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客与酒(二)
作者:
谦谦青松 更新:2021-06-05 14:09 字数:3406
七日后。
海林书院来了位老夫子。
听说是王都洛京返老还乡的一位老夫子,因为听说海林书院出了一个一幅真意贴大动京城的顾书希,有意在人生最后的时光,继续教书,而不是安享天年。
年轻时曾入过州府书院,毕业后留在书院里,给书院夫子打下手,后教出了个州府里的从四品大官,随即被请到那大官家,担任子嗣的启蒙先生。
竟又一连教出一个王都三品大官与一个七大书院都要争抢的天才少年。便去了王都,进了儒家另外设立,有两位圣人坐镇王都气运的浩云书院,担任夫子。听说浩云书院是连请三遍,这位老夫子才彻底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而答应。一生经历,可谓平步青云。
而海林书院,所说取自“水之广莫过于海,木之深莫过于林”,寓意书院能够上佳桃李众多,但实际上,不过是十二州府里实力偏差的槐州州府里,能进州府书院的好苗子又是偏少的蓝山郡里,又是香火并不旺盛的虞城里,实力勉强还行的一家书院。
简而言之,就是庙小得可怜,容不下这尊大佛。
但户籍上,这位姓吴名守一的老夫子,确确实实是虞城人,也确确实实曾在海林书院求过学,考入过州府书院,然后,没几年,父母与好几户关系极好的亲属,便被接到了外面去。
整个州府与郡府,也是都被惊动了。直扬言要将海林书院打造成州府里最好的学院之一。
所以,对于书院里能来这么一个一生都在靠肚子里没人敢质疑的墨水走鸿运的老夫子,海林书院上上下下无不欢迎,所有学生无不期待他能教自己的书室。
徐广主动为其冠上书院荣誉院长之名,在书院重大事务上,有着绝对发言权。而若不是他是告老还乡,徐广更是愿意主动让出院长之位。
而在欢迎仪式上,发完言,吴守一吴老夫子,拿出好几卷生机盎然,一展开,还飘出阵阵梅花香,无比神奇的寒梅傲雪图,送给徐广陈恪王峰,以表诚意。然后拿出一副自己最满意的字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送给顾书希。
所以,在欢迎仪式上就告诉众人自己喜欢梅花的吴守一,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雪梅书室的教书夫子。
至于王焕,则是出任第二届学生新雨书室的教书夫子。因为这书室的教书夫子生了场重病,恐怕今年无法教书,之前几日,都是王峰在代课。
本就还没从七天前的失意中缓过来的王焕,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愈发苦涩,眼中更加落寞。
因此,当吴守一前来王焕所在的厢房里,与王焕交接教学事宜时。
“吴老先生,雪梅书室中,我想您能多留意一个叫李凡的少年。在那晶石来之前,书室中学风浮躁,人人毫无读书心思,唯独他能静心沉意于书中真意,我原本以为他应该能通过,却没想到他也是没通过。哎,看来七位强者的选材标准,真得很严啊!”王焕说完这句,便垂头丧气地走了。
“乘风破浪会有时。王夫子莫因一时得失而乱了心境。”吴守一淡淡一笑。说完,便坐在了王焕原来坐的位置。
“多谢提醒。”王焕不以为意,恭敬谢过后,便转身就走。
“他们七个,选材是很严啊~~但也不是普天之下包括你以为的严。以及,这是我的想法,只是具体不是我来弄而已。”吴守一望着窗外,呢喃着。
一刻钟后。
将到上课时间。吴守一才从入定中醒来,什么都不带地,优哉游哉地背着手,哼着王都最近新流行的曲儿,走向雪梅室。然后,老远,便看到一颗脑袋在看到自己后,就赶紧缩了回去。不由会心一笑。
进了雪梅室,意料之中,看到的是一群很是拘谨的少年。以及,一个目光之中,满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又带着一丝建立在这基础上,其他人没有的对真理的渴望,是那种真真正正能够成为儒家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身战力丝毫不输大周那七大强者的圣人的苗子,才会有的源自本能的渴望!
吴守一便知道,此少年,定是那个李凡,是那个让王焕王夫子落寞至今,形容枯槁,本就因为上了年纪,水量并不充沛的心泉,如今在加速枯竭的李凡。
很满意啊!
吴守一不由抚须笑了起来,无比满意地,丝毫不在意那些学生地,直直看着李凡,直点头。
不,不太满意,这屋子里的雪梅图,连自己的万分之一都没有!明天……不,待会儿就得挂我自己画的梅!
见吴夫子的目光汇聚在一处,还莫名其妙地如此点头抚须而笑,所有人都顺着吴守一的目光看向了李凡。李凡则是被看得一阵莫名其妙与尴尬。毕竟就连他也不知道夫子为何会这般看着自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三日后,继诸多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丝毫不是海林书院有资格教,明显是仰慕吴夫子之名的富家子弟纷纷入学后,雪梅室里来了一个新入学的女孩。
看到她后,满堂呆如木鸡。
听说她的气息,比远山之紫黛,还要宁静旷远。
听说她的容颜,比芙蓉,比白莲,还要无暇,让人不忍亵渎。
听说他的双眸,比澄澈之秋水,还要让人轻易地就能忘却一切。
听说她的姿态,比因是天生棋种,而天生清冷的白瑜还要淡然如仙。
如今一见,竟是句句中肯。
名唤徐蓉。字迹娟秀又灵动。
这么一个让见过她的男子,都会为之神魂颠倒。见过她的女子,都会心生相轻之心。见过她的长辈,都会忧愁谁有资格娶她的女孩,在吴守一的重新安排座位后,坐在了第一排正中。
而原本坐在第三列第四个的李凡,则坐到了第二列第一个,成了男生中三个幸运儿之一。
然后,李凡发现这么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在自己落座后,就直直地看着自己。
“我是李凡,木子李,平凡的凡,徐姑娘以后请多指教。”李凡以为她是在记自己新同学的样貌,便拱手微微作揖。
徐蓉点了点头。便翻开书本,看起了书。
晨课结束。
徐蓉便抱起书籍,出了教室。
“喂!李凡,你知道吗?从头到尾,这徐仙子除了看过吴夫子外,就只看过你一个人!说,你和她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李凡刚准备起身伸个懒腰,便是被好友一把按住了肩膀,面前多出了三个凶神恶煞中,有着浓浓醋意与羡慕的脸。
“没啊。我还以为她是在记新同学的容貌呢。”李凡有些不知所措。
“啊~”
然后,便听三人纷纷一声吃痛。
李凡抬起头,只见是这三天来经常提问自己的吴夫子手拿着戒尺,背到了身后。
“你们仨,如此心乱、冲动与浮躁,不合君子礼数,给我抄《孟子·尽心》十遍!”说罢,便扭头回到自己的桌案。
三人顿时苦下了脸,一路苦到了琴艺课上。
而李凡明显心不在焉,因为弹奏的琴声,是乱的,是断断续续的。
书院里新来了一个很厉害很厉害,是有儒家圣人坐镇的书院曾三请的老夫子,在来的第一天,就那般直直看着自己,对自己无比满意地抚须点头而笑。然后,便天天问自己不少明显是超出这堂课所教授的道理外的问题。
比如老夫子一来,便教竟是三届学生才会学的儒家名篇《中庸》。
然后,除了第一天,从第二天开始,便会问自己诸如“儒家明明是济世利民之说,又为何要如道家一般,静虚无为,要学会中庸之道?”与“如何消除要强行中庸带来的难受与压抑?”这种一听就知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思考的深刻问题。
但明明是因为书院里出了个顾书希,告老还乡的吴夫子才会决定继续教书,却没有教顾书希所在的书室,让那大半年后,便要参加郡试的书室,能够有更多人平步青云。而是因为平生只爱梅而选择教自己所在的雪梅书室。然后对自己明显重点关照。
书院里新来了一位天女下凡的女孩,明明是因为吴夫子之大名才进了雪梅书室,然而从头到尾,三十个新同学,只看自己。而自己不过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
如此看来,明显是对自己有些青睐。但是,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值得她这种仙子青睐!
所以,无法理解这两件事的李凡,心很乱。
而不过才一节琴艺课的时间,李凡便发现徐蓉只看过自己一眼的消息,竟已不胫而走。
然后,那些路过的明显是人中龙凤的气宇不凡的少年们,都用徐蓉的目光看着自己。
待自己看过去,有的直接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有的会想自己微笑颔首,有的,则是肯定是徐蓉的爱慕者而目露凶光,有的则玩味打量之意更加浓厚。
却见一额头上戴雪白束发发箍,其上镶嵌三颗雪白宝石,俊美非凡如画中走出来的男孩,微笑着径直向自己走来,
“你就是李凡?我是白子昊,黑白的白,子孙的子,日天昊,来自每届最好的四大书室的白虎书室,以后请多指教。”
说到这,这自称白子昊的公子哥儿,更是很有礼数,很认真地作揖。
“听说吴夫子很喜欢你,在第一天甄别过雪梅书室的学生的资质后,每堂课都会问你很多很深的问题。我想,正是因为吴夫子对你很上心,徐蓉才会额外看你一眼。”白子昊随即出言。
听此,李凡顿时拨开云雾见青天,思绪顿然豁然开朗。随即还礼。对这个很有理数的谦和公子哥儿,不由很有好感。
是啊,吴夫子从第二天开始,就丝毫未隐藏对自己的喜爱,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那么徐蓉因此会看自己一眼,那是肯定的了。
于是,李凡便和这距离瞬间就因此拉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