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钟被电话吵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骂人。
  出差两天，下午回来在公司忙活了半天，回家接着加班俩小时，跟钟阳视频完毕，刚睡着，电话响了。
  他是真不想起来接。
  可惜对面的人今晚吃定他了一样，非常执着的没完没了的打。
  一遍不接打两遍，铃声一直哼哼哼叫吵的阿钟头疼，没辙，只好捞过来摁了接听。
  打电话的人是他部门项目组一个组长，名叫李俊毅，跟他也是惯常玩笑惯了的。
  电话一通，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吼，“干嘛呢打电话一直不接？干好事呢？起来了起来了，别睡了，你妹妹喝醉了，赶紧过来接人。”
  就这么为这个？
  阿钟顿时无语，静了片刻，没好气骂他，“老子有没有告诉过你老子是独生子女？大半夜的哪来的妹妹？你特么猫尿又喝多了吧？”
  李俊毅嘿嘿笑，“这话不是我说的，人女孩自己说的。不是亲妹妹堂的表的总有吧？人叫夏可可，你真不认识？不认识我就把人撂这儿不管了。”
  阿钟瞬间清醒，撑开眼皮看着天花板，“……夏可可？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喝酒？”
  李俊毅懒得跟他解释前因后果，只催促，“既然认识就赶紧过来领人，废话少说，时间不早了，我也着急回家呢。”
  人确实是认识，不过阿钟可能要感冒，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现在知道着急回家了？早干嘛去了？人我懒得管，你就近给她找个酒店开间房吧，钱明天找我报销。”
  李俊毅在电话那头突然炸毛，没好气骂道，“特么一个女的，又是新来的，刚来就被我带着去酒店，我老婆知道了我还活不活？别人知道了我还活不过活？别说废话了，赶紧过来好吗？你弟妹电话都快给我打爆了，再不回去明天指定闹着离婚，大哥，行行好！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了，我真得赶紧就走！我不管，反正人给你放这了，我叫贺小满先看着她，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说到这份上，阿钟只好起来。
  时间已经来到九月末，夜里颇有些冷，出门急，忘记穿外套，一出楼道，冷的阿钟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李俊毅发的地址是一家公司聚会的时候惯常去的ktv，离他住的小区不远，驱车二十分钟即可赶到。
  半夜车少人稀，阿钟开的飞快，十分钟出头就赶到了。
  他大步流星一路奔上去，推开门，偌大一个包间，点唱机还放着歌，人基本都走完了。
  除了正坐在角落沙发上玩手机的贺小满和她旁边的一团黑影。
  阿钟抬手开灯，一排开关，试了几次，才调出一个柔和又明亮的光。
  就这，贺小满还一下被照得睁不开眼睛，丢了手机捂着脸，连续大叫几声我要瞎啦我要瞎啦。
  阿钟奚落她，“活该！大半夜不回家坐在这里玩手机，你不瞎天理不容。”
  说着走到她们旁边，看贺小满身边躺着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歪靠着沙发背睡着了，黑色半身裙，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闭着眼，深棕色长发披散一部分下来盖住了半边脸，露出来的一片白皙皮肤上，因为醉酒泛着健康又好看的坨红。
  灯光一瞬间打开刺激到了她的神经，阿钟蹲下去的时候她下意识拿手起来盖在了自己额头上。
  阿钟与她，已经整整四年未见，乍一相见，没有想象的激动尴尬各种复杂情绪，只觉得陌生。
  她从前，从来没有过这样正式的穿着。阿钟看了她这样，只觉得沧海桑田恍如隔世，仿佛认识她已经是上辈子般遥远。
  一旁贺小满用手托下巴，一边打量夏可可这一副迷人的好皮囊，一边莫名其妙吃吃的笑。
  一点被李俊毅勒令留下的怨气都没有，反而打趣阿钟，“钟经理，你瞒得好严实，怎么有个妹妹要来我们项目组实习都不提前跟大家透露一下呀。”
  阿钟瞥她一眼，心想我怎么告诉你，老子特么也是半个小时前前才知道的。
  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这话他没说。
  扭回头，毫不温柔的伸手推了夏可可一把，“夏可可。”
  夏可可不悦地闷哼一声，挪了挪胳膊，又睡了。
  “起来！发什么神经？回家了！想睡回家睡去！”
  女孩儿没反应。
  阿钟皱了皱眉，又推她一下，“起来了！夏可可！回家了！你走不走？深更半夜的，不走老子自己走了，你好好在这睡吧！”
  夏可可终于掀了掀眼皮，不过没醒，嘴巴一瘪，呜呜呜哭了起来，“不回家……我不要回家……我得睡觉……我不要回家……”
  阿钟，“……不回家你打算在这包夜啊！人家不打烊啊？你家开的啊？闹什么闹？赶紧起来！”
  一下不推她，夏可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贺小满面前放着半杯白水，阿钟看夏可可实在醉得厉害，想了想，牙一咬，端过来，把她头发撩到一边，呼啦一下把水冲着她脸浇了上去。
  这么粗鲁不绅士，骇得贺小满低呼一声。
  被水一激，夏可可抖了一下，这才缓缓睁眼。
  千万遍在她梦里出现过的那张清冷面孔，此刻突然就在跟前。
  她愣了愣，随即伸出一只手去，想去够他摸摸他，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结果阿钟后退半步，声音比浇在她脸上的水还要冷冰冰，“醒了？闹够了？还不赶紧起来？”
  贺小满入职将近三年，一直跟在阿钟的策划组工作，跟他足够熟悉了解，见惯了他平时该严肃时严肃，私下里却没有架子嘻嘻哈哈的模样，第一次见他如此不礼貌的对待一个女生，真真是惊到她了。
  哪知道夏可可这般被粗鲁对待，一点也不生气恼火，反而阿钟骂完她就真的乖乖努力爬下去，站了起来。
  脚步虚浮，伸手撑着沙发靠背，但她还是努力站了起来。
  目光始终是黏在阿钟身上的。
  阿钟不看她，转身扯两张面巾纸递过去让她擦脸，一边转头对贺小满说，“走吧，一起送你回去。”
  贺小满不好意思，“不顺路。”
  “没事。多跑一会儿，正好让她醒醒酒。”
  没有要扶女孩子的意思，看夏可可实在踉跄，贺小满只好架住她胳膊。
  三人出包厢，过道里碰到个服务生，阿钟问人家要了两个塑料袋，塞进口袋里。
  八成是想等夏可可要吐的时候给她用的，他不想她弄脏他的车。
  阿钟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车里很干净简洁，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坐进去，甚至能闻到一股男士特有的干燥和严谨气息。
  贺小满被阿钟喊去坐副驾驶，往后座看一眼，夏可可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歪着，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
  她穿一套自己买的，明显价格不便宜的套装，一张脸也是生得高贵明艳，但手里却始终紧紧握着阿钟给的那个透明塑料袋，委屈巴巴受气包的姿态，看起来怪可怜的。
  贺小满不是傻子，一路看过来，明显感觉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不像兄妹。
  而且，方公司里的人背地都议论夏可可傲慢清冷，偏偏在阿钟面前让让往西不敢往东，这要不是喜欢阿钟，她打死都不会信这女孩子这么听家人的话。
  想了想，她决定跟阿钟打听打听，“钟经理，你和她是哪种性质的兄妹？不是一个姓，表的？”
  “表个屁。”阿钟严肃看路。“我跟她没关系，她就是多年前我楼下的一个邻居。”
  贺小满一脸八卦，“哦……青梅竹马？”
  阿钟斜她一眼，意思是就你知道的多。
  贺小满笑了笑，赶紧闭嘴。
  结果沉默了没两分钟，她这个不甘寂寞的性子又主动提起夏可可的事，“听说夏可可是欧洲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来我们一个项目组做小实习生，感觉有点屈才。”
  柯景煜最近忙着跟老婆玩躲猫猫的感情修复游戏，没多少心思放在正经工作上，而且由于他腿还没磨合好，很多抛头露面的场合不愿意去。
  阿钟把需要他出席的场合都替他去了，前两天一直在出差，直到今天下午才结束回公司，一头扎进会议室又讨论项目提案的事，所以他根本夏可可是什么时候回的，国，又是什么时候进的自己部门。
  他对夏可可的事一无所知，好在贺小满这个情报员看他态度有所缓和，主动自说自话替他讲了起来。
  夏可可是前两天来公司正式上班的，还没来就给项目组造成了不少轰动。
  起因是人事专员那个小李下周要请假，为了不耽误工作，提前在群里发了这批新员工和实习生的工作牌让大家互相熟悉。
  策划组本来就男同事居多，尤其他们组，除了她一个女的其他都是单身汉。
  大家早嗷嗷叫着让公司帮忙多招两个女生来中和一下办公气氛了，这下好，公司不但给招了，而且还招个美女。
  照片一发出去，夏可可那大头贴般大小的证件照瞬间成为了大家的焦点。
  男同事们疯了一样把人家照片传来传去互相品味，甚至有人特意问人事文员，这真不是去年在偶像团体里爆火的某流量女孩？怎么长得跟明星似的！
  夏可可前天来报道，男同事们纷纷提前一天把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生怕自己第一印象没留好，日后连个给人家做备胎的资格都没有。
  反观她自己，觉得夏可可长的也就那样吧。
  一股子富家子弟的傲慢劲儿，反正她廷不欢喜的。
  男同事围着夏可可，纷纷嚷着要给人家办迎新晚宴，夏可可不轻不重答应了，这才有了今天的又吃又喝又醉的一晚上。
  阿钟问她，“那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是她哥？”
  “她自己说的呀。进公司第一天，大家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不说，反问，钟正阳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人？大家都觉得奇怪，问她，你认识钟经理？她说，他是我哥。”
  阿钟忍不住摇了摇头。
  夏可可从小学习艺术，高中毕业去欧洲读书也是进的艺术院校，本来出来是打算进娱乐圈唱唱歌跳跳舞表演表演节目的，结果糟蹋了那么多钱，花费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回来居然进了自己的策划组？
  谁把她面试进来的？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了？
  就她这水准，确定不是专门过来当花瓶的？
  阿钟从后视镜看了夏可可一眼，心想，死丫头，还跟以前一样任性妄为。
  把贺小满送回家，车掉头往马路上开。
  不知道夏可可现在住哪儿，阿钟只能边开边问她，“夏可可，醒醒，送你回家，家在哪儿呢？”
  夏可可歪在那里，始终没有反应。
  喊了一路，直到车子开会自己小区楼下夏可可也没醒，阿钟熄了火，下车，拉开后座车门，一巴掌推在她额头上，“起来！夏可可，当心老子又拿水泼你！”
  这么一吓唬，夏可可醒了。
  然而醒是醒了，脑子却还糊糊涂涂，始终说不出来自己家住哪里。
  时间真的不早了，没辙，阿钟只能让她跟自己回家。
  她走前面，阿钟跟在后面，看着她穿着高跟鞋歪来歪去，一不小心就要狗啃泥的样子，只能又过去扶她。
  喝醉酒的人，意识全无，虽然看起来瘦，但重量都倚到自己身上仍旧觉得沉的不行。
  尤其阿钟不想太亲近她，只拖一只胳膊，回到家的时候硬是拿捏出他一身的汗。
  在电梯里扶住数次要往下滑的夏可可的时候，阿钟真是气的火冒三丈。
  他跟自己说，还好钟阳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不会把自己喝醉成这样交给一个男人。她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努力最懂他的女孩儿，还好世界上有她。
  踉踉跄跄进了屋，阿钟把夏可可往沙发上一丢，自己转身开了窗去阳台上透气。
  心里起起伏伏的念头在外面冷了许久他才复又进来。
  夏可可还伏在沙发上，一点反应没有的样子。
  阿钟看了她两眼，回卧室里翻出一张毯子，扔在她身上囫囵盖了。
  身上毛毛躁躁难受，他准备再去冲个凉，转身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她翻身作呕。
  “不许吐地板上！要吐去洗手间吐！”
  他一个男人，能保持家里不乱七八糟没有下脚的地方已然很不容易了，还要清理地板？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然而他却依然做好了地板遭殃的准备。
  谁知道夏可这时候居然还能听得进去话，被他一吼，她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捂着嘴，找了一下浴室，然后跌跌撞撞地朝浴室去了。
  晚上回来一直忙，阿钟本打算不吃晚饭，结果现在一闹腾，睡意全无，冰箱里还有两包速冻饺子，他决定去厨房烧水给自己煮饺子吃。
  下饺子之前，向着浴室方向询问了夏可可一句要不要吃，里面哗哗啦啦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没人回答。
  不过阿钟还是煮了两人的分量。
  一人一个盘子，他想如果她不吃他就自己受累把它们全部干掉。
  盘子摆上餐桌，浴室里的人却迟迟不肯出来。
  阿钟坐着吃了两口，终究不放心，过去拍了拍门板，“夏可可？”
  里面很快含糊地“唔”了一声。
  没有流水的声音，阿钟犹豫了一瞬还是推开门。
  只见夏可可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阖上盖子的马桶。
  估计是胃疼，她以手握拳，抵住腹部，皱着眉头，湿了发梢可怜巴巴坐在那里。
  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来，比暗夜更深的一双眼睛坚定看向他，“听说你结婚又离婚了……你不是很爱她吗？当初你就是这么说我才决定出国的。”
  阿钟懒得理她的话，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怎么了，胃疼？”
  “你回答我。”
  阿钟被她没有立场的质问惹的一时有些火大。
  很多年的事了，什么都已经变了，回不去了。
  大半夜跑来折腾自己难不成她就是为了问个这个？
  “什么她她她的。这几年我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了，早就不记得谁是谁了。离婚也是人之常情，全中国每天不知道多少人离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夏可可皱着眉，伸出细长的手臂，抓住洗手台的边缘站起身。
  她脸色不红了，转而变得苍白，她凄凉又短促笑了声，“听说，你离婚之后又找女朋友了，女朋友还是个小女孩，比我小，你把她送出国读书去了，准备等她一毕业就结婚。哼，钟正阳，你打脸不打脸？当初拒绝我的时候说我年纪太小，你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结果呢？”
  阿钟被她质问的有几分语塞，当初他确实这么说的，因为他当初也确实这么想的。
  但是当时谁知道以后自己会遇到钟阳？
  所以说人啊，有时候话真不能说的太满。
  一辈子太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脸了。
  正经说不出来原因，阿钟只好来横的，“结果跟你有什么关系？夏可可，你不是我什么人，没有权利质问我为什么，我爱跟谁结婚离婚是我的自由。不要一回来就跟我闹小孩子脾气。”
  他自己说的够清楚够绝情，但谁料到，夏可可闻言，却呲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最讨厌他说她是小孩子，摆出一副我懂得比你多，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的嘴脸。
  不敢就是不敢，虚伪，懦弱！
  阿钟被她盯着笑，盯得有些难受，目光转开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摸到门上方的排气扇打开。
  后背靠在门框上，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声音轻缓，“出去了几年，一点长进没有。一回来就问我要说法，觉得自己真长大了？真长大了就不该在一帮男同事面前喝醉，喝醉也就罢了，还让领导给你善后，你也是够能耐的。”
  “觉得我丢你的人了？怕我害你成为别人的笑柄？”夏可可讥讽了笑了一下，“不用怕，钟经理，我不会耽误你前途坦荡的，大不了我明天就辞职。”
  “你也就这点能耐，除了气我你还会干嘛？老子要真怕你丢脸，你觉得今天晚上老子会去接你？”三言两语的，阿钟终究还是没压住怒气。
  他多年前面对她就是这样，没想到多年以后……
  目光冷清看着她，说不上自己是在生气还是失望，“……你惯会糟蹋别人的善意！”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夏可可头痛欲裂，胃里更是搅拌机翻滚了一遍一样的难受。
  眼前迷雾重重，阿钟的身影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两个。
  她知道自己错了，刚刚的话说的有些过头了。
  她想道歉，上前一步拽住他手腕，结果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被他一下甩开。
  回去把饺子吃完，阿钟到底是没狠下心跟夏可可翻脸。
  看她待在卫生间久久不出去，他去翻了条新毛巾和浴巾拿进去丢给她。
  顺便指给她看，“牙膏牙刷在抽屉里，新的，自己拿。女士洗面奶和面霜里面也有，我女朋友的，用完放回去。”
  说完，他带上门再次出去。
  夏可可盯着他的背影又发了会呆。
  她想，好歹现在自己又能看见他了，比他女朋友离他还近，有什么可难过的？
  他女朋友还那么小，还需要好几年才可以结婚，说不定这几年里充满了变数呢？
  自己总觉得还有机会。所以想了一会儿她决定不难过了，重整旗鼓，打起精神，为了让他对自己重新改观，加油！
  洗过澡，夏可可裹上浴巾，将把自己一身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清再出来。
  阿钟已经回房间了，房间门关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她转身往沙发旁走，经过餐厅，脚步一顿，看见桌上一盘饺子。
  饺子旁边还放了一个装满温水的玻璃杯，旁边还放着一盒冲剂。
  她把药拿起来，就着顶上只留了一个灯的灯光看了看，是治胃痛的。
  夏可可瞬间笑了起来，用牙齿把冲剂打开，倒进茶杯，拿筷子搅了搅，美滋滋喝下。
  然后又在餐桌旁坐下，拿阿用过的筷子，把那盘饺子消灭干净。
  廉价的白菜猪肉馅饺子，而且已经冷了，味道很soso，但她却觉得吃得非常开心。
  空盘拿回厨房，看到阿钟的盘子也没洗，本想就这么放着，但转念一想，她还是伸出纤纤玉手把盘子洗了。
  而且又把灶台擦拭得一干二净，洗了毛巾，整理的干干净净才回去睡觉。