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来了，西王母也来了。
  望着这位在数之不尽的岁月中俯瞰众生和众神的天界主宰，在场的人都露出慎重的面容。
  “参见羽皇陛下。”轩辕黄帝微微弯腰。
  “参见玉皇陛下。”斗姆元君行礼。
  “参见玉皇陛下。”
  ……
  就连就有大地，观音、地藏都对玉皇大帝行礼，唯独我们这边没有人动。
  玉皇大帝威仪万千，眼睛里投射着亿万星辰，神情平淡无波，带着苍茫古意。
  不用去想也不用去猜，就知道他究竟会有多少威能。传说中玉皇大帝早就有了飞升苍茫仙域的资格，之所以一直滞留在天界，便是为了管辖约束众神。
  现在，看到他的真身出现，我验证了此事。由此而来，这一战我们会输的很惨，而且人类也避免不了被灭绝的命运。
  “帝辛，放弃抵抗，覆灭人类之后，我许你天界称王。”玉皇大帝说道。
  这句话震惊四座，众天帝先是集体不可思议的看向玉皇大帝，继而又全部看向我。
  我内心同样震动不已。
  若是我答应了玉皇大帝的条件，那么在场的这些人都可以因为我而保全性命，甚至包括第七缕人族气运莫愁，和第八缕人族气运小青。
  执掌天界，成为众神之王，从此俯瞰星辰，成为苍茫仙域之下说一不二的主宰。
  天界有凌霄宝殿，有广寒宫，有瑶池蟠桃盛会。
  有仙乐飘飘，更有绝色仙子。
  寿元无尽，仙福永享。
  最关键的是，我不仅可以和谢凌、如霜一直相伴，甚至还有可能和燕七再续前缘。
  怎么想，玉皇大帝的这个主意都无法让人拒绝。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眼神一一扫过我身边的这些人。
  大荒四帝面无表情，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反对。我身上流着大荒血脉，若我成为众神之王，那么永世不可能会对弑神大陆动手，而且青帝也是我的恩师。
  六大传世名剑没有反应，事实上在之前的战争中他们已经为人类尽了心力。特别是承影的死，已经了却了剑灵和人类的因果。他们之所以还会留下来作战，并不是为了向人类报恩，而是因为谢凌还在这里。
  谢凌觉醒了主宰之剑的身份之后，六大传世名剑也成了她的子民。谢凌在哪里，他们就会在哪里。
  接着我看向赵云，赵云虎目定睛看着我。
  我在他脸上看不到反驳，也看不到认可，因为他的脸上只有决然的死意。
  不仅是赵云，项羽、廉颇、荆轲，乃至重伤恢复后的李广，他们的表情充满了悲怆，死意决然。
  死意是一种家国情怀，就像蜀汉之于赵云，西楚之于项羽，赵国之于廉颇，大燕之于荆轲，西汉之于李广。
  他们是人类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一划，是短暂划过历史天空，却留下了璀璨百世的流星。
  他们的英雄之名早已和人类密不可分，所以，他们只会选择和人类共存亡。
  “知秋，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只是，我们无法舍弃人间。”赵云说道。
  我没有回应他，因为我已经喉头哽咽发不出任何声音。
  接着，我望向孔宣，他的态度很明显。
  “大王在哪里，孔宣就在哪里。”
  这是孔宣的态度，就像三千年前一样为我死战，听命于我。
  我望向小青，小青因我而生，某种意义上是我最亲密的战友和兄弟。
  “老大，以前我听你的。只是这一次，我选择和人类共存亡。我身上背负着万里长城，你懂的。”
  说完，小青还对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就是这样一个调皮的动作，让我眼泪滚滚而下。
  莫愁和小青是一样的态度，人族气运本就是因为人类而诞生，如果人类灭亡了，他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最关键的是，如果有人问起他们，人族气运为什么没有和人类同在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回答？
  最后，我看向如霜和谢凌。
  其实我根本不用问她们的意见，因为无论我怎么选择她们都会尊重我，和我站在一起。
  就像很多年前，剑没有开启灵识任凭道士掌控，而狐狸也没有化成人形，不会表达。
  玉皇大帝并没有催我做出决定，我毫不怀疑，即便是我把决定的时间延长到一年乃至百年，他都不会有任何表情变化。修为到了他那种结界，身在哪里，哪里就是凌霄宝殿。
  不知怎地，在我做决定之前，我忽然心里生出了佛念。我好想求佛问一问，只是天界佛国的神明我都信不过。
  所以我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观世音菩萨。
  尘世中有首歌曲，许巍唱的：观音菩萨妙难酬，清净庄严累劫修，三十二应遍尘刹，百千万劫化阎浮，瓶中甘露常时洒，手内杨柳不计秋……
  遗憾的是当我无法抉择看向观音菩萨的时候，菩萨这样开口对我说：“如果你向佛求助，说明你相信佛的能力。如果佛没有帮你，说明佛相信你的能力。”
  她的这段话让我迷惑，可是很快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缓缓闭上双眼，浮空盘膝而坐，很快进入了一种很空明的状态。
  渐渐的我觉得我的人已经不存在了，然而又好像无处不在。
  我的把神念投向人间，望着山河大地和黎明苍生，心中生出一丝丝波澜又很快平静……
  忽然一个念头从识海升起，宛若一块石子打破了宁静的水面。
  我是谁？
  或者说，我到底是谁？
  帝辛？道士？还是叶知秋？
  我的身世真的只是从商朝的王开始的吗？
  那么帝辛之前我又是谁？
  我陷入苦思不得解脱，最后想起了小舅。
  小舅得了袁天罡的亲传，也见过真正的推背图，他或许可以给我答案。
  我刚想到小舅，就感受到空间传来一阵震动。睁开眼睛一看，小舅就在我眼前。满脸风霜，两手空空。
  “知秋，我没有找到昆仑祖脉。”
  “已经不用找了，即便是找到也用不上了。”
  小舅也看到了玉皇大帝，脸上一片默然。身为袁天罡的子孙，我毫不怀疑小舅的选择。
  与天为敌的袁天罡后裔，是绝不肯回到天庭的。
  我站起来，走到玉皇大帝面前。
  “帝辛，这么快就做出选择了？”
  “嗯。”
  我点点头，感受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包括一直在闭眼诵经的地藏王菩萨，也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慈祥的看着我。
  而如霜和谢凌则是在这一刻来到了我身边，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
  她们让我觉得有了依靠，让我可以安心的说出答案。可是我知道，一旦我的决定说出口，我们这边的人都会死。
  因为，我的答案是和人类共存亡！
  就在我准备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宇宙深处又传来一阵强大到极点的神念波动。
  这股浩瀚强大的神念，似乎一点都不必玉皇大帝的差。这让我怀疑，莫非是苍茫仙域中的人来了么？
  难道那些亘古不动的太古神王，也对人神之战的最终篇章产生了兴趣？
  我猜的没错，来的确实是苍茫仙域的人，却不是太古神王，而是剑仙燕七。
  燕七的出现并没有让我感到吃惊，就好像我事先就猜到她一定会来一样。
  她现在已经不是凌天剑主，而是修成了诸天剑尊，战力恰好和玉皇大帝旗鼓相当。
  所以，当她刚一现身，我就看到玉皇大帝就变了脸色。
  “剑尊此来，可是奉了太古剑圣的旨意？”玉皇大帝问道。
  “不是，这事只和我燕七个人有关，生死和苍茫仙域无关。”燕七说道。
  “帝辛，你的决定是什么？”玉皇大帝转头问我。
  “和我脚下的人间共存亡。”我说道。
  玉皇大帝听完沉默，许久之后长叹一声说道：“剑尊，看来你我之间一战难免了。”
  燕七在这时候赶来，又事先说明这是她个人决策。那么她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专门为了维护我而来，无论我怎么选择她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是的。”
  “走吧，这里不是我们的战场。”玉皇大帝说完飞向宇宙虚空。
  而燕七只来得及望了我一眼，就追随着玉皇大帝的脚步而去。
  修为到了他们那种境界，战斗余波产生的毁灭威能就是天帝都无法承受，所以他们的战场只能是宇宙虚空。
  和玉皇大帝没来之前不一样，这一次对阵的虽然还是之前的那波人，但是却已经不是僵局了。
  玉皇大帝都动手了，那么剩下的天帝们也无法再顾忌生死了。
  “帝辛，必输之战，你又何必一定要打？”轩辕黄帝说道。
  之前我就分析过总战力，这场天帝之战人类处于劣势，只要天界天帝肯牺牲，我们就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即便是大荒四帝的加入都无法改写战局。
  我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小舅冷冷的开了口：“轩辕，你怎么知道我们必输？”
  “即便三世三身佛一个不来，就凭在场的诸位天帝也足以把你们全灭。”
  “你错了。你漏算了昆仑祖脉的战斗力，若是加上昆仑祖脉输的是你们。”
  “哈哈哈，昆仑祖脉，天上地下，乃至宇宙本源秩序都不知道昆仑祖脉去了哪里。”轩辕黄帝放声大笑。
  小舅不再和他说话，而是缓缓走到我身边。
  “知秋，我之前告诉你我没有找到昆仑祖脉，那是因为昆仑祖脉根本不在昆仑，甚至根本不在人间任何一处地方。”
  “那它去了哪里？”
  “它哪里都没有去，因为你就是昆仑祖脉，盘古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