会，它们终于获得了自由。
  哪怕这只是暂时的，也足够让它们捉住周凡，并将他吃掉了，区别只在于被谁吃而已。
  周凡在山里不要命的跑着，可不管他跑得有多快，也比不上在黑暗中穿梭的鬼魅。
  终于，第一只鬼魅追上了周凡，它的利爪已经碰到了周凡衣摆，在他的衣衫上扯出一个口子。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直到周凡身边已经围满了鬼魅。
  下一刻，他将被撕成碎片。
  “不知死活。”
  老人摇头道，对周凡的处境无动于衷。
  正当鬼魅们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一块竹片出现在黑暗中，切断了它们的爪子。
  然后，又是一块竹片，斩碎了它们的脑袋。
  两块竹片飞速的环绕在周凡身边，护佑着他的安危，无论之后又扑上来多少鬼魅，都死在竹片下，无法再接近周凡。
  “不，不要。”
  周凡的心思全都被吸引到永乡去了，自然对身边的事毫无察觉，即便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身上出现不少伤口，他还认为是被沿路的树枝刮的。
  直到周凡跑到了山脚，竹林的边缘处，竹片才渐渐慢了下来，落进泥土中。
  大量的鬼魅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山腰上，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化成灵气，重归天地。
  “那件法器我蕴养了很久，结果就被这么浪费了，”一个小男孩从雀树后走了出来，一脸不悦的看着老人，“你要怎么补偿我？”
  “不要着急。”
  确认周凡到了山脚，不会再有性命之危后，老人这才将目光转向永乡。
  看着永乡上空的那个傻子。
  “该来的迟早会来，等着就好。”
  小男孩走到老人身边，和他并排站立在一起。
  多年以来，小男孩和老人朝夕相处，对彼此的脾气秉性早就揣摩清楚了。
  “你想救那些凡人？”
  “太远了，”老人摇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来不及。”
  “轰~”
  人影的手彻底垂下了，驭使着雷电劈向永乡。
  “混蛋！”
  周凡再次叫喊道，嘶哑的声音被老人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雷电即将落到永乡的时候，一个少年的虚影一跃而起，直奔雷电。
  “志学。”
  声势之大，足以震碎山河。
  “没想到一个落魄的世家居然还能有这种手段。”
  小男孩捂着耳朵，耳边已有血丝流出。
  虚影发出的声音是直接作用于魂魄的，修为越高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只有魂魄足够强大，或是拥有和虚影本尊抗衡的实力，才能勉强不受影响。
  当然，没有修为可言的凡人是不在此列的，对他们来说，只是声音大了一些。
  “老头，那是什么招式，竟然这么厉害。”
  小男孩当然也知道，可他除了能捂住耳朵，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抵御方法。
  “这式剑法，我也从未见过，看来周家还有过不少厉害的人物呢，可惜，都死干净了。”
  说到这里，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吼声足以匹敌虚影之前发出的震慑之音。
  “妖魔，休要胡言！”
  吼声随着那惊天的剑式，冲入云霄。
  小男孩距离老人最近，受到的影响自然也是最大的，即使老人特意关照过他了，巨大的威势还是将他掀翻在地。
  “老头，你这是干什么？准备和我翻脸了吗？”
  小男孩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可他显然还没缓过劲，身形还有些摇晃。
  “别误会，只是发现还有和自己差不多的存在，有些心心相惜罢了。”
  老人走到小男孩身边，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蓝色的灵气在老人的掌心流转，帮助小男孩驱散不适感。
  “和一个孩子翻脸，那我的岁数不是白活了吗。”
  “老头，为什么不答应他呢？你不是早就想收个弟子了吗？”
  小男孩任由老人按住自己的额头，伸手指向还在竹林里的周凡。
  此刻，周凡正靠着自己的意志，一点一点的走到了竹林外。
  老人顺着小男孩的手指看去，说道：“他太聪明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拖延的，哪怕会死，我也义无反顾。”
  周凡的言行自然是瞒不过山腰上的两人的，哪怕只是一句呢喃，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腿脚都撑不住了还坚持着往外走，倒是蛮有毅力的。”
  “哼，可惜都是自作聪明，”老人冷哼一声，然后对小男孩解释道，“他知道我现在正看着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博取我的好感罢了。”
  周凡站在竹林的边缘，昂首挺胸地向老人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目光正巧和老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能看见我们？”
  小男孩被周凡看得有些不自在，悄悄的躲在老人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周凡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别怕，”老人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安抚道，“这么远的距离，他是看不见的，不过他记性好，知道我在哪里。”
  “轰隆~”
  就在这时，乌云重新覆盖住了天空，云层里的雷电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呜~”
  阴冷的山风比之前更凛冽了，从椋山深处吹向永乡。
  “看着吧，等会儿这小子就会跪下磕头了。”
  果不其然，老人话音刚落，周凡便跪倒在地，向老人所在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这也是我最讨厌他的地方，他的膝盖骨太软了，没资格成为我的弟子。”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若不是前辈开口，我周家上下也难逃一死。”
  小男孩毕竟没有老人阅历丰富，即使有老人在一旁解释，看着周凡的身影，他还是产生了些感触：“可他也不是没有优点啊。”
  “他心中的执念太多，不适合修行。”
  说完，老人转身离去。
  竹林外的周凡就好像听见了老人的话，声音也大了几分：“您不收我，我也不怨您，我自会去寻那成仙之法，待成仙之后，再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说完，周凡又向老人的方向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