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作者:僮乃大      更新:2021-06-05 15:07      字数:2251
  驹儿、球儿、三乐、小妹、二妮、凰儿、蛋儿,大大小小七个小朋友走在路上,说着笑着、跑着跳着、蹦着闹着,不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事儿忘了。来到地里大家便分散开,没种麦子,留着播种春庄稼的地叫“白地”,白地一览无余,哪儿一堆儿绿荫便是草和野菜。驹儿、小妹奔这一堆儿,二妮奔另一堆儿,球儿去割东面的一堆儿,凰儿和蛋儿去割西面的一堆儿,三乐则奔向了南面。白地过冬前都耕过,脚踩在上面“噗哧”一下,半只鞋子便陷进去,随后腾起一股干土。所以,不管大人、小朋友,在白地走动都喜欢光着脚,脚板儿感觉暖暖的、软软的,舒服极了。
  “那堆儿是我的!”
  “这堆儿归我了!”
  “你哪儿那么多,干嘛抢我的!”
  “咋就是你的,叫一声它答应吗?哈、哈••••••”
  “赖皮!打这么多回去,也不怕把你家猪撑死!”
  “撑死比饿死强,你家猪明天就得饿死!哈、哈••••••”
  “这儿割不过来了,都来我这儿!”
  “狗屁!等我们过去,你早割光了!”
  大家叫喊着,吆喝着,说笑着,跑动着,不一会儿便将筐子打满。驹儿、球儿、三乐便开始摔跤,跤摔得不过瘾了又翻跟斗。在地里摔跤、翻跟斗,可比小学校的沙坑带劲儿多了!这是广阔天地,跤随意摔,跟斗随意翻,不用担心磕着碰着,就是大头朝下也不会把脖项戳坏。驹儿年龄小,摔跤稍占下风,但跟斗比球儿、三乐翻得都好。不但“纺车轮”可以一连打十来个,“倒跟斗”也能连翻三四个。实际上,硬地比软地更适合翻跟斗,不论是手拄在软地上,还是脚戳在软地上都会陷进去。这样,地面给人身体的反作用力就小,跟斗翻得费力。假如在硬地能打十个“纺车轮”,在软地最多打七个。但在软地上耍舒服,所以,小朋友们都喜欢在软地玩儿。
  驹儿、球儿、三乐尽情地耍,蛋儿也时不时和他们掺和,凰儿、小妹、二妮则成为看客,直到太阳压上西山顶,一帮人才唱着,跳着往家走。
  回家,球儿越想越感觉不可思议,驹儿天不怕地不怕,红绳做了一个怎样的梦,弄得他连门都不敢出?于是,让凰儿向小妹打听,凰儿对哥哥如此“热心”别人的事儿很反感,撅着嘴说:“要问你去问,我可不喜欢打听人家不愿对别人说的事儿。”
  球儿满脸笑容对凰儿说:“哥打听是看有没有能够帮到驹儿的,又不是想看他的笑话。都是女孩,你打听方便,若哥向小妹打听,她肯定不说。”
  凰儿经不住哥哥央求,只好答应帮他打听,但也给他订了“君子协定”,“你知道了,不许对别人讲。”球儿自然满口答应。凰儿很会做事儿,知道自己和小妹交情浅便先找二妮,二妮其实也对这事儿很关心,便同凰儿一起去找小妹。只三问两问,小妹就向二妮、凰儿说了梦的内容。球儿听了凰儿“刺探”来的“情报”,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微笑,驹儿在他心中建立起的一点点敢作敢当的形象一瞬之间垮塌了。
  很快,半村子的小朋友都知道驹儿因为娘的一个梦不敢出门了。梦的内容更是演变成许多版本:有直接把光闪闪的东西说成一柄剑的,剑将小垂柳砍倒,驹儿被压死;有把光闪闪的东西说成从天边飞来的,直接将驹儿拦腰斩断;还有更神奇的——驹儿的小垂柳长得太俊,被天上的某个神仙看中,要连根拔起栽到他的门前,驹儿不依,被神仙派来的使者用宝剑拦腰斩断;驹儿本来是玉皇大帝身边点灯童子,因贪恋人间美景下凡,那个光闪闪的东西是一把锁链,是天兵天将拿来锁他回天庭问罪的••••••反正所有版本都是要驹儿命的,这也难怪,不然,天不怕地不怕的驹儿,怎会因为娘的一个梦不敢出门了呢?
  小朋友中有很多驹儿的好哥儿们,他们听到这些传言都为驹儿捏把汗。尤其是同班女生陆萍,听了这些传言哭了半晚上,第二天,在教室不住用红肿的眼睛瞟驹儿。好不容易瞅准机会将一张纸条塞给驹儿,驹儿打开一看,上面豁然写道:“我不信婶子会做那样的梦!”搞得驹儿哭笑不得。慕白搂住驹儿肩头说:“我们只相信科学,不信无稽之谈!”大壮拿根擀面杖挥舞着对驹儿说:“从••••••今天••••••夜•••••••睡••••••你••••••身边••••••,看••••••谁••••••伤••••••你••••••,我••••••跟••••••拼••••••命••••••”大壮的话逗得驹儿笑出了眼泪,“夜晚你拿根擀面杖睡我身边,谁来伤害我,你跟谁拼命。连人带擀面杖背跑你都醒不了,咋跟人家拼命?”
  这些四六不着的传言也送到辫子、红绳耳朵里,搞得他们苦不堪言。你们传就传,说就说,干吗非得“加工”呢?还非得把我们儿子的命“加工”没喽,我们没坑过谁、害过谁,是谁恨我们不死?
  距做那个让红绳心神不安的梦已经过去二十多天,儿子一直平平安安。红绳、辫子商量后决定,干脆让儿子和过去一样,愿在哪玩儿就在哪玩儿,愿玩儿啥就玩儿啥,那些被人“加工”的传言自然灰飞烟灭。
  其实,这段时间驹儿一直宅在家里与娘的梦并无关系,与娘不让他在外面乱跑也没关系。驹儿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爱听爹娘话的小朋友,他干什么与不干什么,都有自己的主张,并不把爹娘的话当回事儿,更不会把娘的一个梦放在心上。至于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不出去玩儿,连驹儿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自打娘做了那个梦,忽然就不想在外面玩儿了,反觉得在家与小妹、二妮一起看小人书挺有意思。
  辫子、红绳向儿子说了他们的想法,没想到儿子摇摇头,淡淡地说:“我不出去是觉得在家里玩儿好,又不是因为娘的梦。别人爱说什么就去说,关我屁事儿。”
  听完儿子的话,辫子、红绳互相对视一下,这哪是他们眼中的儿子。若是在过去,听到这些要他命的传言非吵吵着拿刀宰了人家不行,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平静?既然儿子愿在家玩儿,又何必一定要他出去?所以,俩人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